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生活,重塑体育文化

2019-05-27 13:16
体育科学 2019年4期
关键词:体育生活文化

任 海

(北京体育大学,北京100084)

0 前言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家园,体育文化以其特有的感染力、影响力和创造力成为构建中华民族精神家园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改革开放40年来,波澜壮阔的社会变迁与全面而深刻的文化变迁相互激荡,从根本上改变了我国体育文化的发展图景。体育不仅以其健身、娱乐、观赏、探险、旅游等多种文化形态,迎来其自身的文化繁荣,在增强国人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促进文化消费等方面效用引人瞩目,而且将其活力注入企业文化、校园文化、社区文化、村落文化等其他文化领域,使之朝气蓬勃,生生不已。我国体育文化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但同时也应清醒地看到,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人民群众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社会转型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这就要求体育发挥更多的作用。然而,体育却滞后于时代的进程,未能跟上时代的脚步,出现了发展瓶颈,如:1)体力活动不足导致的慢病迅速蔓延;2)青少年体质持续下降;3)高水平竞技运动人才短缺;4)学校体育、群众体育和精英体育难以良性互动;5)群众体育参与的组织支撑不足;6)体育、教育、卫生等部门合作缺乏共识等。

所有这些问题都涉及体育文化,因为体育文化的核心由精神层面的体育观念、体育认知、体育意识等极为重要的元素构成,以其无所不在的影响力左右着体育的发展方向和发展路径。如今,中国体育改革进入深水区,不仅是指其错综复杂的体制机制改革及相关利益格局的调整,也意味着改革已经深入到观念和认知层次,体育文化的滞后对体育发展的制约是全局性和根本性的,体育发展中出现的种种问题也折射出体育文化的困惑。当下,中国体育要走出发展瓶颈,需要紧扣时代变化,重塑体育文化,发挥其对体育改革和发展的引领和支撑作用。这就需要对体育文化进行较为全面的历史梳理,明确其问题,进而提出相应的应对之道。

1 体育文化的定义

1.1 体育文化及其要素界定

文化,是人类社会最为重要,也是理解最具歧义的一个概念。1871年,英国人类学家 E.B.泰勒,在其《原始文化》中对文化的界定为学界广泛引用:“文化,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讲,是一个复合整体,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个体所习得的其他一切能力和习惯(Tylor,1871)”。泰勒的文化概念囊括了物质技术、社会规范和观念精神等人类的所有创造物,虽然颇具影响,但因其太过繁杂,个性不彰,这种广义的文化界定为后人所诟病。如,美国学者亨廷顿等(2011)就批评道:“文化若是无所不包,就什么也说明不了”,亨廷顿等从纯主观的角度切入,认为文化是“指一个社会中的价值观、态度、信念、取向以及人们普遍持有的见解。”美国文化学者格尔茨(1999)也认为泰勒的文化概念“模糊之处大大多于所昭示的东西”,也主张代之以狭义的、专门化的,也是理论上更为有力的文化概念。他借助马克思·韦伯的观点:人是悬在由他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中的动物,认为“所谓文化就是这样一些由人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

的确,如果文化什么都是,那它就什么都不是。学界对泰勒文化概念的批评切中肯綮。然而,狭义的文化概念也需要清晰而明确的表述,这里,中国学者何传启(2009)“着眼于操作层面”对文化的界定颇具新意,“文化是影响和解释人类生活方式的知识、制度和观念的复合体,是人类对真、善、美的追求和体现。文化复合体是一个有机整体,其中,知识是文化的基础,制度是文化的核心,观念是文化的灵魂。”

这一文化概念的表述简明而清晰,但其文化中 3个要素的序位表述欠妥,且制度要素定位也有不准之处。本文沿用其框架,稍加调整,将体育文化界定为“人类社会体育的观念、知识和制度的复合体。价值观是体育文化的灵魂,知识是其基础,制度是其支撑”。构成体育文化的观念、知识和制度看不见,摸不着,但并不意味着体育文化是为文化而文化的玄学空论。恰恰相反,体育文化具有鲜明的实践性,其观念、知识和制度通过多种多样的体育活动及其千姿百态的衍生文化形态,作用于人和社会,从而产生各种实际效果。人们正是通过体育文化应用于实践的外显形态来体验和分析体育文化的。因此,体育文化的物化形态尽管不在其概念界定的范围内,却是认识和讨论体育文化须臾不可离开的实践依据。这样,由观念引导(魂)、科学基础(识)和制度支撑(制)组成的“体育文化之体”及其应用于实践的“体育文化之用”,构成了讨论体育文化的逻辑结构(图1)。

图1 体育文化的结构Figure 1.Structure of Sport Culture

1.2 体育文化要素的依存关系

体育文化的“魂、识、制、用”各具功能,相互依托又相互制约。其功能大致如下:

