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传播教育改革的趋势

吴洋洋 阴艳

【摘要】 21世纪以来，全球化浪潮、媒介技术的变革带来了新闻传播事业的巨变，由此也引发新闻传播教育的反思与开拓。文章选取21世纪以来有关新闻传播教育改革的655篇研究成果做系统分析，得出新闻教育改革的三个主要时间点、三个关键性问题，以及对共建式人才培养模式的探讨，以期为当下新闻传播教育改革实践提供有益借鉴。

【关  键  词】新闻传播;教育改革;人才培养

【作者单位】吴洋洋，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长春师范大学文学院;阴艳，东北师范大学传媒科学学院（新闻学院）。

【基金项目】吉林省教育厅项目“媒介融合背景下新闻传播人才培养研究”吉教科文合字[2016]第992号。

【中图分类号】 G21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9.07.010

21世纪以来，新闻传播事业发生了剧烈变革，全球化浪潮、媒介技术发展、资本市场介入等成为影响新闻传播事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同时，新闻传播教育的客观情况也发生了巨大变化。2001年初，经教育部批准设立的新闻类本科专业普通高校57所，共有新聞学、广播电视新闻学、广告学、编辑出版学4个专业，专业布点170个，在校生1万人左右。到2015年年底，新闻传播学类相关本科专业已在681所高校开设，共有新闻学、广告学、传播学、编辑出版学、网络与新媒体、数字出版6个专业，专业布点数达1244个，在校本科生人数约23万人，专业人数占高校本科人数比例较15年前增长了近6倍。这些数字充分说明21世纪以来，新闻传播教育发生了强烈变革。本文对21世纪前15年（2001—2015）CNKI数据库收集的关于新闻传播教育改革的成果进行系统查阅，与新闻传播教育改革直接相关的文章共有596篇（见表1）。

一、新闻传播教育研究的三个时间点

表1可以清晰看出2001年到2015年新闻传播教育改革每一年发表的文章数量，表2清晰地显示文章数量呈稳定上升趋势，印证了新闻传播教育飞速发展的客观事实。从发表的数量来看，显著的变化发生在2002年、2007年和2009年三个时间点。

1.2002年：对中国新闻传播教育飞速发展的回应

2002年关于新闻传播教育改革的讨论是对21世纪之初中国新闻传播教育飞速发展的回应，当年不仅招生规模扩大，专业增多，新兴的广播电视新闻专业、广告专业等都开设了不同于传统新闻学的课程。我国新闻传播教育大发展的背后是21世纪初期社会信息化进程加速的推动，是我国加入WTO进入世界体系后面临信息安全挑战的需要，更是传媒领域逐渐成为国家建设和社会发展核心的表现。各类院校纷纷开设新闻传播教育课程，而此前却没有成熟的经验可资借鉴，也没有足够的新闻教育师资力量。全新的院系、全新的师资、全新的社会环境，必然需要对新闻教育改革进行不断探索。

2.2007年：媒介融合与马克思主义新闻学教育突显

2007年1月，清华大学成立了马克思主义新闻学与新闻教育改革研究中心，中心的主要任务之一是“不断摸索和总结国际国内新闻学教育的思路、内容和方法，将新闻学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努力探索21世纪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教育创新体系。”[1]关于这一问题的探讨文章2007年有7篇，占有全年新闻改革研究文章的五分之一。

此外，比较突出的现象就是媒介融合概念的深入发展。2005年媒介融合概念由蔡雯教授引入中国，由此开始向新闻传播各个领域拓展。2007年高钢教授的《媒介融合趋势下新闻教育四大基础元素的构建》在《国际新闻界》发表，对媒介融合背景下的新闻教育改革进行了探索。2008年是改革开放30周年，因此学术界围绕改革开放30年新闻学学科建设开展了大讨论，与新闻传播教育改革有关的文章有8篇，占全部文章的22.2%，由此可见新闻传播的重大事件影响着学术话题的活跃程度。

3.2009年：新闻传播教育反思与开拓并行

2009年是新闻传播反思与开拓并行的一年，新闻教育在取得前所未有的成绩的同时也出现了问题，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是新闻专业毕业生数量远远超过传媒界人才需求，二是新闻教育质量无法满足新闻媒体的需求。师资力量薄弱、教学硬件投入不足，导致课程设置和专业不对口，新闻专业学生后劲不足、发展受限。“新华社原副社长兼常务副总编辑马胜荣说，每年报考新华社的人不少，但是符合媒体需要的人不是很多。”[2]当然，这两方面问题并非2009年才出现，学界也不是2009年才开始探讨。早在2005年，时任中国新闻教育学会会长、教育部新闻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何梓华教授就曾发表文章《新闻教育的四大问题及对策》指出，新闻教育存在超常规发展、供过于求、与市场需求偏差、研究生培养课程设置与本科差别不大，博士培养质量难以保证等问题[3]。当时提出的问题，到2009年甚至今天，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日益加剧。因此，2009年以后对新闻教育的反思文章持续受到关注。

