黄善彬,边 宇*,朱梦兰,刘彤彤,吕红芳,马廉祯
体育锻炼能够帮助药物成瘾者重建大脑奖赏回路,是药物成瘾者降低药物依赖的关键因素之一(赵非一 等,2018)。多数强制隔离戒毒(以下简称“强戒”)人员在解戒后之所以复吸,正是因为体质太差,无法胜任一般社会工作而走上复吸的不归路。近些年,随着“体医结合”理论体系的成熟,越来越多的研究证明,运动干预是大多数强戒人员完成生理脱毒后,持续获得体质状况改善的最佳途径(赵非一 等,2018;Dolezal et al.,2014;Mamen et al.,2009)。2018年6月25日,司法部印发《关于建立全国统一的司法行政戒毒工作基本模式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指出运动干预在我国强戒人员体质康复工作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广东省是全国强戒人员最多的省。严峻的戒毒工作压力,使得广东戒毒工作在运动戒毒等新方法、新理念的探索与应用方面始终走在全国前列。那么,广东省现有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如何?已有诸多运动干预措施效果如何?
围绕上述问题,课题组与广东省戒毒管理局成立专项攻关小组,在自主研发我国首个“强戒人员专用体质测评标准”系统(以下简称“《专用标准》”)(专利号:2018SR084559)的基础上,于2018年5月10日—7月10日,对全省27个强戒所中的26个进行强戒人员体质信息采集,通过不同入所时间强戒人员体质数据的比较,反映现有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发现不同运动干预措施的效果。
以广东省强戒人员为研究对象,在遍布广州、珠海、深圳、汕头、佛山、湛江、阳江等全省26个强戒所中,按固定比例(≥40%,因各强戒所强戒人员数量涉密,故无法公开具体比例,两所进行全员测试),共抽取11 228名强戒人员(男性10 418名,女性810名),经剔除传染病、就医等无法参加测试人员,以及缺测、偏差数据等无效数据后,实际获得有效样本数据8 737例(男性7 947名,女性790名),平均年龄36.8±8.4岁。测试时间为2018年5月10日—7月10日。
1.2.1 测量
依据针对强戒人员体质特征的《专用标准》:“采用4类体质测评指标和6个测试项目(权重:男/女):1)心肺适能: 6 min步行测试(0.167);2)肌力适能:握力(0.224/0.320)、纵跳(0.090/0.163);3)肌耐力适能:俯卧撑(男0.133)、1 min仰卧起坐(女0.075);4)神经适能:选择反应时(0.203/0.133)、闭眼单脚站立(0.184/0.140)。基于风险源识别理念删除BMI和柔韧性指标[强戒人员BMI和坐位体前屈得分均优于国民,与吸毒类型、时长均无显著性相关,前期的指标体系构建研究中已详论(边宇 等,2018),这里不再赘述]。
1.2.2 数据统计
体质健康数据的采集和统计采用课题组自主研发的《我国强戒人员体质健康测定标准系统》(专利号:2018SR079613)智能软件生成测评结果,采用SPSS 24.0对数据进行统计,采用Matlab软件对数据进行可视化处理。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禁毒法》(以下简称“《禁毒法》”)中有关强戒收容制度条例,每个强戒所每个月都会有新入所人员和离所解戒人员,出、入所具体人数一般均控制在该所总收容数的3%~5%左右,在所总人数相对稳定,强戒期为24个月。为反映强戒人员整体体质效益,把8 737例强戒人员以2个月的强戒期为单位,共分为12类,每类人员的平均体质测评得分如图1所示。
从图1的数据可以看出,入所2~4月期间的强戒人员体质测评得分最高,随着时间的增加,强戒人员体质得分呈缓慢的波动下降状态。那么,这种不同强戒时期的横断面数据比较,是否能在一定程度上推论强戒人员在时间维度上的纵向体质变化呢?如果不同时期强戒人员的背景构成不同,那么从“横向”向“纵向”的推论是不成立的,但如果各时间段强戒人员的背景构成基本相同,不存在明显的组间差异,则可以认为测试群体的“横向特征”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纵向特征”。基于此,把图1中12个时间段的 强戒人员背景情况进行对比分析如表1、表2所示。
图1 本研究不同强戒期强戒人员体质测评得分Figure 1. Measurement Scores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in Different Periods of Compulsory Isolation Detoxification注:图中分数为原始分,满分5分。
表1 本研究不同入所时间强戒人员的年龄与性别比例对比Table 1 Age and Gender Comparison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Entry Time in Addiction Treatment Centers