体育价值观赋予体育以意义,使体育成为追寻和实现一定意义的发展过程。它规定体育文化的发展方向,确定体育文化的发展前提,统领体育文化的各要素和形态,对体育文化具有导向性、基础性和整合性的重要作用,是体育文化产生和发展的基本依据。价值观不仅决定体育文化的性质,且规范其内在要素的关系结构及与外环境的联系。价值观是体育文化的根本立场,决定着体育文化“识”探求的方向、“制”设计的准则及“用”适应的范围与对象。社会发展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主导体育发展的观念也因时因地而变,在剧烈变迁的社会转型期更是如此。诊断体育文化,确定其发展状态,首先要观察的是其价值观是否合理,其赋予体育的意义是否契合社会对体育的需求。

体育知识决定着体育文化的科学性,决定着构建体育文化的材料真实可信,还是臆想编造;践行体育文化的途径切实可行,还是虚无飘渺(如通过身体修炼,夺天地之造化,可长生不老,肉身成仙);体育的功能仅限于物质状态的身体,使之体格强壮,还是同时涉及人的精神层面和社会层面,使之全面发展;体育的作用仅限于个体,还是同时涉及人与社会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等。体育知识赋予体育文化以科学精神,不断破除迷信,为体育价值观提供坚实的认知基础,从而让体育文化沿着理性的道路前进。

体育制度是体育文化“魂”“识”与“用”的结合部,包括体制机制,是精神形态的体育文化通向物质世界的桥梁,是将体育理念付诸实践的转化器,发挥着载体和工具的作用。其状态决定着体育文化的规范性和运作的顺畅性。不仅如此,体育文化之制也是体育文化体系与社会文化体系在操作层面的结合部和互动界面,它将体育文化内嵌于社会大文化的运作结构中,使之成为社会文化运行的有机组成部分。应注意的是,尽管体制机制由于其独特的关联性和操作性,在体育文化中居有重要位置,但其在体育文化中工具的位置和手段的作用并不因此而改变。

体育活动如各种竞技项目、健身保健、运动会及其衍生物,如体育设施、体育文学、艺术、影视等是体育文化的外显形态,种类繁杂,形式多样,难以尽述。体育文化的实践形态一方面受制于体育文化的规定性,另一方面也检验着体育文化“魂”的意义、“识”的真伪和“制”的效率。通过这种检验,去伪存真,去粗取精,使得体育文化吐故纳新,保持勃勃的生命力。

据此,研判体育文化的状态,涉及4个基本问题:1)以何种价值观念为引导(魂)?2)以何种知识体系为基石(识)?3)以何种体制和机制为支撑(制)?4)以何种形式将该价值观和知识物化为体育实践形态并实际操作(用)?

显然,体育文化的实际状态和效用是多要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其实践的有效性取决于价值观念的感召力、认知的科学性和制度安排的合理性。体育文化的理想状态是,其内三者(魂、识、制)相互和谐,其外契合于社会。然而,在现实中体育文化发展与社会发展常存在不同步的现象。当其落后于社会进步时,以文化滞后性阻碍社会发展,而当其居于时代潮流前沿时,又以文化的先进性推动社会进步,如改革开放的理念之于中国社会的转型发展。体育文化是滞后还是引领,取决于其能否与时俱进,自我更新。

2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体育文化的发展状态及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社会的发展,体育的多种潜能得以释放,体育文化赖以生存的社会土壤发生了全面而深刻的变化。其发展由集中统一到多元分化,类型日趋多样,内容日趋繁复,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文化发展态势。

2.1 “三化”并存的发展格局

40年来,我国体育文化的状态大致可概括为“三化并存”的发展格局:政治维度的赶超体育文化,经济维度的商业体育文化和社会维度的惠民体育文化并存。这 3类文化与中国社会的转型发展相互交织,相互作用,依据各自的发展逻辑展开,促进了中国体育和社会的发展。

2.1.1 政治维度的赶超体育文化

政治维度的赶超体育文化的概念界定:以体育树立国家形象,增强国家认同,促进国家建设为目标的价值观念、知识体系和制度安排。其文化特征为:1)魂:体育服务于国家层面的目标;2)识:体育服务于政治的体育理论,体育与政治互动的认知;3)制:层级政府为主干,行政指令运作,单位执行的制度安排;4)用:为国争光的专业体育,增强体质的群众体育。

长期以来,赶超体育文化是我国体育的主导文化,有其深刻的历史根源和社会原因。就历史而言,这与近代以来在外敌侵略的压力下救亡图存,争取民族生存权和发展权的独立自主有直接关系。就社会而言,则是经济社会积贫积弱的状态造成民族体质虚弱,无法造就现代国家所需要的保卫者和建设者。在这种历史和社会条件下,对外宣示国家主权,对内增强国民体质,成为中国体育的必然选择,此时体育文化的主旨是赶超,让中华民族迅速站起来。

