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倩 邹国庆 郭 杰
(吉林大学 商学院/数量经济研究中心,吉林 长春 130012;滨州医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3)
企业家是经济活动的重要主体,是财富积累和价值创造过程中最具生产力、最为积极的因素,而企业家精神则是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重要驱动力。2017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作为我国首个聚焦企业家精神的文件,围绕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提出了若干意见以期更好地发挥企业家作用。
企业家精神这一概念,最早见诸于现代创新理论提出者约瑟夫·熊彼特的《经济发展理论》(1912)。他指出,企业家与只想赚钱的普通商人或投机者不同,个人致富充其量仅是企业家的部分目的,而最突出最深层的动机则是来自其“个人实现”的心理,即“企业家精神”。熊彼特关于企业家、企业家精神和创新的观点对企业家精神研究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同时也深刻影响着管理学的发展。然而,长期以来对企业家精神的研究仅局限在个体层面,直到Peterson et al.(1971)将研究扩展到了组织层面,即公司企业家精神,从此相关研究才得到了发展。不过,现有对公司企业家精神(简称CE)的研究多集中于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绩效的影响,而且很多研究假设是基于西方经济制度环境的。因此,在转型经济体中公司企业家精神如何影响企业绩效还有待进一步讨论。Harms(2013)通过对既往文献的研究分析后发现,公司企业家精神对经济产出有积极影响,但这种影响会因为不同的制度环境而有所改变。[注]Harms R. 1. From Entrepreneurial Orientation to Performance: Inside the Black Box of Corporate Entrepreneurship. M@n@gement, 2013(4).同时,企业特质作为组织的一项重要特征,在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绩效关系中所起的作用也没有得到充分的研究。对此,本文将制度环境与企业特征(技术型高管占比)作为两个调节变量,研究转型经济体中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的发展和获取长期竞争优势具有重要作用,也是推动社会经济进步的重要驱动因素。继Peterson et al.(1971)将企业家精神的研究拓展到组织层面,Miller(1983)进一步挖掘了决定公司企业家精神水准的因素,认为具有公司企业家精神的企业必须是投身于产品市场或技术创新的公司。公司企业家精神可以定义为企业家精神在公司层面的渗透,它是具有风险承担、创新性、主动性的战略导向和组织行为(Covin et al.1991)。同时,公司企业家精神还包含对公司内部产生的新资源进行整合,进而扩展到能力和机会的范围(Burgelman,1984)。公司企业家精神的作用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通过公司冒险,即创新活动来发展公司新业务以创造价值;另一个是通过战略更新,即重新整合资源来创造财富(Guth et al.1990)。因此正确理解公司企业家精神,一是要着眼于组织层面而非个人层面;二是此“精神”并非创新精神、爱国主义精神等一般意义上的“精神”,而是一种企业战略导向、一种企业组织行为。
在众多的理论分析与实证研究中,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得到了广泛关注,且二者之间具有正向关系这一观点已形成共识,或者说企业绩效是公司企业家精神的一种产出。例如,Covin et al.(1991)构建了企业家精神作为公司行为的理论模型,认为“最终的因变量是公司绩效”。随后出现了一系列量化研究,如Zahra(1991)利用大型工业公司的数据验证了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绩效的正向影响,但这些数据来自大型公司。那么,对于中小型企业是否也能得出相同的结论呢?Kaya(2015)利用来自土耳其机械装备行业的一组中小企业数据,实证结果表明公司企业家精神同样会显著影响中小企业绩效。[注]Kaya N. Corporate Entrepreneurship, Generic Competitive Strategies, and Firm Performance in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J]. Procedia-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 2015, 207.除此之外,还有学者将二者关系的研究拓展到了其他行业,如Daryani et al. (2017)在农业中小企业中验证了二者之间的正向关系。[注]Daryani M A, Karimi A. Effect of Corporate Entrepreneurship on Firm Performance in Iranian ASMEs: The Mediation Role of Knowledge Creation and Learning Orientatio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2017, 19(2).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公司企业家精神与组织绩效关系的研究被拓展到了不同的情境中,如家族企业(Kellermanns et al.2006)、国际市场(Zahra et al.2000),并指出公司企业家精神与组织绩效二者之间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倒U型关系,当公司企业家活动达到一定程度后,反而会对组织绩效产生负面影响。也有学者发现,二者之间的影响是有时滞的,当期的公司企业家精神会对下一期组织绩效产生影响。[注]Zahra S A, Covin J G. Contextual Influences on the Corporate Entrepreneurship-performance Relationship: A Longitudinal Analysis. Entrepreneurship Research Journal, 2015, 10(1).