表2 本研究不同入所时间强戒人员的吸毒类型和时长比例对比Table 2 Drug Addiction Types and Time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Entry Time in Addiction Treatment Centers
从表1、表2的数据中可以看出,不同强戒期强戒人员在年龄、性别、吸毒类型和时长4个方面均没有显著差异。也就是说,不同强戒期强戒人员的背景构成基本相同,没有明显组间差异,因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将图1中的横断面数据所表现出的特征推论为强戒人员体质变化的“纵向特征”,即广东省强戒人员体质随强戒时间的推移变化呈先上升后下降的整体趋势,最终体质效益仅为1%。结合我国现行的强戒管理制度,可以做出以下推论:1)强戒人员体质在入所4个月内的快速上升源于两点,一是生理脱毒后的体质恢复(强戒制度规定,强戒人员完成生理脱毒后才由公安部门移交司法行政戒毒部门),二是强戒人员入所一个月内无生产劳动任务,周一到周五每天2~3 h队列或徒手操练习,2~3 h的法律条例等理论学习,其余为休息时间,这样的生活方式使强戒人员体质得到显著提升;2)强戒人员体质在半年强戒期后,除1年期左右出现小幅度上升外,整体上呈下降趋势。必须指出的是,上述结论均为基于横断面数据的推论,事实情况是否如此,还需持续的纵向数据加以验证。
那么,具体是哪些体质因素导致强戒人员体质效益的下降?把所有强戒人员样本的4个一级测评指标以6个月为1个时间段进行分析,每个指标、每个时间段的平均分如图2所示。
图2 不同入所时间强戒人员的各健康风险源指标成绩对比图Figure 2. The Score of Health Risk Source Indicators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Entry Time in Addiction Treatment Centers
由图2可以看出,在整个强戒期内,强戒人员的4个健康风险源指标中只有神经适能指标呈持续上升状态,其他3个指标均和整体体质发展趋势基本一致,呈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由此推论,持续的生理脱毒可以使受损的神经系统得到持续的康复,但心肺、肌耐力和肌力3个指标却没有明显上升。那么,不同强戒所强戒人员体质效益是否不同?尤其是那些对强戒人员进行组织化运动干预的强戒所,是否和没有实施运动干预的强戒所的体质效益有明显差异?
通过对分布于广州、珠海、深圳、湛江、汕头等26个强戒所的实地调查发现,强戒人员生活物资配给、膳食营养配置、作息时间基本相同,但由于各所人均生产任务、体育场地设施、器械配置的不同,强戒人员运动干预频率和内容也各不相同,大致分为4类(表3)。
如果上述各强戒所实施的运动干预措施有效促进了强戒人员的体质效益,那么上述4类强戒所强戒人员的体质效益应该有明显的区别,即实施运动干预的强戒所的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应高于没有实施运动干预的强戒所,不同运动干预措施的强戒所之间也应该有明显区别。
表3 广东省各强戒所强戒人员的锻炼频率和内容分类Table 3 The Exercise Frequency and Content Classification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in Different Addiction Treatment Centers in Guangdong
2.2.1 各强戒所强戒人员运动干预措施的体质效益比较
为显示不同干预措施对强戒人员体质效益的不同影响,比较、发现最有效的运动干预措施,将新入所2个月内的强戒人员平均体质水平等同于该所的基础体质,出所前2个月的平均体质水平等同于出所体质,以强戒人员入所和出所时的体质得分差反映其体质效益改善情况。如表4所示,各所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存在显著差异,最大、最小之间相差将近60倍。
表4 广东省各强戒所强戒人员体质效益Table 4 The Physical Health Efficiency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in Different Addiction Treatment Centers in Guangdong
结合表3、表4的统计结果显示,各所体质效益差异与运动干预措施的不同没有关系。例如,没有对强戒人员实施任何组织化体育锻炼的两个强戒所,排名分别为2、22;10个每周锻炼两次的强戒所的体质效益排名分别是2、4、7、11、14、18、20、22、23、24。也就是说,内容、频率不同的运动干预措施并没有造成体质效益的显著差异。那么,造成各所强戒人员体质效益显著性差异原因是什么?
