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冉
摘要:对于中国大陆而言,自上世纪70年代为控制人口过度增长而强制实行的“独生子女”政策到2011年为缓解低生育率而试行开放的“双独二胎政策”。通过DiD模型对国内六省市数据进行分析,以研究中国大陆的二孩生育政策的政策效用、经济绩效并探讨其开放前后国内性别比的变化,并以新加坡生育政策为导向提供全面二孩政策的配套政策建议。
关键词:二孩政策 DiD模型 性别比 经济发展
中国政府于2011年提出“双独二胎”政策,以此开始逐步放宽人口控制力度。自以“双独二胎”为代表的二孩生育政策出台至今,多项数据和研究均表明了民众生育意愿的普遍低迷,而政府能出台的与二孩政策相配套的适应性政策又将如何制定?现阶段由于政策的特殊性和开放时期较短,样本量有所缺乏,中国大陆关于二孩政策的实证研究寥寥无几,我们又该从何角度出发去研究二孩政策的政策效用和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本文旨在通过运用DiD模型分析在中国大陆计划生育政策的表现中有显著差异的省市数据,探究全面二孩政策的政策效应,以体现其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影响作用。通过回归结果显示,从现有数据的分析中,二孩政策对相关数据所在地区经济發展存在一定影响,显示为积极效果。与此同时,国内的性别比差距产生了缓和趋势。
在早期的研究中,古典经济学家马尔萨斯和李嘉图最先提出了人口增长理论。马尔萨斯认为农业部门中的土地有限,生育率随收入的增加而上升会引起经济陷入恶性循环,进一步引起饥荒。索罗斯旺也在论文中表明在引入对储蓄和资本积累等变量的考虑后,人口增长对经济增长具有短期的不利影响。悲观主义在1958年经过coale和胡佛等人发现资源稀释效应以后,到达了巅峰。直到库兹涅茨一篇被后续经济学家们广为论证引用的文章出世,其中显示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人口增长和经济增长之间呈负相关性,经济学修正主义走向舞台.此后的研究开始更偏向于中立态度,至少在对于人口增长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时,经济学家更注重关于人口增长对经济增长的长期反馈,方法论采用内生增长模型。在这段时间里,大部分经济学家更注重从技术层面完善人口增长理论的框架,重点放在了将各种关键变量从外生化渐变处理成内生化。但这其中似乎都忽略了资源稀释效应,Derek和Andrew发现:控制投资或储蓄倾向于减少人口增长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间接说明资源稀释效应是重要的,重新提出了发展中国家应该在对人口增长的制度上有所重视。
由于现阶段不同国家之间因为不同的人口周期有所差异,高收入国家普遍为老龄化程度最严重的。而以中国为例,当前中国的人均GDP低于中高等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但是老龄化程度却高于后者。说明了中国的老龄化进程相对于自身的经济发展水平是超前的[1]。Bloom、 Canning和Malaney认为经济增长和人口过渡之间存在双向因果关系,不能草率做出判断。Derek和Andrew认为某些发展中国家虽然存在了低生育率但高人口负担的问题,但对于“发展水平”这一变量而言而言,不同的“发展水平”并没有产生一个一致的影响人口增长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之后Bloom、Canning与Fink 通过对跨国面板数据的计算得出在2005-2050年期间,老龄化问题下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很可能会看到经济增长速度下降,但不是灾难性的下降,而在大多数非经合组织国家,生育率的下降将导致劳动人口与人口比率的上升,因为年轻人口的减少将超过成年人对老年人口的转变。这些因素表明,人口老龄化不会严重阻碍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
与此同时,优化年龄结构确实是我们国家应当关注的政策发力点[2],经济学者王金营和李竞博利用人口活跃度—经济模型和中国30个省级面板数据来检验人口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计量结果显示人口活跃因素促进经济长期增长, 是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源泉,而实现中国经济长期稳定增长的人口政策或者战略应该将重点放在优化年龄结构和促进人口合理分布等方面的协调联动。他们的研究结果同时展现了人口活跃度对区域经济发展具有很强的外部性作用,这对我们国家开放“二孩政策”的政策效用提供了一些数据支持,但遗憾的是他们的文献没有进一步阐述不同省份之间的人口流动和规模增长的差异性对经济的影响。于是侯燕飞和陈仲常利用Barro and Sala-i-Martin国际人口迁移模型分析中国中西部人口向东部流动对区域经济发展的影响,实证的结果表明人口流动促进了区域经济增长[3]。
