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图/张全民 辛龙 郭永淇
二十六中古井发掘现场航拍
隋大兴唐长安城规划整齐,布局严谨,是中国古代封闭式里坊制城市的典型代表。其结构和布局充分体现了封建社会兴盛时期的宏大气魄,在中国建筑史、城市史上有着划时代的影响,并直接影响到今天西安城市的规划布局。由于覆压在现代西安中心城区之下,随着城市建设的迅速发展,与周丰镐、秦阿房宫、汉长安城等遗址相比,面临的挑战十分严峻,抢救性的保护工作极为迫切。
近年来为配合建设工程,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勘探、发掘出一批长安城隋唐时期遗址,沉睡地下的煌煌巨都露出真容。其中2015 年7 月—2016 年12 月,受西安市文物局和西安市大明宫遗址保管所委托,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西安唐城队联合开展了长安城遗址考古调查工作,取得了重要成果。
长安城外郭城以北墙最为坚固,墙基厚达10 米,约是其他几面的2 倍,且北墙与广阔的禁苑相连。外郭城北墙的光化门与景曜门之间,我们发现了2 处城墙遗存。
2016 年下半年,在桃园北路东侧、丰禾路北侧的一处院内调查时发现外郭城北墙和城壕遗迹,现场有断续的东西走向墙基,复原全长约200 米。尽管夯土大多已被铲除,但场地中部高压电线杆下的2 处土台下仍有幸残存,土台断壁上有明显的夯层,直接建于生土之上。外郭城墙系夯土板筑而成,坚硬结实。夯层厚度8—9 厘米,较均匀平整,夯窝清晰。经勘查,墙基南北宽8.5—9 米,残厚0.8—1.5 米。
外郭城城墙以北17—18 米处发现有与城墙平行的东西走向壕沟一条。壕沟底部呈锅底状,最深处距现基坑底部2.2 米,距唐代地面4—4.3米。沟宽7.5—8 米。沟内为淤泥,沟边上发现大量蚌壳。城墙遗址以南发现了破坏严重的顺城道路。路土层距现代地表0.6—1 米,路土面北高南低,落差0.4 米,层厚0.2—0.4 米,个别达0.6 米。路土呈红褐色和灰黑色,鱼鳞片状结构,土质坚硬,有明显的东西向车辙。路土整体宽16 米,在其南侧还发现了一条深约3.5 米的路沟,宽度不详。
随后的2017 年4 月,为配合西安桃园北路二期项目的建设,我们又对桃园北路二期西侧人行道进行了发掘。发现一段隋唐长安外郭城北墙夯土墙基,南北宽约9.2 米(加上护夯为10.4 米)。夯层厚约8 厘米,上存夯窝遗迹,墙基上部铺有一层汉代瓦砾。夯墙以北约17 米处发现城壕一条,南北宽11.8 米,东西残长2.5 米,距现地表深4.5 米。6 月,对桃园北路二期东侧主干道进行了第二次考古发掘。在外郭城北墙墙基上部也铺有一层汉代瓦砾,夯土坚硬。城墙南侧为道路遗存,顺城路南北宽约22 米。顺城路南侧扰乱严重,推测原为隋唐时期的水沟,宽约3 米,被一金元时期的灰坑打破。
桃园北路城壕遗迹发掘现场
这些发掘确认了长安城外郭城城壕的存在,揭露了城墙与城壕的准确位置关系,对于研究隋唐长安城的城防体系具有重要价值,对于长安城格局的保护也提供了准确的资料。发掘工作结束后,文物部门与建设单位商议,对清理出的外郭城北墙遗址进行覆土保护,并刻石记事,永纳地下。