赶超体育文化集中体现于“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建设祖国”“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口号和“为国争光、无私奉献、科学求实、遵纪守法、团结友爱、顽强拼搏”的中华体育精神(谢琼桓,2000)。其制度基础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举国体制和集生产、学习、生活为一体的“全能型”社会制度——单位制。

赶超体育文化卓有成效地树立了新中国的形象,振奋了民族精神,改善了民族体质,将一盘散沙的民众聚集起来,增强了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2.1.2 经济维度的商业体育文化

经济维度的商业体育文化的概念界定:以体育服务于市场,促进经济发展为目标的价值观念、知识体系和制度安排。其文化特征为:1)魂:体育生利的商业价值,满足人们个性化的体育需求;2)识:经济规律用于体育的理论,体育商业运作的认知体系;3)制:体育产品及服务的企业组织、营销系统、市场机制;4)用:赢利性的体育产品及服务。

自 20世纪 90年代初,我国正式将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确定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伴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商业体育文化迅速崛起,职业体育的观赏价值,休闲体育的娱乐价值,健美塑形的审美价值等,均迅速与市场结合,形成独特的体育文化业态,激活了能量巨大的体育个性化消费需求,从而成为中国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商业体育文化沿着经济维度拓展了我国体育文化的价值追求、知识体系和制度安排。随着新媒体时代的到来,商业体育文化发展的势头更是大振,形成与赶超体育文化并驾齐驱之势。

2.1.3 社会维度的惠民体育文化

社会维度的惠民体育文化的概念界定:以体育满足普通民众健康、娱乐等基本需要为目标的价值观念、知识体系和制度安排。其文化特征为:1)魂:均等化地满足广大群众的基本体育需求;2)识:体育促进健康的理论,体育防病治病的认知;3)制:消解但未完会退场的“单位”,兴起而尚未完全进场的体育社会组织;4)用:贴近生活的健身活动。

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我国社会开始由生存型向发展型社会过渡,基本公共服务问题逐渐突显。建立服务型政府,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等议题进入我国社会建设的视野,与之相应的“民生优先”“惠民生”等概念不胫而走。构建体育公共服务体系的过程中,旨在保障人民群众基本体育需求,突出健身需求的惠民体育文化开始兴起。惠民体育文化开启了体育满足群众自身需求的新方向,将发展体育的焦点转向人民群众的基本需求是一大进步。

2.2 既有体育文化的局限与不足

2.2.1 体育文化的“虚化”“窄化”与“浅表化”

体育文化发展以社会需求和满足需求的条件为依托。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最突出的特征就是一个“变”字。面对迅速变化的社会需求及条件,我国既有体育文化的内在固有局限逐渐显露。具体来说,就是赶超体育文化的“虚化”、商业体育文化的“窄化”和惠民体育文化的“浅表化”。

主导我国体育文化的赶超体育文化,在改革开放初期,随着中国回归奥运进入最佳发展期,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时达到其辉煌的顶点。其后,随着中国经济实力跃居世界第 2,影响力大国地位的确立,社会发展目标多元化、体育引入市场机制、重视个体发展权益及商业体育文化和惠民体育文化等诸多新因素的出现,赶超体育文化的历史局限性和文化单一性逐渐显现,其发展出现脱实向虚的倾向,社会影响力下降。在仍由民族国家为基本单位构成的当今世界,其主张的体育政治文化依然重要,但需要在新的社会环境中,重建其社会根基。

近 30年来,随着体育产业的兴起,体育经济作用突显,商业体育文化无处不在。商业体育文化尽管也强调体育的人文价值,但受其商业文化属性和一以贯之的市场逻辑的限制,该文化旗帜鲜明地沿着经济维度展开,立足市场,着眼消费,强调体育的商业价值和营销理念。它必须如此,也应当如此,否则就违背了其商业属性。然而,尽管商业体育文化影响巨大,其趋利性的价值取向使之无法全面承载体育文化的价值;其聚焦于消费者或潜在顾客的视野局限,也无法总揽全体国民。过分强调商业体育文化,会导致体育文化的窄化。目前,这一趋势已露端倪,以至于不少人一提起体育文化,就联想到体育文化产业。体育文化的商业性窄化,已导致实践中的偏差,如在夏令营、冬令营、体育培训、体育特色小镇中的过度商业化问题。