2.2.2 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差异产生原因分析
由前文可知,各强戒所强戒人员的作息时间、生活待遇等基本相同,不同运动干预措施对体质效益高低没有显著关系。结合不同地域强戒人员没有显著性体质差异的前期研究结论(边宇 等,2018),各强戒所强戒人员可能存在的不同之处有平均基础体质、收容人数、年龄结构、吸毒时长和类型。为揭示造成各强戒所强戒人员体质效益显著性差异的原因,将强戒人员体质效益与变量为连续变量的平均基础体质(入所时的体质水平)、收容人数进行Pearson双变量双侧相关性分析(表5),与变量为非连续变量的年龄结构、吸毒时长和类型进行对比分析。因强戒制度规定男女强戒人员分开收容,全省参与体质效益统计的26个强戒所中仅有1个女子所,体质效益排名为16,故不再做性别差异性分析。
1)各所强戒人员的基础体质
由表5可知,各所体质效益与基础体质呈非常显著的负相关(r=-0.700,P<0.01),即强戒人员基础体质越好,体质效益越弱。由此看出,当强戒人员的体质相对较好时,其体质效益提升较为困难,需要更加科学化、针对性的运动干预才能取得较为明显的提升效果。
表5 体质效益与基础体质、收容人数的相关性分析Table 5 The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Physical Health Efficiency, Basic Health Condition and Number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n=23
2)各所强戒人员的收容数量
同样由表5可知,体质效益与各所参测人数呈显著的负相关(r=-0.432,P<0.05),参测人数较少的所体质效益较高;参测人数较多的所体质效益均处于较低水平;即强戒所人数越多,体质效益越弱。结合广东省强戒所的实际情况可以看出,26个强戒所占地面积相差不大(三水所虽然占地面积超过5 km2,但分成了4个分所,每个分所的占地面积和其他所相差不大)。但在收容人数方面,最少的不足200人,最多的却有将近4 000人(不是三水所),这两个所的面积相差约4倍,但人数却相差约20倍。强戒所收容人数多,意味着每个强戒人员平均锻炼场地、器材设备就少,继而导致体质效益的显著差异。
3)各所强戒人员的平均年龄结构
由图3可知,不同年龄组强戒人员的体质效益具有明显差异。20~24岁、55~59岁、60岁以上3个组呈显著的负效益。由原始数据可知,60岁以上组仅有24人,分析结果受单个数据影响较大,同时,60岁以上人群的自然衰老较为显著,因此,现有运动干预措施对60岁以上强戒人员的实际体质效益有待进一步研究。但值得注意的是,20~24岁和55~59岁两组的人数均为近600人,符合统计学要求,且两组人群在2年强戒期无明显的自然衰老,尤其是20~24岁,由此可见,现有运动干预措施对这两类人群的体质效益没有显著效果。
4)各所强戒人员吸毒时长与类型
如图4所示,通过对不同吸毒类型和时长的强戒人员的体质效益对比得知,不同吸毒类型未呈现明显差异,而不同吸毒时长则呈现明显差异,吸毒7年以上的体质效益明显较低。
表6 本研究不同吸毒类型与时长的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对比Table 6 The Physical Health Efficiency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Drug Addiction Types and Time
在整体层面,广东省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呈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整体体质状况改善不容乐观,解戒人员仅比入所人员高约1%。直接原因之一在于肌力、肌耐力、心肺3个适能指标上均呈现下降,从整体层面证明现有运动干预措施效果不佳。具体层面,26个强戒所的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存在显著性差异,但造成差异的原因与现有运动干预内容、频率没有显著关系,从具体层面证明现有的每周1~2次、每次1 h左右、内容统一的低强度锻炼不能有效改善我国强戒人员的体质状况。