2019 年春,我们在唐城墙遗址公园木塔寺段进行考古勘探,结合探沟开挖,发现外郭城南墙西段及城壕。该地块位于长安城西南角永阳坊的南侧,东西达1000 米。发现一道东西向夯墙墙基,南北残宽3—4 米。该夯土以南3 米处有东西贯通的壕沟一条,沟底部呈袋状,深4.3米。此次勘探进一步证实了外郭城南墙外侧城壕的存在,并确定了两者的位置关系。
2017 年4—12 月,我们配合建设项目在长安城东北角进行了考古发掘工作。该区域内分布着较为丰富的隋唐遗迹,已发现有长安城外郭城北城墙、东城墙及东夹城,十六宅北坊墙、东坊墙墙基,还有多条道路遗存。
这次发掘确认了长安城夹城位置、形制和大致走向。长安城“夹城”指唐玄宗时期沿长安城外郭城东墙修建的一道夹城城墙,与原东墙之间形成了一条夹道。外郭城东墙为南北走向,已发掘部分城墙夯土宽4.8—5 米,北端经过外郭城北墙后继续向北延伸,并略向西偏;夹城墙距外郭城东城墙以西23 米,与之平行,城墙夯土宽约4.8 米;夹道有明显的踩踏面,可见较密集的南北向车辙遗迹。玄宗营建兴庆宫,利用夹城北通大明宫、南通曲江芙蓉园。夹城除方便君主潜行与游幸之外,也有监察诸王的功能。
隋唐长安城东北角夹城与十六宅遗址发掘现场
此次发现确定了长安城遗址东北角的具体位置。外郭城北墙东西走向,东端与夹城墙相交,此处的外郭城北墙仅约3 米宽,明显与长安城西北今桃园北路二期发掘的大约10 米的北墙宽度存在明显差异,这与长安城东北角的特殊位置有关。古代文献有称这里为“附苑城”“入苑”“十王宅”“十六(王)宅”等,其中十六宅的东北角坊墙位于外郭城东北角西南,坊墙宽约2.5 米,东距夹城墙11.5 米,北距外郭城北墙41 米,保存状况较好。出土大量隋唐时期遗物,包括筒瓦、板瓦、青辊瓦、莲花方砖、莲花瓦当、铭文砖瓦以及陶水管等。有的瓦上残存有模印铭文,多已残缺不全,经复原,完整者为“天宝三载十王宅瓦”,亦有残存“(十)王宅官(瓦)”印文。几件“十王宅瓦”的发现表明此地是当时皇子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出土的“天宝三载十王宅瓦”具有明确纪年,反映了由十王宅向十六王宅演化的历史进程。
长安城东北角的里坊称“永福坊”,亦称“十王宅”,后又称“十六宅”。唐初时诸王都有封地,开府后一般就前往封地居住。唐玄宗起规定诸王例不出阁,必须居住在京城。玄宗东封泰山以后,因为皇子年渐长成,便以安国寺东附苑城为大宅,分院居之,名为“十王宅”(十王为庆、忠、棣、鄂、荣、光、仪、颍、永、延、盛、济等,以十举全数)。后来玄宗又为信、义、寿、陈、丰、恒、凉等王建“六王宅”。二者合称“十六宅”,这一称谓就此固定下来,用来指代长安城东北角的这个里坊。
玄武门是长安城宫城北面中门,地距龙首原,地势较高,俯视宫城,为禁军屯防重地。秦王李世民诛杀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的“玄武门之变”就发生在这里。玄武门门楼亦是皇帝盛张百戏,欢宴群臣的娱乐之处。今地面尚保存有两处宫城北墙遗迹,一处位于自强西路西安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宁西宾馆)院内,一处位于纸坊村。
