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春
关键词:美国;古德拉德;师范教育;伙伴关系
随着我国新型城镇化进程的发展,我国的师范院校纷纷调整自己的定位和发展战略,但是如何更好地开展教师教育以适应城镇化发展所带来的一系列变化,成为一个突出问题。其中,如何通过乡村教师队伍建设进行“精准扶贫”、如何更好地支持教师教育的开展,成为我国教育学科面临的重要课题。笔者回顾美国教师教育文献发现,美国教育家约翰·古德拉德(John I. Goodlad)提出了建构师范教育伙伴关系的观点,以此进一步促进教师教育的开展。本文通过对师范教育伙伴关系进行研究,希望为我国师范教育发展提供借鉴与启示。
古德拉德提出建构师范教育伙伴关系的观点与自身的执教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1967-1983年,古德拉德担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教育学院院长,同时任该校附属小学校长。在这长达16年的执教经历中,古德拉德深刻认识到,大学与中小学在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领域息息相关。基于这种经历与背景,古德拉德高度重视大学与中小学的共建关系。
古德拉德是美国现代课程理论专家拉尔夫·泰勒(Ralph W. Tyler)的弟子,而泰勒又是美国著名教育思想家约翰·杜威(John Dewey)的学生。杜威在1896年建立“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即杜威学校),对教育问题进行实验研究[1],这种大学和实验学校的研究对杜威的教育理论产生了很大影响。实验学校的教育理念和做法也影响到古德拉德,让他从一个新的角度看待师范学院和中小学的关系。
除了受杜威教育思想影响外,古德拉德的教育思想也受到比较教育领域研究成果的影响。英国中等教育家迈克尔·欧内斯特·萨德勒(Michael Ernest Sadler)指出,在进行教育研究的过程中,校外的事情要比校内的事情更加重要。在此基础上,萨德勒的学生,美国比较教育家艾萨克·坎德尔(Isaac Kandel)提出了分析教育研究中的“因素和影响力”(factors and powers)[2]。萨德勒和坎德尔的教育观点使古德拉德认识到校外力量,如社区资源、社区机构等因素在师范教育发展过程中的地位和重要性。
综上所述,古德拉德提出的师范教育伙伴关系的基础有两个部分,一是古德拉德自己的教育理论研究和教育实践。古德拉德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任教,同时又在该校的附属小学任教,通过自身双重身份的教学实践,古德拉德认识到大学与中小学之间相互共存的教育关系。二是受杜威、萨德勒、坎德尔等人的教育理念的影响。杜威在芝加哥大学任教时,在进步主义教育理论的指导下,把自己的教育思想在“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付诸于实验,进一步检验和推廣“从做中学”(learning by doing)的理论。萨德勒和坎德尔主张在研究教育问题时,把目光放到校外,看到校外因素对教育制度产生的影响。这种理论融入实践的理念影响着古德拉德对大学和中小学关系的看法。
在这些理念的基础上,古德拉德在师范教育领域,首次提出构建师范教育伙伴关系的理念。这种教师教育伙伴关系的思想在古德拉德的3本专著里体现的尤其明显:1984年出版的《称为学校的地方:未来的展望》(A Place Called School:Prospects for the Future)、1990年出版的《美国的学校教师》(Teachers for Our Nations Schools)以及1994年出版的《教育革新:更好的教师、更好的学校》(Education Renewal: Better Teachers, Better Schools)。
(一)建立师范教育中心
古德拉德根据自己的研究和实践,提出师范院校、中小学、社区资源和机构合作建立师范教育中心。师范教育中心融合了普通教育、教学实践和指导性训练,同时研制系统性的师范教育项目,以促进师范教育的发展。古德拉德指出,在师范教育中心,师范院校应该与中小学在平等对话的基础之上建立持久的伙伴关系。[3]
古德拉德指出,在师范教育伙伴关系中,师范院校与中小学共享教育资源。师范院校的主要任务是开发合作发展方案,为师范教育与中小学的伙伴关系提供理论上的研究和指导,让中小学了解和掌握教育前沿性研究和动态。中小学主要为师范院校的实习生提供实习基地和场所,提高未来教师的实践能力和技能,让实习生掌握的教育理论和自身的教育实践融为一体。在这个师范教育生态系统中,师范院校与中小学携手解决师范生共同面临的问题。
(二)建立“全国教育革新网”