通过梳理既往文献发现,虽然众多研究都表明了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绩效的正向影响,但这些研究多以西方情境为背景,缺乏在中国转型经济情境下的研究。一般认为,公司企业家精神不仅对财务绩效和非财务绩效具有重要影响,而且是企业获取竞争优势取得长期业务成功的重要因素。考虑到转型经济体具有高速发展的特征,又是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型过渡期,而且在这一过程中,市场尚不成熟、市场机制和法律规则尚不完善。[注]邹国庆、胥家硕:《转型经济体中企业战略选择的制度嵌入性研究》,《中国商论》2011年第5期。则企业可以通过开展具有风险性、创新性和主动性的商业活动或战略计划来获取竞争优势,以弥补市场环境不确定带来的劣势,从而在财务绩效和新产品绩效上取得超越竞争对手的成绩。据此,我们提出研究假设1、假设2:
H1:转型经济体中,公司企业家精神对财务绩效有正向影响。
H2:转型经济体中,公司企业家精神对新产品绩效有正向影响。
制度基础观是战略管理研究中的重要视角,Peng et al.(2009)的研究认为,制度基础观是继产业基础观、资源基础观后战略领域研究的第三个支柱。既往的文献中,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绩效的正向影响相对明确,且这种影响会因为不同的制度环境而有所改变。企业经营发展离不开其所嵌入的外部环境,而一个地区的制度是企业所面临的最直接的外部环境,其在一定程度上形塑了企业的战略选择。不仅如此,制度约束又分为正式制度约束与非正式制度约束,前者包含了法律法规、地方性政策等由政府部门或行业协会发布的成文规定,后者则包含由历史文化、人文习俗和传统习惯演化而来的行为准则或道德标准。Scott(1995)则从认知、规范、管制等三个维度来定义制度,他认为制度约束可以为社会活动提供稳定性和合法性。
处于经济转型期的中国,存在着以规则与关系为基础的二元制度结构。[注]邹国庆、王京伦:《转型经济体的制度情境及企业战略选择》,《社会科学》2015年第10期。这样的制度情境作为企业经营的外部规则必然对其战略行为和组织绩效带来一定程度的影响。因此,中国虽然是一个整体的经济转型体,但由于幅员辽阔,经济发展和历史文化存在较大差异,各区域呈现出较大的发展不平衡。以2018年国内GDP为例,排名第一的广东省GDP总量为9.73万亿元,而排名最后的西藏自治区GDP总量仅有0.14万亿元,前者是后者的近70倍。实际上,中国各地政府都会根据自身的经济发展状况制定不同的发展战略和招商引资政策。也就是说,即便在同一国家同一经济体制内,地区间的发展、制度环境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蒋春燕等(2010)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开发出了企业家精神制度环境量表,研究结果表明国内各高新开发区具有显著的制度环境差异。[注]蒋春燕等:《公司企业家精神制度环境的地区差异——15个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企业的实证研究》,《经济科学》2010年第6期。那么,制度环境在公司企业家精神与公司企业绩效的关系中,究竟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呢?制度经济学认为,在不完善的制度体系下,新兴经济体常常出现高昂交易费用和低效率资源配置相伴随的情况(North,1990),企业需要付出相较于优质制度环境下更高的交易成本。在财务绩效上,一方面企业在重新整合资源的战略更新或风险性投资时,为获取稀缺资源(如土地、贷款支持等),需要面对缺乏有效性的生产要素市场,从而企业要增加与政府官员联系这种非市场的方式来获取资源;[注]余明桂、潘红波:《政治关系、制度环境与民营企业银行贷款》,《管理世界》2008年第8期。另一方面,产权保护等正式法规的不完善,导致企业前期需要投入较多的人力和财力以维护知识产权,后期当侵权发生时又会面临巨大的经济损失。如果缺乏有效的制度支持,公司将创新成果转化为新产品投放市场的过程中,为取得新产品的销售许可,公司高管则不得不动用私人关系游说政府官员,这不仅会营销增加成本,也会降低新产品转化效率。以上论述表明,制度环境的优劣在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制度环境越好越完善,企业在从事创新活动和战略更新时,面临的制度摩擦就越小,公司企业家精神与公司绩效的正向关系就越强。由此,我们提出研究假设3、假设4:
H3:制度环境质量越好,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财务绩效的正向关系越强。
H4:制度环境质量越好,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新产品绩效的正向关系越强。