西安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内的宫墙遗迹被认为是玄武门门址所在,宫墙东西长53 米,其中西段27.4 米,已夷为平地,东段25.6 米,南北宽10.2 米,高3 米。根据西安文物考古地理信息系统测量,此处宫墙遗存位于朱雀门、明德门这一长安城南北轴线的西侧,与玄武门门址的位置大致相符。桃园北路二期及其东侧院内发现的城墙、隋唐长安城东北角发现的北墙,与大明宫南墙、纸坊村地面保存的宫墙位于同一直线上,方向基本为正东西向。但此段宫墙遗存位于外郭城及宫城北墙一线以北,两者相距40 多米。这里是否是当年玄武门遗址所在,抑或是玄武门外的阙楼遗存?至于玄武门的形制究竟怎样,依然是一个待解之谜。
2017 年5 月,我们对长安城遗址范围内的陕西储备物资管理局五三三处国储生活服务中心项目及周边进行了考古勘探和调查。根据隋唐长安城考古地理信息系统测算,该项目历史上应属于外郭城北墙芳林门东南,北距外郭城北墙约50 米。场地内发现宫城西墙遗迹,南北残长30 米,主墙东西宽约11 米。其西侧发现一处凸出的夯土,东西宽2.5—3 米,南北长约10 米,是否是宫城外侧的马面尚待考古发掘证实。宫城西墙向西约5.5 米处有活土沟一条,沟深距地表2.2—4.5 米,未找见沟西边沿。
“天宝三载十王宅”瓦
西安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内的宫墙遗存
长安城外郭城内的街道共有南北向11 条、东西向14 条,目前南北向的朱雀门大街、启夏门大街、含光门大街,东西向的位于皇城北部的顺城大街、第二横街,皇城之南的第五至第八横街等已进行过考古调查和发掘。
2016 年春,为配合陕西省社科院综合楼的建设项目,我们在院内西南进行发掘,发现含光门大街及两侧水沟、永达坊和宣义坊坊墙墙基。
含光门大街为朱雀门大街西第一街,街道北侧正对皇城含光门,向南延伸至长安城南墙。根据20 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考古调查,含光门大街街道实测宽度为63 米,路沟宽度不详。长安城各条主干大街路两旁均有水沟,称“御沟”“羊沟”或“杨沟”,形制大体相同。据此次发掘可知,含光门大街东侧水沟早期开口宽约5 米,晚期宽约2 米;西侧水沟开口宽4.2 米,底部宽1.4米,深约0.9 米。大街早期路面宽约68 米,后随着东侧路沟的不断变窄,路面随之不断拓宽,宽度达71米。后来两侧水沟淤实,上部形成道路,路面宽达77 米,表面有南北向车辙痕迹。
含光门大街东、西两侧还发现了永达坊和宣义坊的坊墙墙基,形制大体相同,现存墙基深约1 米,下小上大,略呈梯形,厚度2—2.5 米,其中宣义坊坊墙墙基还可见明显的夯层结构。
2015 年秋,我们对翠华路东侧的陕西省地震局家属院工地进行调查,发现唐代道路遗迹1条,道路踩踏面发现有南北向车辙痕迹。路土层总厚约0.5—0.6 米。场地内所勘探到的道路遗迹东西宽约70 米,南北长约35 米。外郭城南墙东侧的启夏门大约位于该段道路正南约230米处,因此可以推测此处应该是唐代的启夏门大街。据20 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勘探资料,启夏门大街宽约134 米,此次仅发现残宽约70 米,且东、西两边均未见路的边沿。结合场地内道路西边略高于东边的情况看,该段道路位于启夏门大街中轴线偏东。
2018 年,我们对地震局家属院南侧再次进行了勘探,并在道路东侧发现路沟1 条,表面有坚硬的呈鱼鳞片状的踩踏面,土质坚硬,土色呈红褐色至黑褐色,踩踏面内包含少量碎石子、瓦块。路土东西宽达74 米,厚0.4—0.6 米。道路中部高,两侧低,落差达0.2 米。