2009年1月，蔡雯教授在《今传媒》发表的《媒介融合前景下的新闻传播变革与新闻教育改革》，至今仍是新闻教育改革探讨中影响力最大的文章。根据CNNIC统计，2008年7月，中国网民规模已经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网民最多的国家，互联网的渗透率已经达到19%。在这样的背景下，对媒介融合的关注文章呈井喷式增长。媒介融合使新闻传播从规则、流程到渠道、方式都发生了巨变，这种巨变对职业新闻传播工作者提出了更高要求。因此，新闻教育必须不断探索人才培养方式，以适应巨变并引领巨变，这一逻辑一直影响着此后对新闻教育改革的探讨。

二、对三个关键性问题的探讨

1.新闻学与传播学的学科建构差异

传播学与新闻学的关系一直是新闻教育界关注的重点。新闻学侧重职业人才培养，在我国主要是要培养“全媒型、专家型”的新闻舆论工作者。传播学则侧重社会科学研究能力训练，包括媒介研究方法、统计和市场调查，这是两个学科边界具有明显差异的学科。在具体的新闻培养实践中，强调用传播学的理论方法来培养新闻人才，但从国外成熟的经验来看，一般都区别对待，或是强调职业化培养的密苏里大学模式，或是强调人文素养传播方法的威斯康星大学模式，或是强调以反思与批判为主的日本社会信息学模式。

因此，新闻教育界要努力改变新闻教育的困境。董天策在《新闻传播教育的理想范型》中提出，从中国已形成的多元化、多层次新闻传播教育格局来看，各个高校可以将新闻学与传播学培养侧重点分开，凸显差异化，不同学校采用不同的模式，滿足当下对新闻传播人才多样化的需求。张志安的《从新闻传播到公共传播》提出以传播学的“经验性理论”来改变新闻学的“规范性理论”，突出传播的作用，将新闻传播培养转向公共传播培养。蔡雯教授也明确提出：“新闻教育不只是培养新闻媒体需要的专业人才，还要为非新闻机构培养公共传播人才;新闻传播教育不只是培养职业传播者，还应该提升全体民众的媒介素养和传播能力。”[4]

2.“宽口径、厚基础”与新闻专业性

新闻专业性问题是新闻学与传播学学科建构问题的延伸，“宽口径、厚基础”可以看作跨学科培养。吴廷俊教授发表的《增强核心竞争力，减少可‘取代性》强调，随着媒介融合发展以及“公民新闻”现象的出现，新闻传播不再是一种职业化的活动。新闻专业应“把复合型、创新型的高级专门人才作为培养目标”，培养计划也应遵循“宽口径”“适应性强”的原则。吴廷俊强调新闻专业性培养，提出新闻教育的目标是培养合格记者：“专业新闻必须由专业记者（新闻人）来做，而且在人人都可以发布消息的时代，更需要专业记者（新闻人）发挥其良好的职业技能、坚守新闻业的职业伦理，提高新闻业的公信力。”[5]

3.新闻教育理念的创新型和适应型

新闻教育应该引领业界发展，还是追随业界发展？以陈昌凤教授为代表的一些学者提出新闻教育应尝试增加创新创业课程：“我们的新闻学院一方面要顺应媒体创业的时代潮流，将媒体创新与创业相关课程纳入课程体系，培养时代需要的媒体创新创业人才;另一方面，要充分考虑创新创业课程的前沿性和实践特征，通过与一流的互联网公司、媒体机构、创业者合作开展创业实践项目，为学生聘请专门创业导师的方式，推动创新创业课程的有效开展。”[6]董天策也提出“新闻传播教育不能只讲‘对接或‘接轨还要讲‘超越，要努力超越业界，甚至尝试引领业界”[7]。新闻传播教育不仅要适应业界发展，为业界培养全媒型、专家型人才，还要开阔视野，增加资金和人才投入，使得一部分有条件的高校或者科研院校能够引领业界发展。

三、共建培养模式

在诸多新闻教育传播改革问题中，共建培养模式成为讨论的热点。新闻传播学科的综合性、与实践相结合的紧密性，以及社会对新闻传播人才需求的复杂性，使得新闻传播学教育更要“走出去”，用共建培养模式来弥补学校教育的不足。共建培养模式主要有三种。