以体质效益为自变量,以强戒人员基础体质、在所总人数、年龄、吸毒时长和类型为因变量进行差异分析发现,4个变量会对强戒人员体质效益产生显著影响,仅吸毒类型对体质效益没有显著影响。由此可见,一是要实现强戒人员运动干预的有效化,就必须以不同背景强戒人员体质水平的差异性分析为基础,实现分级分类的运动干预;二是不同吸毒类型不会造成体质效益明显差异,与邓木兰等(2016)从中医视角“发现不同类型毒品会产生不同体质损伤”,以及“基于神经组织损伤机制不同而分为以海洛因为代表的抑制型毒品和以冰毒为代表的兴奋型毒品”(杨瑾,2016;刘志军 等,2017)的普遍共识似乎相矛盾。那么,不同背景强戒人员的体质水平是否有显著性差异?不同类型毒品吸食者的体质效益没有明显差异,是否也意味着不同毒品类型吸食者的体质水平也没有差异?
图3 本研究不同年龄组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对比图Figure 3. The Physical Health Efficiency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in Different Age Groups
假设对强戒人员产生显著体质影响的因素有性别、年龄、吸毒类型、吸毒时长、吸毒方式、吸食频率、吸食量、强戒次数8个[不同强戒次数的强戒人员体质效益没有显著性差异,前期的指标体系构建研究中已详论(边宇 等,2018),因此不再考虑强戒次数]。考虑到这8个变量存在多重共线性,即变量间因具有高度的相关关系而导致回归模型难以准确估计或者估计失真,因此采用逐步回归分析法发现8个变量对吸毒人员体质是否存在显著影响,继而推导出不同背景强戒人员体质水平的差异性。
具体分析路径是将8个解释变量作为自变量,体质测评得分作为因变量,逐个引入线性回归模型求拟合优度最大且模型经F检验显著的解释变量,每引入一个新解释变量后,对已入选回归模型的解释变量逐个进行检验,将已入选回归模型后拟合优度无明显提升或模型经F检验不显著的解释变量删除,以确保所得的每一个解释变量都是显著的。即引入具有显著性的解释变量的同时,剔除不显著的解释变量,反复删选直到没有显著的解释变量入选为止,结果如表7所示。
图4 本研究不同吸毒类型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对比图Figure 4. The Physical Health Efficiency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Drug Addiction Types
表7 本研究不同吸毒背景与体质得分的多元回归分析Table 7 Multiple Regression Analysis of Different Drug Addiction Backgrounds and Health Conditions
从表7可以看出,建立的最优回归模型具有统计学意义(F=160.709,P=0.000)。分析结果为性别、吸毒时长、毒品种类均为强戒人员体质的独立影响因素,其他5个变量对强戒人员体质不具备独立的显著影响能力。
年龄、强戒次数等不会对强戒人员体质产生显著影响?不同性别强戒人员的测试项目、评分常模不同,是否具有可比性?为验证上述回归模型的正确性,做进一步分析。
强戒人员整体体质综合评分为60.2分,独立样本 t 检验结果显示,不同性别强戒人员体质水平存在显著差异,女性强戒人员体质显著优于男性强戒人员(t=-16.8,P<0.001)。由此可知,强戒人员运动干预应首先区别性别。
表8 本研究整体测试成绩统计Table 8 Statistical Table of Overall Test Scores