路土向东约3 米处有南北走向水沟一条,应是启夏门大街东侧的水沟。宽约2.8 米,残长57.6 米,深1.5 米。截面呈口大底小的锅底形。
白居易曾形象地描述长安城的形制特点:“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这些发现都为隋唐长安城街道形制及布局提供了重要而丰富的实物资料,也是对20 世纪五六十年代考古调查资料很好的证实和补充。
2018 年2—11 月,我们配合杨家村综合改造项目,对长乐路搪瓷北巷进行考古发掘,发现了长乐坊南墙、大宁坊北墙、两坊之间的外郭城第二横街及排水沟、小桥等遗迹,出土了砖瓦、瓦当、石条等建筑构件,以及陶、瓷、骨、玉各种文物及残片。根据现场发掘情况,长乐坊南墙与大宁坊北墙距现代地表1—1.5 米,宽2.8—3 米,残存厚度0.5—0.8 米,夯层厚约0.1 米。长乐坊南墙和大宁坊北墙之间发现有外郭城第二横街的遗存,南北宽约30 米,且在南侧发现有与横街平行的水沟。
水沟上有一处木石结构的小桥遗址,南北走向,保存情况较好,宽约5 米。小桥两侧皆有压栏石护岸,石条长短不一,部分已脱落。水沟内侧靠近石条处各发现一排柱洞,原应安插有木桥桩。小桥西侧还发现一条水渠,从大宁坊汇入第二横街南侧水沟内。
桥南侧发现宽约4 米的道路,通向大宁坊内,其上可见南北向车辙。由此推测这里应属大宁坊北门范围,但由于坊墙破坏严重,未发现坊门墩台遗迹。大宁坊内发现的一条南北向道路,与小桥位于同一线上,推测为坊内南北向的十字街。此外,大宁坊遗址内距离北墙约160 米处的一条东西向道路遗存,应为坊内东北隅小十字街的横街。
小桥北侧的长乐坊坊墙上发现有豁口,推测此处为长乐坊南坊门,虽破坏严重,未见坊门墩台,但在坊内发现一处长方形夯土,东西长约3 米,南北宽约2 米,厚约0.2 米。
此次发掘范围的东北侧,发现有一处位于大宁坊内的建筑遗址,出土一段宽约1 米、残长约1.4 米的道路,由鹅卵石铺成,推测为达官贵人府邸的园林小景。
2012 年2—7 月,为配合小雁塔西侧棚户区综合改造项目,我们发掘揭露出长安城朱雀大街、安仁坊坊墙墙基和第七横街等遗址。
小桥与水沟遗迹三维影像
朱雀大街是隋唐长安城南北向的中心大街,宽度达150—155 米。此次发掘范围内揭露出的大街宽度约100 米,另外约50 米覆压于工地围墙西侧今西安朱雀大街下。
朱雀大街东侧遗迹保存较好,发现有密集的南北向车辙,路土厚度0.2 米。东西两侧主干道外侧还零星发现有个别与朱雀大街相交的东西向车辙。路面和车辙内夹杂有一些唐代白瓷、黑瓷和砖瓦碎片。
大街东边发现有排水沟。水沟西壁保存较好,断面上宽下窄,沟壁未加砖砌,深度约0.8 米;东壁遭破坏,宽度不详。
工地南部发现一条东西走向、横穿朱雀大街的过水涵洞,其内包含大量淤泥,出土不少唐代砖瓦、瓷器和陶背水罐等残片。此水道不见于文献记载,为了解唐长安城人工水道的修筑及流向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朱雀大街密集的南北向车辙遗迹(西—东)
安仁坊是著名的荐福寺塔院所在,遗址内发掘出唐安仁坊西北角坊墙遗存。墙基经局部发掘,保存较好,夯筑而成,厚5—6 米,残存高度约0.6 米以上。西墙外侧有明清时期补筑的墙基,土色花杂,带有少量砖瓦残片及陶瓷碎渣,夯层明显。从保存遗迹来看,坊墙唐代以后为荐福寺院墙沿用,有所补筑。
安仁坊以北的第七横街局部也已经发掘,路土厚约0.5 米,其上可见较密集的东西向车辙印迹,南边被一条东西向扰沟打破。