1.部校共建模式

部校共建模式开始于2001年，从历史的角度看，新闻实践的发展呼唤新闻理论的总结与新闻工作者的教育与培养。21世纪初期，中国新闻教育出现了比较普遍的问题，那就是脱离实践，导致新闻系毕业生难以胜任新闻单位工作。因此“‘共建正是通过交流与互动有效地解决理论与实践‘脱节的问题，让教学人员和媒体工作者进行知识与功能互补，共同从理论抽象和基础学术层面来深入研究实践中遇到的问题，用正确的理论促进新闻传播事业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8]。

基于新闻传播教育的现实需要，2001年上海市委宣传部与复旦大学签署协议共建新闻学院，开始探索部校共建模式。2013年底，中宣部和教育部发出《关于地方党委宣传部门与高等学校共建新闻学院的意见》，并在上海召开现场会肯定复旦经验，推广部校共建模式。2014年，光明日报与中国政法大学、新华社与北京大学、人民日报与清华大学也正式签署共建协议。直到当下，部校共建一直在各地不断推进。经过十几年的探索，部校共建模式形成以下特点：第一，形成系统的、结合实际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研究与教学;第二，高校与宣传部所辖的新闻单位从业人员互聘交流，建立业界导师制，高校教师到实践单位挂职锻炼;第三，搭建实践教学平台，借助部校共建资源，整合政府、业界、学界的各种力量，为学生实践提供最前沿的软硬件支持，为教师科研教学提供最快捷的信息辅助，培养全媒型专业人才;第四，开展政府智库建设，组织各种有针对性的培训活动，为政府与业界提供学术支撑。

2.校企共建模式

新闻传播学科校企共建特别指新闻传播专业与各种媒体、传媒公司的合作办学。2014年光明日报、人民日报、新华社分别与北京知名学府的新闻传播学院建立共建关系就是这方面的典型实例。此外，专业的传媒公司也与地方知名院校签署协议建立合作关系，如苏州大学与凤凰卫视共建苏州大学凤凰传媒学院、重庆师范大学与北京时间碎片新媒体文化有限公司共建重庆师范大学新媒体学院。校企共建的核心是增进学界与业界交流，提高新闻传播学教育的实践性，推动传媒面向实践、面向社会。

校企共建模式基本上首选建立实习实训基地，传媒和企业为新闻传播院校提供实习机会，直接将传媒一线变为课堂;新闻传播院校为传媒和企业有针对性地培养后备力量，让学生尽早接触媒体实践，熟悉与掌握一线工作的规则。在校企共建模式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以项目为核心带动校媒、校企互动，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校企共建模式突出高校教育与传媒一线相结合，是探索中国模式新闻传播教育的突破点。

3.专业共建模式

专业共建模式是对跨学科、跨专业培养新闻传播人才的一种总结，也就是说，新闻传播专业教育不仅要学习专业知识，还要学习法学、哲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学科知识。“宽口径、厚基础”“通识教育”“跨学科、跨专业”已经是新闻传播教育普遍认同的理念，虽然还存在前文提到的与专业性的矛盾问题，但是现实教育教学环境中，很多学校都已经推行这种专业共建的教育模式，如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的跨学院、跨学科联合培养模式，复旦大学新闻学院的跨专业、跨学科的2+2培养模式，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的学科融合尝试、清华大学的文理融合理念。这些知名新闻院校无一例外都选择突破新闻传播专业壁垒与其他专业共建培养新闻传播人才的模式，从而带动更多地方院校不断尝试跨专业学习模式。从大学教育理念来看，跨学科教育是教育改革的趋势，也是适应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变化。

|参考文献|

[1]清周，顾淑霞. 探索有中国特色的新闻教育创新体系（N）. 新清华，2007-01-19.

[2]李希光. 中国新闻教育走向何方[J]. 当代传播，2009（2）.

[3]何梓华. 新闻教育的四大问题及对策[J]. 中国记者，2005（6）.

[4]蔡雯. 新闻传播教育的新使命[J]. 当代传播， 2015（6）.

[5]王大丽，吴廷俊. 增强核心竞争力，减少可“取代性”——二论中国新闻教育改革的出路[J]. 新闻春秋，2013（1）.

[6]陈昌凤，王宇琦. 创新与坚守——美国经验与新环境下国内新闻教育路径探索[J]. 国际新闻界，2015（7）.

[7]董天策. 新闻传播教育的理想范型[J]. 新闻与写作，2014（2）.

[8]黄芝晓. 回归本源与时俱进——关于共建新闻学院的理论思考[J]. 新闻大学，20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