目前,惠民体育文化的不足现象也较为明显。由于该文化的发展主体是政府,多以政府一己之力推行,群众主要作为受惠客体存在于该文化。政府力量有限,要实现均等化服务,其覆盖面多限于基础层次的健身,未能涉及不同层次和不同类型人群的体育需求。其影响力也因此多限于老年群体,对青少年和在岗职工影响甚微。自上而下的惠民举措与群众的实际需要也不尽吻合,屡屡出现体育设施的建设与使用相脱节的问题。更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其自上而下的发动和传导机制,惠民体育文化难以激发广大群众自觉参与、自我服务、自主管理体育的动机,导致其社会内生力不足。体育实践中出现的诸多问题(如组织支撑不足、社会体育指导员指导率低、活动内容单一等),都表明惠民体育文化多停留在浅表层次,未能深入到社会机理。

2.2.2 青少年体育文化缺失

在任何一个国家,青少年都是体育文化关注的核心群体,因为他们是国家的未来。今天,我国体育发展滞后于经济社会发展引发出多种问题,其中最令人担忧的是青少年身体和心理健康,仅近视率一项指标就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程度。2014年,全国学生体质与健康调研结果显示,与2010年相比各学段学生视力不良率继续攀升并呈低龄化倾向,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分别为 45.71%、74.36%、83.28%、86.36%,都比 4年前有所上升(人民网,2015)。鉴于该问题的严重程度,2018年,教育部等八部门联合下发了《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教育部 等,2018)。由于形势严峻,采取这样治标的方法是必要的,但要治本还须倚重体育这个简便而有效的工具。然而,多年来我国青少年体育状态低迷,其中一个根本原因就是未能建构符合其群体特征的青少年体育文化。强调争光的赶超体育文化导致学校的注意力集中于少数体育尖子,如一些地方将传统项目校办成传统项目代表队校;强调健身的惠民体育文化带来青少年体育养生化倾向,出现“我运动,我健康,我快乐”这样适用于任何群体,而缺少青少年个性的口号;强调消费的商业体育文化,对大多数青少年多为点缀式的体验,如偶尔为之的登山、野营、滑雪等,难为常态。

既有体育文化的局限,使它们无法适应广大青少年群体的需要,发挥其塑造行为方式的重要作用。环顾世界,任何体育强国中的青少年都拥有自己生龙活虎,个性鲜明的体育文化。我国青少年体育文化的缺失,对中国体育和社会的影响深远。近年来,要求体育进入中考及高考以促进青少年身体健康的主张频频出现,这种旨在治标的无奈之举为其他国家所罕见,也暴露出我国青少年体育文化缺失的严重后果。

2.2.3 体育主导文化模糊

一个国家的体育文化可以而且应当呈现为多种形态,只有在多元体育文化并存的环境中,才能形成各种形态相互促进的体育文化生态,让不同文化互补、交融、提升、增值,进入共生共荣之境。但是,文化生态的形成不同于自然生态,是一个人为的自然过程,需要主导文化引领方向,设置基调,协调关系,以避免多元文化潜在的冲突消解共识,分散力量,造成多元互损的乱局。一个良性运作的体育文化体系,必有发挥主导作用的文化,总揽体育文化朝着一定方向发展。

赶超体育文化曾经是我国体育的主导文化,承载着让中华民族站起来的历史使命,如前所述,这种文化在一定条件下具有强大的动员力。但随着我国社会转型进程的进一步展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习近平,2017)。今天,时代赋予中国体育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重大历史使命。围绕这一使命,体育呈现出多重目标、多种效益、多元主体、多种机制交织的复杂格局。在这种背景下,着眼国家目标,强调赶超的体育文化因其目标的有限和包容的不足,难以继续发挥其体育主导文化的作用,也难以解决我国体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

商业体育文化因其“窄化”,惠民体育文化因其“浅化”,也不足以扛起体育主导文化的大旗。主导文化的模糊,导致体育文化发展方向的散乱,多元主体的目标相互冲突,协同难以维持,共生的文化生态无法生成。新时代需要新的体育主导文化。

3 基于生活构建中国体育文化的必要性

上述讨论表明,中国体育文化处在更新升级的历史关头,亟待重新塑造,实现既有的体育文化由虚向实,由窄向全,由浅向深的转换,获得内生于社会的动力,与社会发展同步。如今,应沿着何种维度,在何种平台,以何种逻辑重塑符合中国社会发展的体育文化?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然明确,就是让体育文化植根于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这既是中国社会发展到今天的时代要求,也是体育文化走出发展瓶颈的要求。

3.1 社会发展的时代需要

3.1.1 被动体力活动淡出生活的生存挑战

从根本上看,立足于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建构体育文化,有其历史的必然性。数千年来,生产和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体力活动,是人类生存的基本手段,这种手段在客观上有着维护健康的功能,正如马克思所言“只要劳动像在农业中那样要求实际动手和自由活动,这个过程同时就是身体锻炼”(马克思,2009)。