在2005年时,W.Lutz和V.Skirbekk利用“低生育率陷阱”以国家TFR指数表明:当生育率低于1.5时,会产生“自我强化作用机制”,进一步使生育率持续低迷。回归到我们国家的人口政策发展,中国大陆在1971年开始着手控制人口,限制多胎。从1980年开始,“独生子女”政策的实行,持续到2011年提出“双独二孩”政策,直至2015年彻底开放了“全面二孩”政策。在更替政策调整期持续多年的情况下,中国大陆一直维持了TER低于1.5的情况。在此期间,2015年中国人口自然增长率已经由1971年的23.4%直线下滑到4.96%。一幅简单的人口树形图也能表明出政策执行期间人口数量的急剧下降,三代人以后,子女数仅占祖辈的四分之一。更有大量失独家庭产生,造成了对家庭和社会难以挽回的损失。与此同时,独生子女政策在此前的长期执行还带来了另外的影响,最鲜明的例子是年轻夫妻生育观的改变。一项对大学生进行的非正式问卷调查数据显示,独生子女一代的年轻夫妻在考虑要孩子的时候,有着不生或者只生一个孩子的想法,要两个及以上的并不占多数。这是否会对刚刚开放的二孩政策产生短期的效用冲击,并对经济发展产生一定限制,都还是一个个未知数。
除了人口老龄化的出现,中国大陆人口结构失衡的现象还体现在了男女性别比的差距扩大这方面。中国古代小农经济的形成过程中,由于女性劳动力是弱势群体,导致了农业发展的重心逐渐由男性来承担。女性从部落社会时期人力资源供给者的领导地位逐步降低成农业社会低生产力的附庸地位,由此所带来的男尊女卑思想一直传承到了当今的社会。虽然新中国成立以来,废除了一系列以一夫多妻制等为代表的典型封建制度。但时至今日,重男轻女的思维仍根深蒂固的存在着,甚至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发生并盛行于某些地区。1978年中国政府对大陆的汉族群体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和1980年过渡到独生子女政策以来,进一步扩大了中国男女性别比例的差别。由1991至2005年的人口普查数据利用DiD模型分析表明,独生子女政策增加了约7.0的性别比例。即每一百名女孩出生的同时男孩的出生数约为107名。从医学技术发展史看来,在产前检查能得知胎儿性别以后的堕胎率明显高于这项技术推广以前,不幸的是,这项技术的发展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推行,导致了大量具有性别偏好的家庭在只能要一个孩子的情况下,选择不要女孩只生男孩来进一步扩大男女的性别比差距。乔晓春通过1997年的全国人口与生殖健康调查证明中国的出生性别比偏高主要是由选择性人工流产导致的,而刘华和钟甫宁等人利用微观概率模型和DiD模型也證明了如果存在性别偏好且生育选择技术可及,计划生育政策确实会影响生育行为,造成出生性别比偏高的问题[4],计划生育政策是造成农村出生人口性别比失衡的重要原因之一。性别比例失衡对于国家的长期稳定发展固然是不利的,具体表现在了受教育人口的密度异常,劳动力市场的分配不平衡以及,庞大的适龄单身男性在婚姻市场中面临的诸多难题。因此二孩政策作为中国人口结构转型的重要节点,除了对生育率和老龄化问题的改善,是否还有对性别比失衡的调节作用?或者再进一步分析,当一胎性别确定的情况下,有性别倾向的家庭对二胎的性别需求和生育行为是否会由此改变?而这些会导致男孩数量的进一步增加吗?现阶段都不得而知,所以这都是接下来我们应该通过收集数据所进行的调查分析。
2011年是中国人口政策的重要节点年,中国大陆实行二孩政策的转变,对当代中国人口结构转型和经济发展都具有重大影响。田立法、荣唐华等人以天津市农村居民为调研对象,采用Logistic模型回归研究了影响农村居民二胎生育意愿的因素,发现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越高二胎生育意愿会越强。同时,一胎为女孩的农村居民比一胎为男孩的居民, 有着更强的二胎生育意愿[5]。而吴逸飞、许亦楷等人则对人口数进行了估计,运用Leslie模型得到了“全面二胎”政策预计将中国的人口峰值提高两千万,并得出了这将切实改善人口结构,缓解老龄化的进一步恶化的结论[6]。 通过利用政策分析常用的DiD模型作为载体,以多个ID来弥补时间段稀少的缺失。双重差分模型作为研究政策效用的关键工具,在国内的运用主要是集中于政策评价,干预评价和事件影响方面,但在已发表的文献中,文章作者或机构只有非常小的一部分人是来自中国。而在国内,它的运用主要集中于公共卫生领域,同时也有税收改革制度的研究,在人口政策分析方面少有文章,其核心是构造双重差分估计量 , 通过对单纯的前后比较和单纯截面比较[7]。
中国大陆人口生育政策的发展具有时期性和特殊性。二孩政策从2011年末开始各地陆续开放的“双独二胎”转变为2016年1月在全国统一开放的“全面二孩”。其中,值得注意的是2013年12月为了进一步对政策进行调整,还曾实施过“单独二胎”政策。但考虑到对独生子女政策执行不严格的省份而言,双独和单独二胎政策执行与否并不会造成太大差别,因此可排除政策调整期间复杂的时间节点对处理结果的影响。