由于缺乏理论支持,既往的相关研究常常忽视公司企业家精神所处的情境,从而引发对该领域研究贡献的质疑,所以有关研究应该更多的关注到情境因素。公司企业家精神在促进企业绩效的逻辑中,制度环境这一外部情境可能起到调节作用,那么在组织内部是否也存在调节二者之间关系强度的因素呢?Hambrick(2007)的研究认为,要理解组织所呈现出来的行为,必须要考察组织内最有权力的行动者,即高级管理人员的特点和性情。高阶理论(Upper Echelons Theory)认为,主管人员会按照他们个人所理解的战略情境来行动,这种个人理解来源于管理人员的经验、价值观和个性特点等综合作用。[注]Hambrick D C, Mason P A. Upper Echelons: The Organization as a Reflection of Its Top Managers.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84, 9(2).对此,本文以高阶理论为基础,着眼于组织内部,来探讨高管团队成员的技术背景在公司企业家精神影响组织绩效过程中的调节作用。
公司企业家精神的重要特征是企业的创新性,尤其是在高技术行业内,对前沿科技的探索和利用关乎企业生存与发展,一些新涌现的科技甚至会超出当前组织内研发部门的研究范围。因此,高管团队成员的技术敏感性和对前沿技术的把控至关重要。Adler et al.(1990)的研究聚焦于高管团队中的技术精英,即首席技术官,通过对美国工业一百强企业的调研发现,具有技术专长的管理人员在协调技术工作并促成合作、监督新技术发展、评估技术创新和管理外部技术环境等方面负有重要责任。既往文献对于技术特长的界定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教育背景,另一个是职业背景。具体来说,具有科学与工程等理工科专业教育背景的高管人员占比越多,企业越倾向于产品创新战略,企业创新绩效越出色。[注]雷辉、刘鹏:《中小企业高管团队特征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基于所有权性质视角》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学报》2013年第4期。对于职业背景而言,具有营销和研发背景的高管相较于具有法律、财务等背景的高管,更倾向于实施创新战略(Hambrick et al.1984)。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们将研究的变量指向创新效率,希望揭示技术高管对创新效率的直接影响。韩忠雪等(2014)的研究表明,技术高管凭借自身的技术专长,可以有效地指导企业创新行为,提高企业的创新效率。[注]韩忠雪、崔建伟、王闪:《技术高管提升了企业技术效率吗?》,《科学学研究》2014年第4期。胡元木等(2017)的研究则聚焦于我国上市公司董事会成员的背景,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即技术专家型董事可以促进企业的创新绩效和财务绩效,具有创新驱动效应。[注]胡元木、纪端:《董事技术专长、创新效率与企业绩效》,《南开管理评论》2017年第3期。
那么,在公司企业家精神影响企业绩效的过程中,高管人员的技术专长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呢?相对于普通的科研人员,技术型高管可以更有效地将技术信息传递给管理团队,且其具有的管理者权威可以更有效地指导研发人员的研发活动。相对于普通管理者,技术型高管对行业内最新的科技发展更为敏锐,可以有效地把控公司战略的技术方向。具体来说,一方面由于技术型高管对所在领域技术前沿的把控,在公司企业家精神作用的过程中可以减少研发失误,节约研发费用,促进与关联企业的技术协作,缓解企业所面临的不确定性,因此具有技术专长高管的占比越高,企业家精神对企业财务绩效的促进作用越明显。另一方面,由于这类高管具有专业技术知识,可以了解新技术的动态,并以最佳的方式利用最新技术信息来做重要的战略决策,为管理团队提供专业的意见,把控研发方向,降低新产品开发风险,从而加强了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新产品绩效间的正向关系。由此,我们提出研究假设5、假设6:
H5:具有技术专长的高管占比越高,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财务绩效的正向关系越强。
H6:具有技术专长的高管占比越高,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新产品绩效的正向关系越强。
本研究以问卷调查的方式,通过现场采集、电话采集和邮件采集等三种方式对吉林省(长春市、吉林市)和北京市的企业相关数据进行采集。北京市的经济发展和对外开放程度较好,吉林省是东北老工业基地省份之一,选取两地作为专题调研数据来源地,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差异性。调研企业为技术型企业,包括医药、装备制造、信息技术等企业。在选择调研对象时,一是利用研究团队资源联系符合要求的企业,再通过“滚雪球”的方式请求被调研企业帮助推荐其他企业;二是通过统计信息网、高新技术区网页等网站查询企业信息与企业取得联系。然后,再根据被调研企业的意愿和填表人的时间安排来选择现场、电话或邮件的调查形式,为确保问卷质量,我们尽量采用了现场访问和电话问答的形式。正式问卷按内容不同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包括企业基本信息、公司企业家精神、制度环境和技术型高管占比;第二部分为企业绩效。两部分问卷分别由不同的调研对象填写,第一部分调查对象是了解企业经营状况和经营环境的企业高管;第二部分调查对象是企业高管或财务人员。本次调研共发出问卷400份,回收367份,其中有效问卷302份;长春市有效问卷101份、吉林市有效问卷52份、北京市有效问卷149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82.3%。