马克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马克思,2009)。简言之,劳动是人与自然之间能量交换的过程,其方式是人付出体力,获得自然界提供的劳动产品。融入生产劳动的体力活动有着维护健康的客观效果,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称其为“身体锻炼”。在数千年一脉相承的生活方式中,边缘状态的体育对维护健康仅起辅助作用。尽管人们的体育参与十分有限,由于被动的体力活动无处不在,所以仍能维持基本健康水平。这种生活状态可称之为体力活动被动存在的“必然王国”。

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现代科技全方位进入生产生活领域,体力活动快速而全面地退出包括生产在内的日常生活,一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少需或无需体力活动的生活样态在全球迅速普及。人与自然能量交换的劳动由体力变为脑力,劳动的“身体锻炼”客观效果不复存在,体力活动被动存在的“必然王国”陡然坍塌。历史演化到这里,其逻辑似乎应当是变被动体力活动为主动体力活动,让生活状态进入“自由王国”,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自由王国只是在必要性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止的地方才开始”(马克思,2009)。今天,尽管“必要性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还在继续,但融入劳动的体力活动却大都终止,人们有了选择和参与体力活动,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美好的可能,而且生活水平的提高和余暇时间的增加,这种可能似乎可以轻易变为现实。

然而,被动身体的退场,并不意味主动身体的必然登场。必然王国的结束,也不意味着自由王国会自然开始。于是我们看到,当人们有了自主机会后,并不自然地“合规律性地”选定健康的生活方式。相反,在旧观念和积习的支配下,成为拥抱“坐姿生活方式”的“宅男宅女”,其生活中的体力活动量断崖式的下跌,1991-2009年这 18年间,中国大陆地区居民的体力活动量骤减了 45%,照此趋势到 2030年时会下降 51%。这种下降速度已远远超过美国①1965-2009年的44年间美国人的体力活动量下降了33%,到2030年会下降46%;1961-2005年的44年间,英国人的体力活动量下降了20%,到 2030会下降35%(美国运动医学会 等,2014)。。体力活动骤降导致慢病激增。2017年,我国心血管病患者人数高达2.9亿。心血管疾病居城乡居民总死亡原因的首位(陈伟伟 等,2018)。2018年世界卫生组织统计表明,中国人的慢病占死亡率的 89%(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2018)。

现实似乎在证实美国诗人卡明斯所说的“进步是一场令人舒服的疾病”(progress is a comfortable disease)(董洪川 等,2012)。人们常说,生命之树常青,但在缺乏体力活动的今天,生命之树却可能枯萎。体育是预防慢病最有效的手段之一,但只有当它进入千千万万普通百姓的生活,成为人们主动选择的行为,而且成为习惯性的行为时,才能发挥其功效。

3.1.2 主动体力活动进入生活的文化挑战

在体力活动不再具有强制性时,要让人们在看电视、打麻将、网游、聊天等诸多选项中自觉自愿地选择体力活动,并将这种行为方式坚持下去,成为自己的生活习惯并不容易。多年来的群众体育调查结果表明,体育尚未进入我国大多数人的生活,更没有成为人们生活中习惯性的行为。“行为取决于人们不同的观念和态度——即文化,也就是人们长期以来生活其中的社会和(或)养育他们成长的特定社会群体所形成的文化”(戴维·英格利斯,2010)。要让全体国民动起来,需要有与其具体生活密切相关的体育文化激励、引导和支撑。这种体育文化与以往处于生活边缘状态的体育文化相比,有3个鲜明特征,因此极具挑战:

其一,前所未有的广度。如今我们需要的体育文化,是全员覆盖和全周期覆盖的,即体育文化要覆盖所有国民并在各类人群的所有生命阶段中发挥作用。这也是《“健康中国 2030”规划纲要》特别强调的两个着力点(中共中央国务院,2016)。体育文化服务对象的广泛性,决定了其意义的多样性和内容的广延性,否则难以将其影响力辐射到生活状态多有差异的近14亿国民。如何将既有的、从单一视角认知的体育意义转化为与生活密切相关的、多重性的体育意义十分重要。

其二,前所未有的深度。要让体育进入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且融入生活,成为人们的生活习惯,没有持久的动机是无法实现的。这就需要文化的潜移默化,久而习之,将体育参与观念演化为集体无意识或潜意识。正如庞朴(1988)所说,文化是“支配千百万人的习惯和力量,可以说是一种集体无意识,是一种潜意识”。只有围绕人们的生活需要,才能建构出具有深刻感召力的体育文化,而这是目前的体育文化所不具备的。

