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月球背面的列车

赋格

到目前为止，邻国朝鲜依然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国家之一，但它也许正处在一场变革的开端，正如新版“阿里郎”所显示的那樣，冲突被淡化，旅游业大开绿灯一那还等什么呢？趁更大的变化还未到来，赶紧坐上火车去看看这个“冷战活化石”吧。

在丹东口岸出关，坐上开往平壤的国际列车时，你必须尽快打完该打的电话，发出想发的微信，因为过了鸭绿江，手机就不再有信号，更不能上网，蜕变为手电、相机和闹钟。当今世界，去一个没有互联网的国家旅行就像去月球背面一样，但这也是朝鲜之行的趣味所在。你的内心会被期待和紧张占据。火车到达桥对岸的朝鲜口岸新义州边境检查时，所有带进朝鲜的电子产品都要登记，出境时一一核对过关。原则上，一切装有全球卫星定位系统（ CJPS）的电子设备都不准带进朝鲜，但这个规定现在似乎宽松了很多。

火车像时光机，把你带回冷战年代的严厉氛围。有一连串的规则必须遵从：首先，朝鲜不允许“自由行”，只能报名参团，集体行动。无论在餐厅吃饭、还是在宾馆过夜，都只限于规定范围内活动，不存在白己上街瞎逛的可能眭。但限制的另一面是安全，对游客来说，朝鲜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家，只要遵守规则，你就等于被保护起来了。当然也可以选择从北京直飞平壤的旅游团（建议搭乘中国国航而不是朝鲜高丽航空），但这样就失掉了穿越陆地边界的意趣，朝鲜于你的感官将变成一种冲击，而不是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中国城乡的嘈杂被朝鲜平安北道（“道”相当于笤）空旷而宁静的景色所取代，整个朝鲜行程北起鸭绿江，南至“三八线”，那一座座细长的、有一道道横棱的“永生塔”始终是地道的朝鲜地标。

也许，现在去朝鲜正是最合适的时候。特朗普与金正恩已经举行过第一轮“特金会”，接下来还有第二轮，美国和朝鲜多年来的紧张关系面临缓和;金正恩和韩国最高领导人文在寅也在板门店、平壤及白头山多次会晤，发布无核化宣言，半岛局势明显在向解冻转变。2018年内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外交戏码其实呼应着近年来朝鲜国内的宽松与开放。一个有趣的讯号是，2018年9月在平壤恢复演出的“阿里郎”大型团体操表演中，导弹不再出现，而在末尾出现了欢迎外国游客来朝鲜观光的热情场面。这一加一减，耐人寻味。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进一步开放后，“全球化”浪潮也会冲进朝鲜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星球，逐渐抹平它与外界的差异。到那时，外来游客见到的朝鲜就是另一种样貌了。

而目前，松动和改变的迹象已经悄悄出现，尤其在首都。相比几年前，最明显的变化是街上的车子多了起来，年轻人普遍拥有手机——它成了一种时髦的奢侈品，尽管暂时只能使用局域网络，也没有互联网。近年来平壤新增不少楼房、餐厅、商店，说明一个相对富裕或至少有一定消赞能力的阶层正在兴起。金正恩上台后宣布，朝鲜计划开发14个经济特区，主题公园、3D影院、海洋世界和滑雪场这类西式休闲娱乐场所从无到有出现在朝鲜版图上。在宾馆打开电视，你会看到海滩旅游广告，这说明国家对个人旅行的限制在松弛，消费主义在萌发。《解密朝鲜》（North Koiea Confidential）的作者詹姆斯·皮尔森在书里说，至少一半的朝鲜民众都看过韩国电视剧、听过韩国流行歌曲，朝鲜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除了意识形态就一无所有，而是一个经济相当活跃的国家，根本原因在于20世纪90年代那场大饥荒，国家供给制不再有效运转，普通人只好依赖体制外的灰色收入维持生计，连教授都不得不去摆摊。

这些现象也许不会呈现在游客面前，但在平壤时，你可以透过旅游大巴的车窗留意观察，或在乘地铁（作为旅游项目，外国人可以乘坐一站平壤地铁）时感受一下城市的脉搏。你仍然会被带去参观一系列“红色”景点，包括签署朝鲜战争停战协定的板门店，其实往返路途比景点本身更有意思，让你有机会捕捉车窗外的朝鲜日常景象，揣测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的变化。

平壤远不是朝鲜的全部，越来越多的旅游项目正在开放。除丹东到平壤这条线，你还可参团游览妙香山、金刚山、七宝山等名山，在朝鲜东海（即日本海）里游泳，品尝无污染的海鲜，或去镜城泡温泉、去中朝边境的白头山天池（一半在中国境内，叫长白山天池）玩水，甚至加入前所未有的小众深度旅行团，去探访朝鲜境内的两处世界文化遗产——高句丽古墓群及开城历史古迹和遗址。此外，朝鲜北方的经济特区——罗先特别市和《我们最幸福》里重点写到的清津与会宁也都已对中国游客开放。也许你想不到，清津市现在成了朝鲜的“时尚之都”，因靠近中俄边境，又与日本隔海相望，这里贸易发达，风气开放，清津的年轻人甚至敢公开穿紧身牛仔裤，这在朝鲜至今仍然是禁止的——至少名义上禁止。穿越指南

选择旅行社

辽宁丹东和吉林延吉的旅行社性价比更高，选择多，经营的线路也更多样。除常规旅行社外，最近也出现了一些通过网站和微信公众号召集游客的新式朝鲜旅行团，往往在线路设计上更有新意。如果去平壤，行程中最好能包括大型团体操“阿里郎”（需另付￥800）。

去哪里吃

一言以蔽之：团餐为主。与一些人预料的不同，朝鲜方面招待旅游团的三餐无论质和量通常都不错，以朝鲜风味为主，兼顾中国人的饮食习惯，比如早餐有粥和馒头。晚餐还提供朝鲜啤酒，口味接近欧洲啤酒。有些较好的旅行社还可安俳去著名餐馆就餐（需自费），如金正恩招待文在寅的平壤玉流馆。

在哪里住

朝鲜的酒店设施比较落后、简陋，即使最高级的两家宾馆——平壤高丽饭店和羊角岛宾馆的住宿条件也只能说差强人意，其他宾馆往往相当于中国的两三星酒店而已。

穿行朝鲜的方式

除了铁路旅程，在朝鲜境内游览一般是用乘坐旅游巴士的方式。在平壤可体验一小段地铁，在白头山天池则可乘坐索道，罗先和海七宝景区还提供乘船出海的项目。朝鲜的大多数交通工具都比较喇日，路况也差，但没有交通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