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治愈 想象力才是一剂良药

张娜

烟囱 好作品能给人一种希望，那是一种共鸣

烟囱

1983年生于中国湖北，2006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现生活工作于北京。

个展：

2018从漫画中来，到绘画中去——烟囱&温凌双人展，星空间，北京

2017烟囱自画像系列展，星空间，北京

2016“我颓废的时候去做点什么”——烟囱个人项目MOCA艺术亭台，上海当代艺术馆

2015烟囱：艺术家之生存，Art Project CZ第三季，Le Petit Cochon Vert，上海

2014烟囱：拼贴，星空间，北京

前一段时间，烟囱去巴黎参加了“DAWANART”三个月的驻留项目，把作品总结成一个展览，名字很有趣。

看他漫无目的地在巴黎的街头溜达，路过满是涂鸦的街头、旧货市场的椅子、水果市场的梨子、街边的大树、有着黄色、棕色、白色、绿色墙壁的大楼，然后一帧一帧把它们都记录在自己的画中。

展览的介绍文章说，烟囱的工作方式是典型的Dessinateur（素描家、漫画家）式的。日常所见所思，通过敏锐的接收和转化作用于画面。这种近乎即时的反应，取决于画家对人与物的无分别心的敞开，取决于不懈训练的手眼相随的能力。

Dessinateur是波德莱尔特别青睐的艺术家类型，“十足的漫游者，热情的观察者”。或许，没有比烟囱这样的Dessinateur更适于驻留创作的艺术家了。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吝作出最直接的反应，并在作品中慷慨地表现出来，引入新的题材和形象。巴黎的风景、房屋、涂鸦，如同美术馆中的现代主义绘画名作一样，给予他同等的造形启示。“那些涂鸦画得太好了，当我去再现它们的时候，发现它们是那么难，就像毕加索的画一样。”烟囱说。

他在巴黎的那些绘画，常常出现一个小丑的形象，就像之前频繁在他画面中出现的他的猫——小穗。总有一种在你心头抓痒痒的感觉，有时候是荒诞，有时候是安慰，愿意被这些情绪牵着走，将自己的生活妥善安放。

Q&A

Q=《北京青年》周刊

A=烟囱

Q你自己有需要安抚的那一刻吗？在那样一个时刻通常你会做一件什么事情呢？

A我以前一年会有一两次觉得特别沮丧的时候，会哭。现在我好多了，偶尔心情差，会通过玩足球游戏安抚自己。

Q你可曾从你自己的漫画或者是其他人的艺术作品中汲取能量？那是一种怎样的能量？

A好的作品会带给人希望。那是一种共鸣，一种赞许。我自己看自己的作品往往是回顾我曾经赋予的情感。看其他的人作品，如果是绘画作品、造型、颜色，材料、线条都会透露出这个艺术家的性格、智慧和勇气，也许还有负面情绪，不过只要那些作品能够给你带来触动，那就是有效吧，我觉得这和文学作品对人的触动是一样。

Q你认为漫画有治愈和抚慰的功能吗？猫、粉红色、奶油蛋糕、电脑游戏，这种种哪种可以治愈呢？

A我觉得漫画有治愈功能。猫、蛋糕、电脑游戏对治愈也有效，粉红色是怎么回事我不大清楚。

我有一只黄白的狸花土猫，叫“小穗”。我养猫之前对猫没什么感觉，养“小穗”后变得很爱猫了。大部分时间它会找个家里最舒服的地方睡觉并安静地呆着，大家各忙各的。有时候我把腿放桌子上的时候它会跑到我腿上呆着，晚上睡觉它会睡在床边上，防止被我踢到。

猫本身就很萌，让你觉得很开心，你孤单的时候它会陪伴你，我和我老婆吵架的时候，它会在旁边大叫劝架。我没有不能忍受的猫的习惯，但这是对我家猫而言，我对别人的猫或者流浪猫感情一般。我最喜欢看我家猫睡觉做梦，很好玩。