在得知男女性强戒人员的体质存在显著差别后,毒品对不同性别的体质损害是否存在差别呢?为揭示毒品给我国成年男性与女性带来的体质损害,采用整群抽样的方式,以本研究全部强戒人员作为强戒人员样本,并根据强戒人员各年龄段比例对2017年广州市国民体质测试的数据进行分层比例抽样,作为普通国民样本。首先采用独立样本 t 检验判断两组样本的体质是否存在显著差异(表9、表10)。结果显示,两种性别的普通国民体质数据均极显著优于强戒人员。由于缺乏普通国民的6 min步行数据,将通过文献获取我国成都市20~29岁健康人群的数据作为普通国民样本(那荣瑞,2017),发现健康人群的6 min步行数据(男性672.67±28.81,女性637.42±18.28)同样明显优于同年龄段的强戒人员(男性531.30±2.32,女性509.81±3.89)。可以判断普通国民体质显著优于强戒人员。
为了量化毒品对强戒人员造成的体质损害,参照《专用标准》构建方法中,通过寻找一个量来度量各项目中强戒人员与普通国民之间的差异度,且这种差异度不受到不同项目间的因为单位不同而产生的影响的干扰,并把这个值用来衡量不同项目之间差异度大小。具体方法如下:
如表11所示,毒品对两种性别强戒人员的体质损害程度排序分别为男性:心肺适能>神经适能>肌耐力适能>肌力适能;女性:心肺适能>神经适能>肌力适能>肌耐力适能,并且毒品对女性的损害明显高于男性。
表9 本研究男性强戒人员与普通国民数据对比Table 9 Data Comparison between Male Detoxification Addicts and Male Ordinary Citizens
表10 本研究女性强戒人员与普通国民数据对比Table 10 Data Comparison between Female Detoxification Addicts and Female Ordinary Citizens
表11 本研究测试项目的差异度对比Table 11 The Different Degree of Measurement Items
在之前研究的戒毒人员体质差异性分析中,以5岁为年龄单位发现男性强戒人员年龄拐点为35岁和50岁,女性没有年龄拐点(边宇 等,2018)。本研究在样本量由不足2 000人扩大到近9 000人的同时,为进一步发现年龄对强戒人员体质的影响,验证前文多元回归模型中“年龄对强戒人员体质没有显著影响”的结论,以1岁为单位对不同性别强戒人员体质得分进行划分后的分析结果如图5所示。图中虚线为原始体质得分,由于样本量过少造成曲线波动较大,采用五点三次平滑算法对曲线进行处理后,曲线相对趋于平滑,如图中实线所示。从实线的斜率变化可知,两种性别的强戒人员体质水平均随年龄的增加逐渐下降,但没有出现明显斜率变化点,即没有出现年龄拐点。该结论验证了多元回归模型中“年龄和强戒人员体质无显著相关”的分析结果。
上述结果从数理层面否定了“男性强戒人员体质存在年龄拐点”的研究结果。从实际层面通过对强戒人员的访谈和调查可知,强戒人员首吸年龄和吸毒时长均存在较大差异,最早有从12岁开始吸的,最晚有从52岁开始吸的;有从30岁开始、吸了2年的,也有从18岁开始、吸了25年的。另外,吸毒计量和方式也存在较大差异。这些显著差异覆盖了年龄对吸毒人员的体质影响。综上,无论是从数理分析层面,还是从实际层面,尽管强戒人员体质效益会随着年龄下降,但年龄背景对强戒人员体质健康不构成显著性影响,在构建强戒人员运动干预模型时无需考虑年龄因素。
因无论男女,强戒人员吸食海洛因和冰毒的占比值均较大,吸食其他毒品类型比值较小(表12),为避免小样本造成的虚假结果,故仅对比吸食海洛因和冰毒的强戒人员的体质差异,其他吸毒类型待样本数据足够时再做分析。
图5 本研究不同年龄强戒人员体质平均分Figure 5. The Average Physical Condition Score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in Different Age Groups
表12 强戒人员吸食毒品类型结构表Table 12 The Drug Addiction Type Structure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表13 本研究不同吸毒类型强戒人员体质水平对比Table 13 The Physical Condition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Drug Addiction Types
