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法律服务之变

郭梁

在今天，互联网已成为人们身边无处不在的隐形世界，时时刻刻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然而，就像现实世界一样，随着互联网世界的不断延展，形形色色有关法律的问题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

身处互联网世界中，人们该怎样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法律服务从业者又该怎样主动融入互联网世界？面对层出不穷的法律漏洞，互联网企业又该如何应对？

第三届网络法实务大会，小米法务总监陈一夫发言。

5月18日，由浙江垦丁律师事务所、网络法实务圈、垦丁网络法学院联合主办的第三届网络法实务大会在浙江杭州召开。来自互联网法律实务领域的11位重量级法务专家，与来自全国各地的互联网企业数百位法务人员分享了他们在互联网法律实务方面的实践与思考。

网络法已成“新贵”

严格意义上说，“互联网法”“网络法”并不是崭新的概念，在业界，它被认为是所有跟互联网方方面面相关的法律法规，或者一些即将在不远的将来成为法律法规的法律内容之“总成”。

众所周知，互联网技术，是工业革命之后人类最大的创造杰作。而在今天，基于网络技术兴起的产业发展远超传统产业发展速度。我们走在一个全新的时代，数字经济发展进入快车道。

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发展数字经济、共享经济，在从网络大国走向网络强国的过程中，需要与网络强国、数字中国、智慧社会建设相匹配的法律制度，网络法也因此成为互联网科技时代的法律新贵。

当前，网络法已成为变革最大、更新最快的法学领域。电子商务法、电子签名法、网络安全法……互联网法院、互联网公证处、网上政务……包括传统部门法在内的法律法规适应互联网实践需求，紧扣时代脉搏，全新的网络法环境正在形成，传统法制体系正在发生深刻变化。

在实务界，具有前瞻性的知名互联网公司都陆续成立互联网法律研究机构，例如腾讯的互联网法律研究中心，阿里巴巴的法学院，京东的法律研究院;在学术界，中国政法大学、华东政法大学等顶尖法学学府已经开设网络法或网络安全专业方向课程，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南开大学等知名院校设立了与网络法相关的分支学科和研究中心。

越来越多的法律人正在向着网络法“新大陆”进发。近年来，无论是互联网公司，还是传统企业，无论是律师界，还是法院系统，都在数字经济、“互联网+”大潮中身体力行，积累了宝贵的经验，探索了可贵的方法。

传统法律从业者的挑战

事实上，当电子商务法、电子签名法、互联网公证等与互联网密切相关的法律事务尚未出现之前，传统法律服务行业，尤其是律师行业，就已经开始面临来自互联网的无限挑战。最基础也是最早的例子便是，越来越多的机构或个人提供在线法律咨询服务。

在记者采访过程中，多位专业从事互联网法律事务的人士表示，在未来，会有越来越多互联网元素打破传统的法律行业，甚至可以预见的是，包括云计算、人工智能等科技手段，将会以非常快的速度蚕食传统法律行业从业者手中的“蛋糕”。

本届网络法实务大会主办方、浙江垦丁律师事务所主任张延来对《民生周刊》记者说：“在线法律咨询服务，是将法律咨询通过互联网的方式变得更加的碎片化，实时性更强，有利于让更多的人以更低的成本接触到法律服务。在一定程度上，便利了对法律咨询有需求的人群，也确实分走了传统法律行业从业者的一部分蛋糕。”

但在张延来看来，這并不是互联网最可怕之处。“这只是一种模式的开端，而这种模式一旦扩展开来，才是真正对传统法律工作者带来冲击：在线法律咨询所提供的各项咨询和信息以及数据会被在线法律服务平台所收集和学习，一旦数据量积累得足够大，就有可能演变成为人工智能，就好像电脑看到人类棋手们下了成千上万盘棋以后，也逐渐学会了下棋一样。”

张延来说，“法律领域当前也出现了不少具有人工智能属性的产品，可以向用户提供法律咨询、合同审查，甚至是更深入的法律服务，这方面一旦形成比较强的产品力，会对原有的传统律师服务造成冲击。”

事实上，现在的传统法律服务领域当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逐步被机器所蚕食了，比如说知识产权的申请注册、法院书记员的速记工作、一些常规诉讼案件的结果预测，甚至是很多法院都已经开始使用智能审判系统来协助办理案件。

“我个人的判断是传统法律服务很大一部分是一定会被机器所取代的，因为在这些服务领域里面已经沉淀了大量的经验和案例，并且由于法律讲究逻辑和程序的特点，导致计算机学习这些已有的知识变得非常的容易。之所以现阶段人工智能还没有出现对传统法律人颠覆式的冲击，我认为不是技术上做不到，而是由于法律服务市场的体量还没有那么大，对于人工智能这种最先进的技术并没有特别大的吸引力，但是一旦人工智能在自动驾驶等领域占领完市场之后，一定会转向法律医疗等一些比较小众垂直的市场。”张延来说。

法律服务融入互联网

浙江垦丁律师事务所主任张延来主持大会。

在本届网络法实务大会举行期间，记者发现，与绝大多数互联网经济的论坛、路演一样，年轻人是绝对的主角，不论演讲嘉宾或者台下观众。

“并不是说年纪大的（法律服务从业者）就没有参与到互联网法务工作中的能力，但客观一点的事实是，年轻的法律人基本上都是在互联网世界里长大的，其互联网思维比起法律界的老一辈确实更有优势，在融入互联网的过程中，也会更顺畅一些。”与会的一位互联网企业法务代表对记者说。

那么，在传统法律服务领域越来越被互联网、云计算、人工智能挤占的背景下，传统法律服务从业者又该做何改变？

张延来表示：“法律人的主要探索可以大体上归类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跟技术相结合，做一些法律技术类的工具或者产品，比如现在网络上已经有的法小淘等工具，总体上是在提升法律人原有的工作效率，给用户提供更好的体验，甚至部分替代法律人的工作。另外一个方面是投身于解决由于各种新技术引发的新型的法律问题，比如去制定新的立法，处理网络经济生活领域的新型诉讼或者非诉讼的法律事务，对互联网催生的各行业里新出现的问题进行学术研究等，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倡导的‘网络法。”

在张延来看来，传统法律服务领域虽然还有一定的增长空间，但是总体上看，是逐渐趋向于饱和的一个状态，而随着互联网和各项新技术的推进，整个社会生活和商业活动越来越需要有法律人去了解和解决这些非传统领域的法律问题，这是一个很大的增量市场。

“比如律师这个职业，其实大家都知道，就像IT、医疗行业一样，从业者是需要不间断地去学习的，学习新知识、新趋势。那么对融入互联网经济、社会的律师而言，学习和探索互联网中未知的法律问题，是未来的生存之道。”张延来说。

具体到法律服务融入互联网的行业，张延来举例说，互联网商业模式合规就是一项新型的法律服务。其产生的背景是互联网作为新的生产力不断改造传统的生产关系，使得人与人之间结成新的法律关系或者出现新的行为类型，商业上表现为模式创新，特别是原传统商业领域线上化的新型商业模式构建。

互联网公司需要专业法律人士的介入，从多个维度设计合规策略，寻求新型商业模式在法律层面的认可和实现路径。在此过程中，律师需要掌握正确的商业理念，了解创新模式的原理和目的，从法律要求和风险出发设计可行路径，在控制风险的同时，保有核心竞争力，必要时可以通过诉讼寻求法院对商业模式的认可，最终合法盈利实现商业目的，进而为客户创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