Q遇到困难抱抱猫能够解决么，你会常常拥抱猫么，拥抱给你带来什么？

A不能，悲伤或者愤怒和老婆拥抱好一些。我常常抱猫，但是我家猫不喜欢我抱。

Q巴黎是一个能够治愈和安抚的城市吗？我看你在巴黎画了好多闲逛的一些小故事，哪一刻哪些人让你感觉被治愈了？

A巴黎很治愈，旧货市场，二手服装店，菜市场，饭馆，我觉得很多时刻都很治愈，会感受到幸福。

我楼上邻居葡萄牙老太太會请我们吃饭，我觉得挺温暖的，大家邻里关系很好。

Q你身边最有想象力的人是谁呢？他是多有想象力？

A我觉得身边有想象力的人很多。作品和生活里都能看出来，多有想象力啊感觉说出来就无趣了。

Q你觉得你的生活有趣么？有趣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呢？哪一个艺术家有趣？艺术是有趣的吗？

A有趣。有趣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艺术可以是任何模样的。哪个艺术家有趣，王玥波算吗？我老听他评书。

Q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最想回到哪个时间？为什么呢？如果时间可以穿越到未来，你想象的未来又是怎样的？

A倒流就到童年5岁左右吧。没有为什么，我感觉我有记忆就在那个时候吧。我不想穿越到未来，没劲。

Q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么，你的生活自由么，你怎样让自己高兴起来？

A我基本满意吧，自由是看你需要多少了，我觉得现在挺自由。高兴啊，画张好画，看本好书都很高兴，我没事呆着也很高兴。

Q你怎么看待艺术？未来你的艺术有哪些计划？

A我觉得艺术就是生活里的一个事，和养猫也差不多。未来我想做的事情很多啊，都需要具体来实施，加紧做吧。

能尖日 我的小船已经带着梦、时空和被子飘向了远方

能尖日

2012—2015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第六工作室插图语言延伸的可能性

2007—2010中国美术学院版画系第四工作室版画的综合应用

艺术作品致力于对叙事形态的探索，尤其对于非常规叙事形态的研究。作品涉及架上绘画、雕塑、动画、独立出版等。风格诡异可爱，千奇百怪，清新脱俗。

能尖日是一个想象力无比丰富的女孩，她创作的那些胖嘟嘟的娃娃们在各种类似玻璃纸一样的背景中，都散发着彩虹一样的光芒。策展人付晓东这样评价她的作品：“人在平淡的生活中依然需要加点甜，战胜了自我欲望的魔兽后，飘离出理性之外的奇幻和疯狂依然是人与AI较量中不可战胜的区别。能尖日的自我的小船已经带着梦、时空和被子飘向了远方，带着她的子民去摸索主体建构的其他的可能性，这种摸索是在自设的游戏规则里面寻找未来，是指向可能性的奇幻世界的一种个人化的出路。”

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则，“能尖日试图用她的子民们来安抚和治愈现代人无法弥合的创伤。”

能尖日自己说，“好像我自己并不是很了解现代人的生活，也许自己处在这个时代中反而看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我的生活非常单一，每天都是做作品，很少出门。但是我的沟通很多都是来自于互联网，许多工作和感情沟通都来自网络，这种方式很适合我，非常虚拟或者说超现实。虚拟的网络和现实世界的重合很有趣。另外我特别喜欢网络支付手段，PayPal、支付宝什么的，它让我感觉自己是在一个大游戏里面。”

Q&A

Q=《北京青年》周刊

A=能尖日

Q你自己有都市病么？你何时需要安抚和治愈？什么事情什么人能够安抚和治愈你呢？

A我没有都市病，工作和家庭一直让我很兴奋和幸福。最近是因为工作太多，不能每一件都做到很满意的时候会觉得沮丧和自责，但也不需要安抚和疗愈吧。人生总是有好有坏，有高有低，保持一个能量平衡的状态就好。我很喜欢奇怪和边缘的人和事，以及对自己非常了解和清醒，自转得非常好的人和事物，他们总是给人感觉充满能量。

Q“能尖日”这个名字的由来是怎样的？是由何时开始的，那时你是一个什么状态！

A其实就是在地铁上，随便想出来的一个名字。当时在上学，学的是版画，但是很想做很多其他在当时看起来胡闹的作品，于是就用“能尖日”这个名字开始做，感觉是躲在一个角落里做坏事，相对比較安心。

