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曦
这不是作文,不为投稿而写。很唐突,但我抑制不了涌动的情绪。或许真的只有来自人性深处的声音才让我有记述的欲望,希望能借此留下一些被触动后的记忆。
《温故一九四二》只是一次偶然的翻阅下偶然的震撼。正因为毫无准备就跌入了一九四二年的河南,这种震撼反而更具实质感。
灾难在多年以后会结出厚厚的疮疤,由尖锐后的钝痛到剩下模糊的难以辨清的痕迹。刘震云写,这是一种事物的惯性,过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来想,我们总是宽宏大量,事情不会那么严重吧?
并不是人性不善了。毕竟史料是冰冷的,从数据和信息里,人们触碰不到一九四二年浑浊的空气,更加无法想象那是同自己一样的生命。社会是乐观的,认为只要我们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些伤痛总有一天会消失,一切都会变好。但伤痛总会在某些时候忽然出现,我们应当意识到它永远就在那里,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这本书真是重,重得我捧不起来。我自阅读它开始真正意义上地思索,什么才是真实与情感之间的联系,人与历史之间的联系。
我克制自己不要流泪,这本书不需要眼泪,七十七年前的灾民也不需要眼泪。没有深入骨髓的铭刻的记忆,我想我没有资格为他们痛苦。这种痛苦只会显得浅薄和赘余。冯小刚拍摄的时候不让演员吃饭,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当人无法满足生存最基础的需要,会变成什么?
我們所说的人的意义,在生存无法保障以前统统不成立。书中毋得安组织起义,已经是难能可贵的渺茫的希望,他的生命仍然闪着微弱的光。人们连反抗挣扎的希望都失去,才是灾难真正的开始。
比麻木更深一层的是漠然,对于死亡的漠然。对我们而言死生大矣,对他们而言,死亡已经质变成另外一种事物,不再是曾经的含义。原来怜悯同情不舍,在面对生存威胁与本能欲望折磨时都会不复存在的吗?
三百万人对历史来说到底是什么?当利用价值与轻重缓急作为生命的取舍标准,所有曾建立的道德体系顷刻崩塌。推动历史总归是要比三百万人更加重要的不是吗?灾民扒火车时,常常被卷进呼啸的车轮下。人民推动历史车轮的前行,历史车轮却不会因为车轮下的灾难而改变分毫的方向。
我最终还是没能克制我的眼泪。
人人都要面对大局观,人人都支持大局观。我想问一句为什么,尽管是徒劳。因为我知道答案。他们会说:“嘿,为了三百万人?蒋委员长可不会像你这样鼠目寸光。”
只是我心有不甘吧。我在废墟里寻找光,我宁愿相信在最黑暗的地方,总会有蒙尘而不散的星火。我想看到人性仍然存在的光辉。
我还是要问,要拼尽全力问:“为什么啊?”
指导老师 熊芳芳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