由表13可知,无论男女,吸食冰毒和海洛因的强戒人员的体质水平呈显著差异,且均为吸食冰毒的强戒人员体质水平高于吸食海洛因的。因此,强戒人员运动干预应区分冰毒和海洛因两种吸毒类型。结合前文不同吸毒类型的强戒人员体质效益无差异性的结论可以推断,现有强戒人员干预措施对海洛因和冰毒两类强戒人员均没有显著的效果。
根据样本量,将吸毒时长分为“5年以下”“5~10年”“10年以上”3组,男性样本数量分别为1 452、1 472和2 204,女性分别为315、233和207。首先通过样本数据来估计各分组的均值的概率分布,初步判断吸毒时长的影响差异(图6)。结果显示,吸毒时长对强戒人员体质水平存在一定的影响。将吸毒时长以1年作为划分单位,排除样本量较少的年份,进一步对不同吸毒时长强戒人员的体质变化进行分析,并通过多重对比确定显著差异年份(图7)。结果显示,不同吸毒时长强戒人员的体质存在两个阶段的显著差异,男性差异节点出现在7年,女性出现在12年。因此,强戒人员的体质差异,可以根据吸毒时长分为男性0~7年、8年以上2个时间段,女性则为0~12年、13年以上2个时间段。
图6 本研究不同吸毒时长强戒人员的总评分均值概率分布图图Figure 6. The Probability Distribution of Physical Condition Score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Drug Addiction Time
图7 本研究不同吸毒时长男性、女性强戒人员的体质水平对比图Figure 7. The Physical Condition Score of Male and Female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Drug Addiction Time
那么,吸毒类型和时长两个因素是否存在叠加效应?分析2个因素的交互作用,两两组合吸食海洛因或冰毒两个吸毒类型,与两类吸毒时长的样本对比强戒人员的体质水平得到图8。
图8 本研究不同吸毒类型与吸毒时长的强戒人员体质对比Figure 8. The Comparison of Physical Condition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Drug Addiction Types and Time
图8 为平均值分布图,圆点代表该类强戒人员的体质情况,圆点越靠近上方,表示数据越集中;圆点越靠近右方,表示体质水平越高。由图中数据可知,在男性方面,海洛因成瘾者的体质变化与吸毒时长没有显著相关且总体体质水平明显低于冰毒成瘾者,冰毒成瘾者的体质变化与吸毒时长有显著相关。女性方面,冰毒成瘾者的体质变化与吸毒时长没有显著相关且总体体质水平明显高于海洛因成瘾者,海洛因成瘾者的体质变化与吸毒时长有显著相关。由此可以看出,不同毒品类型对不同性别的体质损伤有显著差异,证明强戒人员运动干预的实施应首先区别性别背景。
综上,结合毒理学及生理学知识,对吸食毒品类型(冰毒、海洛因、冰毒×海洛因混合、其他毒品)及吸毒时长(0~7年,8年以上)2个体质因素进行两两配对,构建一个毒品影响等级的分类标准,将毒品影响等级划分为3个级别(表14)。
根据样本量,将男女性样本按照强戒次数分为强戒1次、强戒2次和强戒3次以上3组,同样近似地画出其均值的近似概率分布图(图9)。可见男女性各自3组之间成绩的差异性并不够显著,初步判断强戒次数对总评分没有显著影响。进一步以1次强戒为划分单位对不同强戒次数的强戒人员体质进行对比(图10)。同样发现,强戒次数对强戒人员不存在显著影响。这个结果也验证了广东省强戒人员体质效益不高的结论。同时,也显示出强戒人员每次强制隔离戒毒后,只要在出所后进行复吸,他的体质就会下降到较低水平。多次强戒,只会让强戒人员体质水平反复波动。
表14 毒品影响等级分类Table 14 The Table of Drug impacting Grade Classification