此次对安仁坊的发掘是隋唐长安城考古的一次重要发现,对于了解隋唐长安城街道、坊里的布局结构、坊墙、水道以及使用情况等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对于研究荐福寺及其院墙的历史沿革也有重要价值和意义。
小雁塔历史文化区综合改造一期项目的考古发掘工作自2017 年4 月开始,共发掘6000 多平方米,揭示出安仁坊南墙、西墙、宅邸遗址,光福坊北墙遗址,外郭城第八横街遗址及两侧水沟,朱雀大街遗址及东侧水沟等,出土一批建筑构件及文物。
工地中部发现一组唐代宅邸建筑基址,包括11 处房址,大致位于东西相连的几个院落内,排列有序,有的以长廊连接。房基以夯土筑成,四周多见包砖散水,个别房内见铺地方砖。其中一座房基内发现多个砖砌长方坑,坑内残存灰烬,可能与祭祀活动有关。其中两处房基外侧各发现有一大陶缸,为防火备用。另一处房址附近发现6 幅彩绘千佛壁画残片,推测原为宅邸内的佛堂、禅室所有。院内发现有道路、排水沟等多处遗迹。院落南侧发现一处门址,残存铁门钉。该宅邸遗址可大致分为早晚两期,晚期遗存保存较差。出土有唐代砖瓦、陶瓷残片、鎏金小铜佛、鎏金铜佛像背光残片、蚌制开元通宝残片等。
安仁坊宅邸遗址局部
宅邸院落位于安仁坊西南隅,规模较大,应是唐代达官贵人的一处宅邸。根据《唐两京城坊考》记载,安仁坊西南有汝州刺史王昕宅,以及坊东南的赠尚书左仆射刘延景宅,“甲第并列,京城美之”。这是长安城宅邸遗址的首次发现,对于了解宅邸布局、结构及功能都有重要意义。
在第八横街南侧水沟内清理出土了唐代苏州进贡鱼鲊的封泥遗存以及鎏金小铜佛等,这对研究唐代地方进献的食物贡品以及唐人的佛教信仰等具有重要意义。
长安城内的东、西两市分别位于皇城东南部和西南部,以朱雀大街为中线左右对称。东、西两市共同构成了长安城的商业格局。2015—2017 年,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唐城考古队对东市遗址进行了发掘工作。发现各类遗迹单位173处,出土各类遗物约1500 件,对了解认识研究隋唐时期东市的形制布局和商业、手工业的内容有着重要学术价值。
2018 年8 月,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配合陕西日报社太乙路小区综合服务楼项目的建设,发掘唐井6 眼、灰坑5 处、窑址2 处,出土器物100 余件。
“苏州之印”封泥
根据隋唐长安城考古地理信息系统测量,这里位于长安城东市西北隅。此次发掘加深了对唐代水井、窑址等遗迹的形制、工艺的了解,同时也丰富了隋唐东市遗存的资料。从古井、灰坑的出土遗物看,发现的主要是日用陶瓷及骨质簪钗等生活用品及砖瓦等建筑构件。两座陶窑皆为马蹄形,共用操作室,形成一组。东市陶窑的发现为研究长安城建筑材料的来源及烧制提供了可靠的资料。
安邑坊位于东市之南,是紧邻东市的一个里坊。2016 年6 月,我们在一处基建工地中调查发现了安邑坊的横街和陶窑遗址。
场地西部高2—2.5 米的土坎上发现隋唐道路遗迹1 条,上有东西向车辙遗迹数条。路土呈鱼鳞片状,浅红褐色,土质坚硬,厚0.15—0.2米。由发现的车辙判断该道路呈东西走向,东西残长12 米,南北残宽10 米。土坎东壁路土南边有疑似水沟的迹象。
发现安邑坊道路遗迹