本研究选用以往研究的成熟量表,可以保证测量工具的质量,同时根据本研究涉及的问题和情境稍作微调,问卷定稿前咨询过本领域专家意见。正式调研时,对担任企业高层的MBA学员做了预调研,并根据预调研反馈对问卷做了最后修订。题项采用Likert 5点量表,1表示“完全不符合”, 5表示“完全符合”。
公司企业家精神采用Zahra(2000)修订的量表,选取其中的9个题项,分为创新、风险活动和先动性三个维度,如本公司对高风险项目持较高的支持态度;本公司仅适用“被验证过或被使用过的”程序、系统和方法(反向计分)。[注]Zahra S A, Garvis D M. International Corporate Entrepreneurship and Firm Performance: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International Environmental Hostility.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2000, 15(5-6).该变量的Cronbach’sα系数为0.79。
企业绩效分为财务绩效与新产品绩效。其中,财务绩效由于部分企业不愿意透露,考虑数据的可得性同时兼顾数据对组织财务状况的全面评价要求,将财务绩效分为该企业的销售增长率、资产回报率和利润率等3个题项,如与竞争对手相比,本企业过去三年的平均销售增长率更高。该变量的Cronbach’sα系数为0.77。对于新产品绩效,本研究借鉴Gemünden et al.(1996)的研究共6个题项,如在行业内本企业经常早于竞争对手推出新产品/新服务、在新产品研发中本企业的投入产出效率很高。该变量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3。
制度环境的测量有多种方法,本研究采用蒋春燕、赵曙明(2010)开发的量表,并根据研究需要做了精简,该量表是在国外学者创业制度环境量表基础上,针对企业家精神进行完善的。分为规制、认知和规范三个维度,共7个题项,如本企业知道如何保护企业的新业、各级政府对企业创业有特殊的优惠政策等。该变量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1。
对于调节变量技术型高管占比,首先将高管人员界定到公司的董事长、副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内,对于技术专长的界定则参考胡元木、纪端(2017)的研究,从教育专业、工作经历、职称和专利四个方面确定,该变量为虚拟变量,满足四个方面之一则赋值为“1”,不满足则赋值为“0”。
控制变量的选择,我们借鉴了Zahra(2000)的研究,在回归分析中控制了可能影响组织绩效的变量,分别是企业规模,以Ln(公司资产)表示;企业年龄;行业类型分为信息技术、装备制造、生物医药和其他,用虚拟变量表示。
为避免同源方差问题,在数据采集阶段,对被访者强调了本次调研的保密性和严谨性,并与部分现场调研的企业签订了保密协议。在数据处理前,利用Harman 单因素检验和主成分分析检出前6个因子,第一主成分解释了总方差的36.1%,未超过建议的50%阈值,这说明,研究数据不存在严重的同源方差问题。
对本研究数据做探索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通过对各变量题项的分析,结果显示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7,说明题项设置具有良好的信度。组合信度值均大于0.7,在验证性因子分析中,各题项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6,AVE值大于0.5且大于其对应因变量的相关系数的平方,表明本研究的测量具有较好的聚敛效度和区分效度。
表1显示各变量的均值、方差以及相关系数,并报告了组合信度与AVE值。表明公司企业家精神与财务绩效、新产品绩效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制度环境与公司企业家精神、财务绩效和新产品绩效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技术高管占比与新产品绩效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1.制度环境的调节作用。本研究使用多元回归的方法来验证研究假设。首先验证了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财务绩效与新产品绩效的直接效应;其次验证了制度环境与公司企业家精神交互项对公司绩效的影响,并将公司企业家精神、制度环境以及二者的交项分别放入回归方程进行建模,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表1 各变量的均值、方差与相关系数