其三,前所未有的力度。在体力活动强制性的“必然王国”,人们通过肩挑背扛的生产劳动,洗衣扫地等家务劳动,与环境进行能量交换,获得用于生存的劳动产品和生活条件,间接地维护了健康,有着诸多束缚,且无自由可言。在体力活动可以自主选择的“自由王国”,人们通过自己选择的游泳、田径、打球、滑雪、滑冰等与环境进行能量交换,不为外在的功利目标所累,其目的就是满足自身发展的需要。摆脱了工具性的限制,人得以按自己的意愿设计和参与体育及多种体力活动,从而丰富生活内容,扩大生活半径,享受从未有过的体验,让生活充实而幸福。但是,体育“自由王国”的生活之路,需要有力而富于开拓精神的文化引导,否则不能完其型,尽其性,充分展示其魅力,而目前的体育文化尚不具备这种效能。

改革开放解决了长期以来困扰我们的温饱问题,即将全面建成的小康社会给了人们更多得自由选择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没有基础扎实、积极进取、极具魅力的体育文化引领,我们不仅会失去体育跃入新境界的机遇,还会使体育大踏步倒退。今天,围绕亿万中国人的生活重新认识体育的价值,培育新的基于生活的体育文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和迫切。

3.2 体育文化发展的需要

3.2.1 体育文化发展动能转换的需要

如今,我国体育文化发展的一大难题是动力不足。体育文化涉及每一个人,是典型的大众文化,其发展主体是14亿人之众的全体国民,这一世界上最大的文化动力源,动力不足这一问题本来不应出现。然而,由于构成体育文化的观念、知识和制度,是精神层面的无形之物,只有将其内化于全体国民,才能转化亿万人的体育行为,释放出巨大能量。我国既有的体育文化多为外生型,赶超体育文化和惠民体育文化主要由政府建构,依托行政链条自上而下推动,商业体育文化由企业启动,依托市场推动。作为体育文化发展主体的广大群众,是文化普及的对象,处于被动接受的位置。这种由他者启动,外力驱动的文化生成方式,因主观及客观原因,常与群众的需求相疏离,社会根基薄弱,难以启发社会内生动力。

体育关乎人的生命状态和生活质量。完善自己的生命状态,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是人与生俱来的内在需求。基于生活建构体育文化,就是将体育文化建立在人们丰富多彩的生活需求上,让人民群体成为体育文化发展的主体,让体育成为他们寻求和开发生活的多种意义,提高自己生活品质和生命质量的利器,从而变文化的外生机制为内生机制,在源头上解决体育文化的动力问题。以社会内生为主,辅之以行政和市场力量,上下对接,内外联动,体育文化会迸发出无穷无尽的生长力和创造力。

3.2.2 既有体育文化整合的需要

既有的赶超体育文化、商业体育文化和惠民体育文化,各自按照其目标,依据各自的逻辑展开,相互少有交集,而一旦出现交集,却又多有冲突。如精英竞技与群众体育资源之争,专业体育与职业体育人才之争,体育产业与体育事业的领域之争等。之所以如此,是由于文化共识的不足和共有共享平台的缺失。这既与受我国社会发展水平制约,体育文化发育不全有关,也与条块分割体制导致的文化视野狭窄,重局部轻整体的部门立场有关。其实,溯本求源,我国体育文化这 3种形态都是中华民族的崛起和福祉所需要的,都是中国体育文化的组成部分,若将其置于文化发育的整体土壤中将生机勃勃,若将其抽离出整体,便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在单位制解构的社会条件下,要使我国体育文化破除目前零散分隔的状态,需要找到生之育之的文化土壤。这个土壤就是生活体育文化。生活是多元多维的,“每个人生活于其中的文化情境都是多元的,并且是交叉重叠的”(戴维·英格利斯,2010),于是,生活中的体育涉及人的身体、心理和社会等多个维度,各种体育文化不仅在生活体育文化中找到了自己生存和发展的依据,从而使生活体育文化成为最具多样性的文化形态。而且,各种文化形态因为生活的整体性而统合为一个共生的文化生态系统,打破条块分割的格局,全面促进人的生命状态,提高生活质量。

3.2.3 构建重点突出,覆盖全面的体育文化需要

一个人的生活贯穿其由摇篮到坟墓的整个生命过程,生活体育文化建构和服务这一过程。人的一生要经历儿童、青少年、成年到老年等不同时期,其生理、心理和社会健康状态的变化将导致其生活状态的变化。基于生活构建的体育文化由于紧扣生活,也会随生活的变化而变化,自然呈现出鲜明的阶段性和连续性。在这一过程中,青少年阶段无疑是重中之重,因为这一阶段是培养身体素养(physical literacy)(任海,2018),奠定终身体育参与基础的窗口期。生活体育文化将体育融入青少年的生活,让他们充分体验“更快、更高、更强”的进取精神,感悟“卓越、尊重、团结”的社会价值,让体育成为他们探索自我,开发自我的生活伴侣,从而彻底解决我国青少年体育文化缺失的问题,并为其终身体育打下坚实的基础。

