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流水不腐

陈茂慧

1

“去源迁，去源迁。”三月说

春风也在说。绿皮火车任性

仅用四节车厢就装下了一生的梦想

一會儿向东，指南针稍稍有点偏离

目的地，在想象之外

青龙山，层次分明的爱恋

斑茅草摇曳，不表态

而几颗孤零零的小红果

以红豆之姿宣示主权

鱼语在春风中沉醉

被迫流动的水，卷起细微的波澜

护山棘的目光高过春天

叶苞在乱石间跃跃欲试

一块石头与另一块石头相拥

在三月，它们轻轻说出

等待不是最好的选择

2

在源迁，流水是有名字的

——淄河水。从山里来，到山里去

在源迁，藤蔓略高于树

它飞升的秘密耐人寻味

在源迁，鱼因为珍贵而失去自由

梦境被豢养，远方恒久

新路上，陌生的足印多于

初春的嫩芽，犬吠鸡鸣不绝

隐隐青山中回荡自在与安宁

树枝有树枝的热望

鸟巢有鸟巢的坚守

归来者皆循着神的旨意

3

落叶还想说，松动的石头也想说

春风不止十里，并非专程而来

它有喷薄的爱

与浩荡的绿意

一根拐杖不足以平衡

倾斜的土地，倾斜的天空

万树摇风啊

万水推开了冰雪的缠绵

三月里，万物都葆有圣洁的神迹

4

沿着一条笔直的铁轨前行

总有不生锈的月光

总有花不尽的星光

在北牟与南博山之间

在淄水与马鞍山之间

你能说出多少故事与天空的云朵

有关，与地上的枕木有关

绿皮车再次呈现芳华

它们安静却又忙碌

孤独却又胸怀万里

匆匆的过客啊轻轻留存记忆

5

午后的阳光轻轻，缓缓

站台上人影散乱

等待，在连绵起伏的群山注目下

完成

远离城市的喧嚣

在源迁，固定的时刻

固定的绿皮车，一声汽笛

在山谷间回荡

有些人，一生只见一次

还擦肩而过。有些地方

一生都无法前往，仅供怀想

6

在源迁，万物复苏

流水不腐，没有一根野草不被

青睐，没有一分田畴被荒芜

光阴漫涣，此刻已成永恒

一句诗行是春天的颂歌

也是三月的悼词

见与不见，均能各自安好

成长的快乐与凋零的哀伤

像三月的春风，来去自如

三月，小草有萌动的春心

流水也有奔腾的激情万顷

责任编辑 乔 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