首先,结合2000年和2010年的第五和第六次人口普查,统计各省市的独生子女数量及规模,进一步对独生子女政策执行最严格和较不严格的省市进行分类。其次,为了控制其他变量对样本处理结果的误差,筛选了2000-2011年间全国地区生产总值平均统计结果最相近但独生子女率相差甚大的六个省份和直辖市,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可能会由经济体量、地理位置、发展程度和人口结构差距造成的处理误差。
其次,由黄润龙的统计表选择出了2000年独生子女率较低的三个省为对照组,即山东省33.9%,广东省15.9%,浙江省31.3%;而独生子女率最高即独生子女政策执行最严格三个直辖市作为处理组,分别为:上海市81.7%,北京市68.6%,天津市62.6%。因为这些直辖市的独生子女政策执行得非常严格,所以双独二胎政策更加优惠了这些城市,因此也可理解为二孩政策对处理组将有明显的政策效用。
首先,为评价二孩政策对北京、上海、天津的消费情况影响, 本文建立了DID模型 进行分析。于本文而言, 建立DID模型的基本思路是为了比较开放“全面二孩”政策前后人口生育率的差异, 从而得出其对CPI变动的绩效。在开放双独二胎政策前后,新生人口出生率有显著变化,随着政策的开放年限增加,处理组北京、上海、天津的CPI变化表现出总体稳定但小幅度波动下降的趋势。而回归的具体表现不突出,或可解释为样本处理组和对照组在新政策执行的力度方面,不如之前独生子女政策时期执行的差别巨大。
虽然从短期来看,政策效应不算十分明显,对于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可见甚微。但预计长期效用势将逐渐体现。以双独二胎政策为首的二孩生育政策对样本城市具有一定的政策效用。生育政策的放宽将导致新生人口的增加,而这势必将促进家庭消费升级,国内消费的稳定发展将拉动总体经济良好运行,新政策将明显惠及独生子女率高的省市。与此同时,随着二孩政策的开放实施,中国大陆的全国性别比由2013年的105.22下降为2017年的104.93,尤其在2013至2014年期间具有一个显著的下降幅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代表二孩政策开放伊始的效用初显,但另一项更为精准的数据则能进一步体现二孩政策对性别比差距过大的缓解具有辅助作用,如图一所示。0-4岁人口性别比往往更能代表一定时期内的稳定新生人口性别情况,并涵盖了生育家庭对于出生子女的性别选择,包括主观和客观方面的考量。这一下降趋势随着二孩政策的开放并未出现反向上升,说明二孩政策在一定程度上辅助推动着性别比差距的下降和逐步稳定。
二孩生育政策具有一定的政策效用,但是并不是十分明显。政策对于人口现状的转变也有一定影响的,无论是生育率或者是性别比方面。自2011年双独二胎政策开放伊始到2016年转变为全面二孩政策,至今,二孩政策已走过7个年头。由所得统计数据绘制的性别比变化表可看出,全国范围内的性别比呈现着下降趋势,表现了二孩政策开放时期的男女比例变化显著,在一定程度上也可解释为二孩政策缓解了性别歧视的不良影响。短期来看虽然效果不明,但预测其中长期内将逐渐改善不平衡的人口结构问题,同时将促进婚姻市场和就业市场的稳定良性发展。
由于“二孩政策”处于一个萌生初期,尤其在我国现阶段人口老龄化和性别比差距明显的双重结构问题下,我们对二孩政策的关注和扶植显得尤为重要。如何进行对二孩政策的相应配套政策的部署,也是一个急需考虑的问题。
与此同时,由于现阶段政策开放年限较短数据样本量有限,故而本文所得到政策效用在一定程度上并不能彻底被解释。因此下一阶段的研究应当更注重于对数据的补充、分析和再说明。并可以进一步探究全面二孩政策对于国内生育家庭的消费结构调整以及对其所产生的一定影响,并从以对家庭消费、储蓄及投资的变动方面深入探讨二孩政策从短期到长期的利弊比较,并对具体地区的政策结合其地理和历史特点,更有针对性的进行政策补充和完善。
参考文献:
[1]郭金华.中国老龄化的全球定位和中国老龄化研究的问题与出路[J].学术研究,2016,(02):61-67.
[2]王金营,李竞博.人口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再检验——基于人口活跃度—经济模型的分析[J].中国人口科学,2016,(03):12-22+126.
[3]侯燕飞,陈仲常.中国“人口流动-经济增长收敛谜题”——基于新古典内生经济增长模型的分析与检验[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6,(09):11-19.
[4]刘华,陆炳静,王琳,等.计划生育政策对农村出生人口性别比的影响——基于DID方法的实证检验[J].中国农村经济,2016,(04):70-80.
[5]田立法,荣唐华,张馨月,等.“全面二孩”政策下农村居民二胎生育意愿影响因素研究——以天津为例[J].人口与发展,2017,(04):104-112.
[6]吳逸飞,许亦楷,李卓明.基于误差修正模型和Leslie模型的“全面二胎”政策影响研究[J].人力资源管理,2017,(06):304-307.
[7]叶芳,王燕.双重差分模型介绍及其应用[J].中国卫生统计,2013,(01):131-134.
(作者单位:兰州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