说明:***、**、*分别表示在0.001、0.01、0.05水平上显著相关。下同
表2显示,模型M0验证了公司企业家精神与财务绩效的直接效应。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财务绩效有显著的正向作用(M0:β=0.413,p<0.001),假设1得到验证。并且在模型M1(β=0.312,p<0.01)与M2(β=0.214,p<0.05)中,回归系数仍然显著且为正,假设1得到支持。这表明,在转型经济体中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财务绩效有积极的影响。模型M1与M2报告了假设3的结果,将制度变量引入模型后,检验结果与理论预测一致,制度变量与公司企业家精神变量交互项的回归系数为正且达到了显著水平(M2:β=0.104,p<0.05),这意味着,制度环境正向调节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财务绩效间的正向关系,高质量的制度环境有利于公司企业家精神的发挥,对企业财务绩效产生更加有效的作用。假设3得到验证。
模型M3验证了公司企业家精神与新产品绩效的直接效应,结果与理论假设一致(M3:β=0.505,p<0.001),表明转型经济情境中,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新产品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在模型M4(β=0.484,p<0.001)与M5(β=0.362,p<0. 01)中,相关系数仍然显著且为正,假设2得到支持。
表2 制度环境调节作用的回归分析
模型M4与M5报告了假设4的结果,在模型M3的基础上将制度变量引入模型,结果显示制度变量与公司企业家精神变量交互项对企业新产品绩效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M5:β=0.132,p<0.05),好的制度环境,可以强化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新产品绩效的影响,假设4成立。
2.技术型高管的调节作用。为了验证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财务绩效与新产品绩效的作用受到技术高管占比的调节,将技术高管占比及其与公司企业家精神交互项引入初始回归模型中,结果如表3所示。
模型M6与M7的结果显示,公司企业家精神与技术高管占比的交互项在0.05的水平上显著,假设5得到验证,即技术高管正向调节公司企业家精神与公司财务绩效的关系。模型M8与M9的结果显示,技术高管占比的调节作用在0.05水平下显著,且R2改变均为正,意味着引入交互项的模型优于原模型,假设6得到支持。技术高管占比高,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新产品绩效的影响更大;低技术高管占比高,企业家精神对企业新产品绩效的影响相对较小。
表3 技术高管占比调节作用的回归分析
本研究通过对302份企业调查问卷研究发现,转型经济条件下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财务绩效与新产品绩效有正向作用,且制度环境与技术型高管占比能够正向调节二者的关系。在丰富转型经济情境下公司企业家精神与企业绩效关系研究的同时,对完善企业治理机制有重要启示。
总体上,本研究验证了转型经济中,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财务绩效、新产品绩效的直接效应,并且阐明了制度环境与技术高管占比在主效应中起到调节作用,即在高质量的制度环境下,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财务绩效、新产品绩效的作用更强,在技术高管占比较高的情况下,公司企业家精神对企业财务绩效、新产品绩效的作用更强。在企业外部,一方面高质量的制度环境可以节约交易成本、降低机会主义行为、提供高效的产权保护措施,高质量的制度环境为企业从事创新活动提供了良好的软环境;另一方面,低质量的制度环境,不利于公司的创新计划、创新产品的市场化。对于企业内部而言,具有技术专长的管理者可以更准确地把握最前沿的技术动态,对企业实施创新活动的方向、质量、市场化过程都可以起到监督指导的作用。
本研究结论对于企业管理实践的启示:企业需要进一步优化配置管理层人员结构,引进具有专业背景的技术管理人才或增设CTO岗位,从而更加精准地实施战略计划与创新活动;地方政府或相关管理部门则需要进一步优化当地的营商环境,实施切实有效的政策措施助力企业健康发展,鼓励企业创新,为企业成长提供优质高效的制度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