Q“能尖日”建立的王国是怎样的？你建立这个王国的初衷是什么？

A是一个比较长期的艺术项目，我比较喜欢研究非常规叙事，也就是不好好讲故事。尝试探索故事的形状，比如剪切故事，把故事折起来之类的事情。我们之前看到的很多故事都是这样开始的：从前，有一个国王……感觉这是故事结构中的普遍开端，这个开端像一个任意门一样可以通向任何地方。“能尖日”大王国也是一个类似的开放的故事的集合体，没有开端和结束，也没有方向，不知道会走向哪里。

Q这些看起来软塌塌又颜色丰富的子民们，是来自哪些灵感？你的创作灵感还有哪些？

A灵感可以来自任何地方，空气啊，风啊，雨什么的。软体子民是一个毛绒玩具项目，子民是一些艺术玩具，它们来自“能尖日”大王国，它们每一只都是唯一的，就像人类以及自然界的万物，每个个体都非常迷人。它们非常特殊，它们是一些广阔无边的玩具。有一些，作为一个软雕塑而占据着现实的空间。它们的外貌停留在自己被逮捕的一瞬间，它们的眼睛是一个照相机，记录了一些故事的片段，这些画面是它们被逮捕时的画面，从而反映自己当时的感知。感知可以是实际的，也可以是错觉或者幻觉。眼神往往都是这样的，暴露了某些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有一些是物化的事件，凝结了事情的一瞬间，像是一个石化魔法，改变事情的性质。

其实有许多事情，过去的和将来的事情都散落在你周围，在某一个地方静止，等你去发现，就像这些物化的软体子民一样。还有一些是一个扁平的空间，主要成员是场域部落的子民们。它们是一些静止的时空中掉落的小块儿，带着它以前所在的绝对静止时空的性质，与自身的空间混沌相容，再来到人类身边，参与到主人的时空中继续生活。

目前来讲，人类与软体子民的关系，可能是拥有一只头脑复杂的“过去之生物”，玩“一件事情”，抱着“一个地方”，它们与人类个体存在是无限反弹状的叙事关系。软体子民不仅仅是一些形象，世界上任何事物，空气，离子，光，都有可能成为软体子民，并且，世界也不仅仅是地球。灵感来自哪里？主要看自己的状态，有时候状态好，思维同时处在很多个维度，看什么都会有灵感。

Q我好像在伍德吃托克中看到过你做的馒头？那是你吗？为什么要做馒头？

A是我，首先是一些情感因素，就是觉得馒头非常可爱，柔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喜欢这种朴素的食物。我把画画在馒头上，馒头是一种无法保存的媒介，这种状态其实是创作的常规状态，不因转瞬即逝而减少热爱和投入。再就是吃作品，也是收藏作品的方法。

Q你身边最有想象力的人是谁呢？她是多有想象力？

A这次展览的策展人付晓东就非常有想象力，是我发现的唯一一位比我的思想还飞的人。感觉她是在用万花筒看这个世界，许多重叠又无限丰富，思维的维度有很多层。

Q你觉得你的生活有趣么？有趣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呢？哪一个艺术家有趣？艺术是有趣的吗？

A我的生活一半很有趣一半没那么有趣，因为必须有无聊的东西，才能存在有趣的东西。有趣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是不担心会无聊。有趣是一种血液吧，很难消失。我接触的艺术家不多，聊天也都是比较官方或者比较丧，没什么有趣的。但是很多艺术家的作品都非常有趣。我觉得很多观念艺术都很无聊，当然也有很多聪明的观念艺术非常有魅力。

Q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最想回到哪个时间为什么呢？如果时间可以穿越到未来，你想象的未来又是怎样的？

A我其实哪里都不想去，现在就不错。因为现在也不一定是现在，很多时候特别是创作的时候，线性的时间是消失的，我是处在块状的时空里，不属于现在过去或者未来任何一个点。所以，线性的时间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Q你是否喜欢你现在的生活？你希望你的未来是怎样的？

A还挺喜欢的，只是工作有点多，希望自己可以懂得规划时间。希望未来可以有机会去森林或者山洞之类的、很容易迷失和寻找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希望自己一直在一个很边缘的状态，一直向前走，希望遇见奇妙的人和事情。

我要的是人中的花朵和果实；让他的芬芳传送给我，让他的成熟的馨香在我们交接中熏陶我。他的良善不能是局部的、短暂的行为，而是常持的富足有余，他的施与于他无损，于他自己，也无所知。这是一种将万恶隐藏起来的慈善。

——亨利·戴维·梭罗《瓦尔登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