图9 本研究不同强戒次数强戒人员的总评分均值概率分布图Figure 9. The Probability Distribution of Physical Condition Score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Drug Addiction Frequcncy
图10 本研究不同强戒次数强戒人员的总评分均值对比图Figure 10. The Physical Condition Score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with Different Drug Addiction Frequcncy
通过不同背景强戒人员体质水平对比分析,发现造成强戒人员体质水平显著差异的因素有性别、吸毒类型、吸毒时长。基于此,初步构建我国强戒人员运动干预分类体系(表15)。
为了确保运动干预内容的精准化,基于体质健康风险源管理理论,以每位强戒人员获得良好体质为目标,根据强戒人员健康风险源指标的数据,构建每类健康风险源组强戒人员的干预内容组成。计算方法为以各健康风险源指标80分为标准,根据每类强戒人员各健康风险源指标的平均分,计算平均分与良好水平80分的差距,以各健康风险源指标的分数差距比例获得各类干预内容的练习比例,得出强戒人员运动干预模型的具体内容配置(表16),与运动干预分级分类体系共同构成我国强戒人员运动干预模型。
1) 广东省强戒人员整体体质效益不容乐观,离所解戒人员仅比新入所人员体质高约1%。各强戒所强戒人员体质效益存在显著性差异,但差异产生的原因来源于性别、平均基础体质、收容人数、年龄结构和吸毒时长,而非现有运动干预措施的区别,由此推论,每周1~2次、每次1 h左右、内容统一的低强度锻炼不能有效促进我国强戒人员的体质效益。要实现强戒人员运动干预措施的有效性,必须制定分级分类的运动干预模型。
表15 我国强戒人员运动干预分类体系Table 15 Exercise Intervention Classification System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in China
表16 强戒人员运动干预模型内容配置体系Table 16 Exercise Intervention Model Content System of Detoxification Addicts
2)对广东省强戒人员体质水平能够产生独立显著影响的解释变量有性别、吸毒时长、吸毒类型,由此构建出强戒人员“2(性别)-3(毒品类型)-2(吸毒时长)”分级分类运动干预体系和相对应的干预内容配置体系,初步形成我国强戒人员运动干预模型。
第1阶段:各级各类运动干预方案的优化与确定。基于袁荣亲等(2018)、朱晓东等(2015)的研究,强戒人员属于弱体质群体,其体质康复应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因此对强戒人员进行5周1个阶段的强度提升方案。在具体内容方面可在强戒人员运动干预模型内容配置的基础上,通过国内外强戒人员运动干预措施的Meta法进行筛选,基于钱玉想等(2017)的研究进行PDCA迭代运行,逐步优化出一套适用于各级各类强戒人员的运动干预方案。
第2阶段:通过机器学习与训练,构建强戒人员体质预警与应对模型。把强戒人员运动干预体系和各级各类的针对性方案编制成软件系统,基于机器学习与训练模型的构建(彭岩 等,2009),构建强戒人员体质风险与应对系统。通过该系统,强戒人员可通过输入性别、吸毒类型、时长等信息,自动生成体质健康预警量化评估结果,以及对应的运动处方。
毒品问题是困扰当代人类文明的难题,利用强戒体系等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进行禁毒、戒毒研究与探索,是践行习总书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走出中国特色毒品问题治理之路”伟大理念的有力抓手。戒毒人员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社会弱势群体,只有集合全社会的爱心与智慧,才能引导他们重新回归社会,继而向“无毒中国”的目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