“全国教育革新网”(National Network for Educational Renewal)是古德拉德在20世纪80年代建立的。“全国教育革新网”是由学区、师范院校、中小学联盟组成的一个全国性质的教育变革组织。建立这种组织的目的是更好地促进师范学院和中小学的同步发展。经过30年的发展,“全国教育革新网”已经连接了众多伙伴合作关系。师范教育伙伴关系成为师范教育的窗口和载体。通过这个窗口,师范教育获得更多的教育信息、教育资源和支持。为了进一步促进师范院校与中小学的合作关系,在21世纪初,古德拉德又设立了“教育调查所”(Institute for Educational Inquiry)。“全国教育革新网”和“教育调查所”合作制定研究计划、支持社区教育项目,监督项目的实施过程并精选出当代美国学校最有影响力的教育改革成果,利用两者的研究成果促使各学校更好地发展。
(三)积极减少中小学和师范院校的组织文化差异
在建立师范教育伙伴关系的时候,古德拉德提出,既要看到师范院校和中小学在某些方面的一致性,也要看到二者在文化上存在的差异。师范院校和中小学在校园文化、任务沟通、组织能力、管理结构、工作实施、行动规范、领导才能、领导技巧、领导素质等方面都有所区别,而个人文化、组织文化是师范教育伙伴关系建立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4]。组织文化是一个学校发展的软实力。古德拉德深刻认识到在师范教育伙伴关系中,积极减少师范院校和中小学的文化冲突,注重加强两者的文化交流和融合,为师范教育伙伴关系的健康发展提供舒适的文化氛围。
(四)改革师范生的课程设置
在发展师范教育伙伴关系时,古德拉德还提到改革师范生的课程设置。作为新进步主义的代表人物,古德拉德把赫尔巴特的“传统教育理论”和杜威的“现代教育理论”融为一体。因此,古德拉德的课程思想中既有传统教育理论的积极成分,也有现代教育理论的积极因素。古德拉德把传统教育理论主张的“学科课程”和现代教育理论主张的“活动课程”或者“儿童课程”组合成一个课程体系。把课程分为“意识课程”(ideological curriculums)、“正式课程”(formal curriculums)、“理解的课程”(perceived curriculums)、“实施的课程”(operational curriculums)和“体验的课程”(experiential curriculums)五个领域。通过这五个课程领域,古德拉德重新看待课程实践。他既强调教师的“师定课程”①“认知课程”②,也强调学生的“体验的课程”。具体来讲,古德拉德主张师范生的课程主要包括基础教育课程、专业教育课程和教学实践。这其实就是现代教师所必备的合理知识结构——本体性知识、条件性知识和实践性知识。其中,教学实践这个环节主要在中小学完成。对于从事师范教育领域的教授,古德拉德建议,他们需要探讨教学中存在的问题、参与政策的制订和评价[5]。这无形之中,也强化了师范教育伙伴关系的发展。
(五)与社区建立公共关系
古德拉德在改进师范教育的发展时,并不是一味地把眼光锁定在学校之内,根据萨德勒和坎德尔的观点,他也把目光放到学校之外,思考如何与社区建立良好的公共关系以更好地促使美国师范教育的发展。正如《学校的目的》(What Schools Are For)所指,从宏观角度看,古德拉德利用一种生态观念,重新反思教育作为一种系统而存在[6]。古德拉德利用生态观这种理论模式来重新考虑和进一步地改善学校教育的条件[7]。美国教育家劳伦斯·克雷明(Lawrence Cremin)认为,教育不仅包括学校教育,还应该包括家庭、同伴、工作区域、广播与电视媒介等与教育相关的内容[8]。在克雷明的大教育思想的影响下,古德拉德认为社区是促使师范教育伙伴关系健康发展的一个重要资源,师范教育伙伴关系的持久发展离不开社区支持和参与。古德拉德进一步提出,社区参与有利于制定政策、实施政策,进一步提高教育生态系统的有效性。[9]
(一)构建师范教育发展生态系统
在我国有关城镇化发展的讨论中,教师教育仍然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尤其是乡村教师队伍建设,是我国農村教育扶贫的一个重要部分。我国“十三五”规划明确提出对农村教育进行精准扶贫。为了进一步提高师资质量和水平,留住优秀师资,吸引更多的教师加入到农村教育扶贫工程中,政府需要让师范生走进农村,了解农村文化和农村习俗,融入农村环境,走进农村中小学教学的第一线。同时,在政策层面制定上,政府应向向农村教育倾斜,在经济上加大对农村教育的投入,“加大和大众传媒的交流,把社区参加教育列为改革的目标”[10]。总之,在文化层面、政策层面、财政投入等方面构建一个师范教育生态发展系统。
(二)加大师范教育中传统文化的传承
随着我国新型城镇化的发展,经济领域、人口领域和生产领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同时文化领域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一些农村的传统文化和技艺渐渐式微,为了保存和传承农村文化中的精髓,师范院校需要在教育课程中设置有特色的农村文化课程、技艺课程。立足于我国雄厚的文化底蕴,师范教育需要进一步传承我国的民族特性,传播我国传统文化中的精神、信仰和理念。