今天,中国体育发展不均衡和不充分的一个重要表征,是未能覆盖全部人群。有相当多的人口还游离在体育之外,如数以亿计的农民工群体。除了资源不足等客观因素外,既有体育文化的“虚化”“窄化”与“浅表化”是不容忽视的一个原因。基于生活建构体育文化,以每个人的生活为依据,寻求体育文化的“魂”“识”“制”应用于其具体生活的适宜方式。这种源于生活、服务于生活的体育文化不拘一格,可适应每个人的需求,使体育文化覆盖全社会。

4 生活体育文化及其建构

4.1 生活体育文化的界定

基于生活建构的体育文化可简称为“生活体育文化”,其概念界定如下:基于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需求,聚焦体育与生活的关系,以体育全面提高人的生命质量和生活质量为目标,促进人自身、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价值观念、知识体系和制度安排。

生活体育文化的魂、识、制、用分别为:1)魂:以人为本,体育聚焦人格培养,服务生活需要,开拓生活空间,提高生活品质的价值取向;2)识:体育促进人自身全面发展、人与社会及自然和谐发展的知识体系;3)制:个体、社会、政府、市场在生活意义维度上关联互动的体制机制;4)用:满足各类群体生活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体育及各种体力活动。

生活体育文化有3个基本特点:

其一,以人为本的价值导向。生活体育文化的起点与归宿是“以人民为中心”,体育在服务于人们生活的各种需要中体现自己的价值,实现其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终极目标。“以人为本”的体育取代“以人为工具”的体育,围绕着美好生活的需要开发体育的价值,编织体育的意义之网,从而重新构建新时代的体育观念体系,将之关联并融入囊括公民、社会和国家层面多种价值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

其二,均衡完整的认知体系。美好生活的需要涉及人的身、心、群多个维度,也涉及人与政治、经济、社会及环境的多种关系。基于美好生活需要建构的体育文化,一方面由于需要的多样性,促进体育学科的进一步分化、深化,不断开发新的知识,另一方面,又由于人的整体性,促进体育各分支学科的整合,通俗地说,就是“撒的开,收得拢”。这有助于从根本上改变我国体育学科轻人文、重应用、枝强干弱的结构失衡及分割分散、整体性不足的现状,以结构均衡、体系完整的体育认知为体育文化发展提供科学支撑。

其三,相互协同的制度支撑。我国既有的体育文化由于条块分割的制度性约束,不仅造成体育系统内群众体育、学校体育和精英竞技间文化联系的疏离,而且割裂了体育系统与社会大环境的有机关系,导致体育文化体系与社会大文化体系的疏离。其结果是体育系统内部的文化冲突难以避免,体育文化与社会文化的共生关系难以建立。

生活体育文化以体育与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关系为共有平台,统合体育内外各相关方,聚焦人的发展,以体育的生活意义之网为依据,横向勾连,纵向贯通,建立起目标明确、包容广泛的体育制度之网。相关各方因此得以各尽其责,各显其能,同心同德,为体育文化的运作提供扎实的制度支撑。

4.2 生活体育文化的“参与-建构”模式

与我国既有的体育文化相比,生活体育文化最突出的特点,也是具有本质意义的特点是人民群众是体育文化的创造主体。生活体育文化涉及千家万户,其建构也须在亿万国民的参与中进行。它是广大群众在亲身参与体育、体悟体育、创新体育的过程中,自己建构的符合其生活需要的文化。参与即是建构,建构离不开参与,建构与参与为同一过程,从而呈现出“参与-建构”的模式。生活的多样性、需求的多样性,使得生活体育文化具有鲜明的开放特征。其建构不是按图索骥,照图施工,而是动态的创造过程。参与的人越多,其文化建构的基础越扎实,内容越丰富,体系也越完整。于是,立足于生活体育文化创造主体的立场,从“参与-建构”的视角切入,可将生活体育文化操作性地界定为“爱体育、会体育、懂体育、能体育”的文化。生活体育文化的宗旨,就是要促成“人人爱体育、人人会体育、人人懂体育和人人能体育”的中国体育发展新格局,这也是人民群众美好生活所需要的体育格局(图2)。

