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大美

◎乐赟 浙江省湖州中学

美无处不在。

从浩瀚的宇宙，到渺小的细胞；从巍峨的山峰，到深幽的山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人类产生敬畏崇拜的缘起，也是激发人类创作灵感的源泉。正如《文心雕龙·原道》中所言：“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意思是文学与天地一起诞生，从天地产生之时起就有了黑色和黄色、圆形和方形的区别。日月有如重叠的璧玉，来显示天上的形象；山川好像灿烂的锦绣，来显示大地的形貌富有纹理。人们从对自然之美的描绘赞颂中，不仅获得了美的感受，也悟出了“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的哲理。

帕斯卡尔认为人是有思想的苇草。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人很渺小而脆弱，一是人因有思想而伟大。劳动创造出了人，人类也在劳动中认识了这个世界，进而去探索、思考这个世界。从帕特农神庙，到马丘比丘，刚刚摆脱蒙昧状态的人类，在略显胆怯地向未知之神献上自己的卑微与崇敬时，也半遮半掩地向上天显露出自己的力量与抗争。在劳作与抗争中，人类的自我意识觉醒，文字的诞生意味着人已能窥视神的领域，哲学的萌芽从扎根到生长，则意味着人已处在神与万物之间，自成一体。从苏格拉底到尼采，从孔子到鲁迅；从《论语》《理想国》到《社会契约论》，从《诗经》《荷马史诗》到卷帙浩繁的现代读物：所有这些，都是思想的美丽果实。

头脑和思想是上帝给予人这个天之骄子的礼物，但我们人类却不配单独享受。因为这世间的大美理应属于每一个种群，每一种生灵，任何想要窃为己有的想法和行为，都是对神的亵渎，因而，思想之美，应该是美在感恩敬畏之心与平等博爱之怀。

无论是自然之美，还是思想之美，最终都可以通过文字表达。我们首先要学会发现并感受文字之美，还要学会使用表达美的文字。《文心雕龙·征圣》中写道：“《春秋》一字以褒贬，《丧服》举轻以包重，此简言以达旨也。《邠诗》联章以积句，《儒行》缛说以繁辞，此博文以该情也。”对精妙文辞的感受，需要先从形式上入手，要能鉴赏微言中包含的褒贬色彩、意义轻重，进而理解文章的主旨。在此基础上理解文法修辞、篇章结构，进而与作者实现共情，哪怕相隔千年，两者之间也能产生共鸣。中学生要使用表达美的文字，则是要在懂得鉴赏的基础上，勤于练笔，终会有一天，陶醉在自己的创作之中。但这有个前提，是自己有一颗真正美的心灵，才配得上这世间的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