(三)建立“全国性的师范教育伙伴关系同步网”和搭建数字平台
随着我国城镇化的发展,经济和科技在飞速发展,师范教育面临的社会问题和教育问题也在不断发生改变。在当下的网络时代和大数据时代,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资源和机会处于劣势,这就需要在我国建立“全国性的师范教育伙伴关系同步网”和搭建数字平台。利用城乡教育伙伴网络和数字平台把城市教师教育和农村教师教育合为一体,使不同地域、不同地区的教师教育资源共享,从而把城市学校优厚的教育资源和师资引进农村,通过远程教育提高农村人口的知识和技能,鼓励城市中优秀的教师轮岗到农村支教。根据“全国性的师范教育伙伴关系同步网”和数字平台提供的科学数据和信息,政府应对农村教师教育进行真正地精准扶贫,以真正实现我国新型城镇化中城乡师范教育的融合发展。
(四)加强师范院校与中小学的工作关系
在古德拉德看来,中小学就是师范生发展实践能力的“实验室”。对于我国的师范教育来说也是一样,师范院校要不断地加强与实验基地的中小学长久的伙伴关系,能让师范生在的学习过程中切实体验到中小学的教育情景。师范生们要不断地走进中小学,锻炼自身的临床诊断能力,加强自身的知识和能力素质,提高未来教师的专业能力和核心素养。同时,师范院校和中小学需要接受有关师范教育伙伴关系的培训,“通过培训来进一步提高学区的业绩效率”[11]。这就要求我国师范院校和中小学建立一种相互信任、尊重支持的工作关系,这种工作关系意味着师范院校和中小学“有共同的目标、彼此信赖、相互合作”[12]。这种关系可以大大改善我国师范教育的工作效率。
注释:
①“师定课程”是指由教师或个人对课程的内容进行加工与理解。
②“认知课程”包括“意识课程”“理解的课程”等。
参考文献:
[1]吴式颖.外国教育史教程[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5:332.
[2]王承绪.比较教育学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7:67-83.
[3][4]John I. Goodlad.Educational Renewal: Better Teachers, Better Schools[M].San Francisco: Jossey-Bass Publishers, 1994:9-119.
[5]John I. Goodlad.“An Ecological Version of Accountability”[J]. Theory into Practice,1979,18(5):308-315
[6]John I. Goodlad.What Schools Are for[M].Bloomington: Phi Delta Kappa Educational Foundation, 1979:77.
[7]古德萊德. 学校的职能[M]. 沈剑平,译.台北:桂冠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99:90.
[8]Lawrence Cremin.Popular Education and Its Discontents[M].New York: Harper&Row, 1990:17-18.
[9]John I. Goodlad.A Place Called School[M].New York: McGraw-Hill, 2004:350-351.
[10]Deborah Land.“Local School Boards under Review: Their Role and Effectiveness in Relation to Students Academic Achievement”[J]. Review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2002,72(2):229-278.
[11]David E Lee., Daniel W Eadens.“The Problem: Low-Achieving Districts and Low-Performing Board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ducation Policy & Leadership, 2014,9(3):1-10
[12]Rickey Joe Williams.Practices of Board Presidents and Superintendents in Academically High-achieving Texas Urban School Districts[D]. Austin: The 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