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到极致,便会生出光明

2019-06-11 10:59张鹏程
心理与健康 2019年1期
关键词:火炮学姐亲戚

张鹏程

我在高中时曾憧憬过大学生活,想象着大学的天空必然是晴朗的、广阔的,不似高中的天空这般沉闷、狭窄。走过跌跌撞撞的高中,闯过一路忐忑的高考,终于迎来了9月开学季,心中满怀期待而又略最紧张。

在最初的一个月里,由于现实的落差和不太适应环境,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军训、各种讲座、会议、面试。开学初的各种琐碎事让我身心俱疲,国庆放假回家很是潇洒大睡了一场。由于我性格内向,自己的圈子越来越小,与室友的关系也不够融洽。我喜欢看书、喜欢文学,有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他们并不能理解,反认为我是故意显摆自己,就这样我愈发不苟言笑。总之,各种烦恼占据我的心头,使我无心学习,并且经常逃课去玩游戏,这一状态持续到了期末。

俗话说,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么?放寒假了,我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家乡。生我育我的小镇与往日并无二致,寒风依然凛冽,大雪依旧纷纷,偶尔雪后天晴却也有另一番明媚光景,而我的心己与往年冬天大不一样了,只有寒风大雪,只有冰冷,没有明媚。放假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倏忽就到了春节。熙攘的街道,忙碌的背影,震天的炮竹,亲友的笑容依旧与往年无异,显然,人们的悲欢愁喜并不相通。我只有寄心于诗词歌赋,闭门不出,企图逃离这个冷漠的世界。

在我们村里,初一到初五,是走亲访友的日子,我自是不愿外出应酬。可是亲戚来我们家,我们自然得好酒好饭招待着,我作为村里最近几年唯一考上重点大学的晚辈,自然是被父母拉到了饭桌上。亲戚们并不会知道我的愁苦,只是一个劲儿地夸我、夸我的父母。在某一个瞬间,母亲的笑容让我却看见了平时不太注意的皱纹、白发,母亲的笑容不再是明媚的笑,而是慈祥的笑,她老了,老了很久了。我的心上如落地惊雷,我是村里的骄傲,是父母的牌面,我何甘沉沦,何甘沮丧!我的笑容也变得真实,眼睛也泛出光芒。于是乎,大方地与大家推杯接盏,而亲戚们显然是没发觉我内心这一深彻震动的。

最终让我决心重振的是另一件事。在我们当地,春节祭祖向来都是父亲等有资望的长辈点燃火纸、火炮,倒上祭酒,放上祭肉等,亲自操持,而我们在父亲点火炮时远远躲开。而这一次,父亲愣了一下,让我来,我也愣了一下,就去了。在温热的酒中,我仿佛看见了祖爷爷的笑容,想起了诸多往事。想起了他用毛绒绒的蓝瓜叶,扯住我给我揩鼻涕,而我则被刺激得嗷嗷直叫;想起了祖爷爷在临走前拉着我爷爷的手说:“我们屋两个是读不出来了,就看你们屋的了(祖爷爷有七个子女,所以分家了的)”。在燃烧的火光中,我仿佛看到的是我以后的自己,我要熊熊燃烧,我要光彩照人。清亮的火炮声,一扫我往日的颓废、阴霾,像是振聋发聩的警示。望着眼前情景,我意识到,在這颇具仪式感的祭祖背后,是父亲对我的期许,对我的肯定,也是给祖爷爷的还愿。我,已经不甘心做以前的我了,是时候告别消沉脆弱的自己了。

又到了一年开学季,我不再迷茫,不再浑噩。我要展示我自己,我会证明我自己。很快,机会来了。当时我的推荐选修课有王老师的酒店公关礼仪课,王老师为了锻炼大家,让我们尝试给同学们讲课。作为改变自我的第一步,我自告奋勇地上讲台了。看着台下的130多位同学和老师,我右手颤抖地打开了演示文稿,左手翻课本的手却顿感无力。我愣了十多秒钟,终于开口了。在整个过程中,我尽量面带笑容,双手和双腿控制不住地抖,庆幸的是应该没人注意到。我并不敢看着大家,只是假装看着,实则目光泛散。至于我声音里的抖,却是毫无办法,大家应该是有感受到的。经过25分钟的讲课,我满头大汗,脑袋一片空白,感觉己经不是自己。伴随着热烈持久的掌声,我的历历往事又重映心头,诸多悲欢愁苦己成过往,我的自信力又回来了!

我决心改变自己,免不了探索未知领域,学校运动会给了我机会。我们旅游学院男生比较少,喜欢跳舞的男生又是少之又少,而运动会的排舞比赛又是必须要有男生的。当我们报名人数不够时,非常感谢我们班的文娱委员的劝说,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了训练。我热爱文学,从小喜静不喜动,对跳舞完全没有概念,就连以前的广播体操也是老师手把手教了很久,才慢慢会个大概。一开始,我动作很不规范,也不适应各种花里胡哨的队形变换。但是,每次集体排练结束后,都有热心的学姐们不嫌弃我跳得差、学得慢,不厌其烦地教我,这也是我坚持下去的原因之一。我也萌生过退出的想法,但每次想法闪上心头,我都深感羞愧自责。这是为了旅游学院荣誉而战,这是为了回报学姐们的辛苦而战,也是为了自己更好的改变而战。最终,我们旅游学院排舞队以最高分93分的绝对优势夺得第一名。在和大家一起合照的时候,不禁感慨,这20多天顶着炎炎烈日的艰苦训练累并快乐着,认识了不少朋友,学习了不少知识。说到这里,这已经是2018年4月20日的事了。“

黎明前的黑夜总是黑得那么彻底,可是黑暗中已然闪烁着晨光的熹微。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大好的明天正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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