图2 生活体育文化的操作性界定Figure 2.Operational Definition of Life Sport Culture

4.2.1 爱体育

热爱体育,才会主动积极地选择和参与体育。热爱体育的情感既来自参与体育的情感体验,也基于对体育的理性认知,是感性和理性双重驱动的结果。积极的良性体验是参与体育内生动力的源头,也是生活体育文化的起点,对广大青少年尤为如此。一个真正热爱体育的人,还会将其对体育的热爱自然迁移为对生活中各种体力活动的积极态度。

4.2.2 会体育、懂体育

参与体育并从中获益,需要必要的体育技能。一个人掌握的技能越多,体验就越丰富,就越能理解体育的价值,越倾向于将体育纳入其生活,成为终身体育参与者。体育技能的掌握不仅需要参与者的体验与感悟,还需要体育理论的指导,使之合理、安全、有效。体育认知是知行合一的典范,“会体育”与“懂体育”相互依存,合二为一。“会体育”“懂体育”还意味着体育技能向生活技能的延伸及转化,将体育效能拓展到生活的各种体力活动中,使这些活动也合理、安全、有效,从而使体育价值更全面地融入生活。

4.2.3 能体育

一个人具备了体育动机、技能和知识,能否将其付诸实践,成为实际发生的体育行为,还取决于是否有支持体育行为的条件,如设施、组织、指导、医护等。体育的制度安排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说,个人、家庭、学校等对“爱体育,会体育,懂体育”承担了主要责任,“能体育”则主要是政府的责任,需要有效的制度安排。

4.3 生活体育文化的关联互动

生活体育文化,基于人的完整性和生活的多样性,探求体育对人及其生活的价值。生活是多维的,美好生活的需求是多样的,基于生活构建的体育文化也是多维的,其发展会自然延伸到政治、经济、社会和环境等相关领域,由内而外地与多种文化形态系统建立起有机联系,形成体育文化与相关文化关联互动的共生格局。

人类学者博厄斯在讨论个体与文化的关系时说过,“我们必须把个体理解为生活于他的文化中的个体;把文化理解为由个体赋予其生命的文化”(本尼迪克特,1988)。千千万万参与体育的个体,不仅赋予体育文化以生命,而且通过生活体育文化内生的机制,使与之关联的文化也生机勃勃。具体而言,生活体育文化依托层级体育比赛等多种集体性的体育活动,在“我”与“我们”之间逐层建立群体归属感和文化认同,直至国家归属和民族认同;生活体育文化以生活中的体育拓展生活中的社会联系,从而促进社会包容和社会和谐;生活体育文化激活了生活中多类别多层次的个性化体育消费需求,繁荣了体育经济;生活体育文化以多运动、少耗能的低碳生活方式,构建蓝天碧水的宜居环境。依托生活体育文化,体育的政治、社会、商业和生态等领域的文化有了发达的根系,深植于社会,组成服务于广大人民群众的体育文化共同体。依托这个文化共同体,生活体育文化更具活力。

图3 生活体育文化与相关文化关联互动Figure 3.Interaction between Life Sport Culture and Related Cultures

5 结束语

改革开放40年来,在中国社会现代化、城市化和科技化的进程中,承载着“身体锻炼”客观效用的被动体力活动正在迅速而全方位地退出人们的日常生活。如果不及时以人们主动参与的体育和体力活动填补其退出后留下的巨大空白,慢病发展之势将不可抑制。今天的中国社会,不仅要求体育进入人们的生活,成为其生活的组成部分,还要求体育激活人们积极参与生活中多种体力活动的动机,使其生活充满活力。然而,尽管体育的种种益处广为人知,从政府到社会也采取种种措施,生活中人们趋静避动的势头依然在继续。究其根本,是体育文化支撑乏力所致。体育文化是体育发展不可须臾离开的软实力,以其价值观念、科学认知和制度安排,从根本上影响着体育的发展方向、操作路径及实践形态。我国既有体育文化的“虚化”“窄化”与“浅表化”,使之不足以支撑体育进入生活,融入生活,因此,重塑体育文化势在必行。生活体育文化不仅是防御性的,通过体医结合,免除人们的慢病之苦,它更是积极进取的,旨在满足近14亿中国人美好生活的需要。生活体育文化视角中的健康中国,不是养生中国,更不是医疗中国,而是由充满活力的亿万国民组成的活力中国。生活体育文化的建构,会涉及体育价值、认知及体制机制的一系列全面而深刻的变革,其难度可以想象。然而,一旦这种“爱体育,会体育,懂体育,能体育”的文化氛围在全社会形成,就会源源不断地获得内生于社会和群众的动力,引领体育随着人民群众生活的变化而变化,让体育文化始终保持与人民的血肉联系。

中华民族是有着伟大创造力的民族,曾经创造出灿烂辉煌的古代体育文化。今天他们将利用生活体育文化搭建的平台,再次浓墨重彩,酣畅淋漓地挥洒出新的历史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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