共发现陶窑11 座,分为3 组,每组3—4座,我们发掘了其中9 座。9 座陶窑形制大致相同,平面呈马蹄形。每组陶窑共用一个操作面,由操作面(工作坑、前室)、窑门、火膛、窑床、排烟系统组成。这批陶窑从其结构形制、地层关系以及出土器物等判断,可以确认为唐代陶窑,主要产品为筒瓦和板瓦,也烧制瓦当、兽面瓦。此地大致位于长安城安邑坊,临近皇城与东市,从其窑址的分布来看,这里是一处集中烧制建筑用瓦的场所,很有可能为供应东市及其周边建设之用。另在其中一座陶窑出土兽面瓦,或许为寺院或者等级较高的府宅烧制用瓦。
安邑坊陶窑遗迹航拍总图
1949 年之后,隋唐长安城遗址进行了一系列考古勘探和发掘,在宫室、里坊、两市、寺观发现不少水井,还有许多渗井和蓄水井等。近年配合建设工程,又清理出了一批古井。
2010 年12 月,西安青龙寺保管所北侧清理了16 座唐代古井,均为圆形土壁井,内含较多的砖瓦和瓷器残片。J7 内出土黑釉执壶、茶叶末釉执壶、白釉绿彩盘、葵花形白瓷碗、白瓷碗、黑瓷盏、茶叶末釉盏、白瓷杯、青瓷瓶,茶叶末釉壶残片、黄瓷壶残片、黑瓷壶柄残片、白瓷壶柄残片、黑瓷壶残片、铜钱等,其中葵花形白瓷碗为玉璧底,足底逆时针墨书“和子”。
根据史念海先生《西安历史地图集》,此次发掘地点位置在新昌坊东北、乐游原北坡上。新昌坊在唐前期为城市贫民阶层集中居住区,中唐、晚唐逐渐成为官人居住的区域(王静《唐代长安新昌坊的变迁——长安社会史研究之一》),苏颋、钱起、白居易、牛僧孺等大批官员、文人曾在此居住。诗人姚合《新昌里》:“旧客常乐坊,井泉浊而咸。新屋新昌里,井泉清而甘。”可能由于新昌坊地势高,地下水位深,因而井水甘醇、水质较好。此次发掘古井的年代正集中在中晚唐时期。
墨书“和子”葵花形白瓷碗
莲花纹瓦当
2015 年11 月,我们在和平门外胜利饭店旧址内发掘清理了9 口古井,出土一批唐代瓷片、陶片、骨器、铜钱及残损的建筑构件,时代从初唐延续至晚唐。据《西安历史地图集》推算,此次发掘的古井位于平康坊北门之东,西邻十字北街。
平康坊为朱雀门街东第三街、街东从北第五坊。据唐孙棨《北里志》云:“平康里入北门东回三曲,即诸妓所居之聚也。妓中有铮铮者,多在南曲、中曲。其循墙一曲,卑屑妓所居,颇为二曲轻斥之。其南曲中曲,门前通十字街。”可见三曲均西邻十字北街,南曲、中曲门前通十字北街,而北曲紧邻北坊墙。此次古井发掘地点距平康坊北坊墙较近,推测或在北曲之内。
2017 年4—6 月,为配合西安市第二十六中学教学综合楼建设,我们共清理古井49 口、灰坑22 个。这批古井位于长安城崇仁坊内,发掘在距地表3.5 米深的基槽内进行,古井、灰坑的原始开口已不存。这批古井、灰坑时代均为唐代。出土遗物1297 件,包括铜钱、铜钗、小铜镜、骨簪、瓷碗、瓷碟、瓷盂、铁剑、面具、三彩马头、陶羊、乐俑、双耳陶罐、弦纹罐、大量陶器残片等。
物华天宝、人文荟萃、万方辐辏、宏伟壮丽的隋唐长安城历经三百多载的风霜雨雪,随着唐王朝的灭亡变成一片废墟。今天的文物工作者通过一次次的调查、踏勘和考古发掘,不断获得新的考古资料,丰富人们对隋唐长安城的认识。通过对历年勘探、发掘和相关研究资料进行系统搜集和整理,对隋唐长安城进行全面实地调查踏勘,我们将这些零星的资料和信息多方汇聚,为隋唐长安的宏伟大厦添砖加瓦,努力搭建长安学研究的根基。在此基础上,进行科学测绘定位,未来建立起隋唐长安城考古地理信息系统,将有关的文物遗迹都能够标示在坐标地图上,为隋唐长安城遗址的保护、研究和展示提供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