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级党报融合发展的两会观察

□ 文/本刊记者 吕 星

今年两会成为各大省级媒体展现融合发展成果的舞台。本刊记者走进南方日报、浙江日报、河南日报、新华日报、海南日报的两会前方报道中心，亲历融合报道给实践操作带来的改变。

一、不放弃优势，不走进误区

强调融合发展并非取消传统媒体的主体地位，面对两会这样的重大报道，传统媒体首先需要强化自身的专业优势。

（一）突出编辑环节的深度加工优势。浙江日报副总编辑李杲认为：“当下传播的核心内容没有变化，传播形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采集和分发端中间重要的环节是编辑。采集方面要实现一次采集、要快，后期的数字编辑在整个流程中承担大量工作。”今年两会期间，在政协委员施一公的报道中，浙江日报充分发挥了后方编辑的支撑作用。3月3日下午，浙报前方记者在人民大会堂现场，第一时间通过浙报移动新闻客户端“浙江新闻”滚动发布了图文+手机自拍视频的报道——《这位温州华侨的故事，为何让“委员通道”上的施一公感动不已》，迅速在“朋友圈”刷屏。紧接着浙报后方数字编辑对这一新闻素材进行二次加工，剪辑视频、提炼要点，微信和移动端的新媒体栏目《全国两会 浙江好声音》中同步推出施一公的这段发言。晚上，记者又在北京、温州两地迅速追踪采访，深夜辗转联系上远在法属圭亚那的华侨“周先生”，获取了他在华人华侨中为西湖大学发起捐资、辗转33小时前来捐款来龙去脉的独家素材，并写入次日见报的纸媒报道中。编辑同时把记者传输回来的文字、图片、视频等进行再次加工，制作成新媒体产品。

（二）充分发挥传统媒体记者的笔力优势和平台聚合能力。纸媒记者多年积累了内容采写的扎实功底，给转型提供了基础。大河网络传媒集团总编辑孟磊说：“在拍摄视频的过程中，我发现纸媒作者找角度、讲故事的功力，是其他媒体人很难相比的。”在把主流媒体变成新型主流媒体的过程中，融合是手段和渠道，目的是转型。南方日报政务新媒体矩阵，入驻了5000多个公众号，将广东省大部分单位的官方号都集纳进南方日报。这样一来，南方日报的新媒体产品就成为平台型产品，实现了重大主题报道的同频共振，更大发挥党媒影响力，最终实现党媒声音几何量放大。南方日报编委戎明昌认为：“充分利用传统媒体内容优势和聚合能力，在线上形成业务讨论和日常沟通的合力。改变了原有客户只提供线索不参与生产的状态，这就是党媒的优势。”

（三）更大限度地展现产品的内容特色。媒体融合不是提供一种公共产品、通用产品。在舆论场上有影响力的作品，必然是特点鲜明，包含个人思想、立场、是非价值评判以及情感表达。李杲表示：“媒体融合不是消灭、钝化、拉平媒体的风格。不能简单地套用一次采集、多端分发。反而风格越鲜明、特色越鲜明、传播效果就越好。”只有个性化的生产，才能保持在新的舆论传播环境下，抓住媒体本身应该拥有的受众群体。戎明昌也认为：“内容生产是传统媒体的长项，在融合发展形势下，南方日报充分发挥传统媒体优势。采用评论员出境的方式，实现评论的视频化，同时在新媒体产品中以快评的形式加入评论部分。”今年两会期间，南方日报推出的“叮咚快评”就是一位新记者主笔，结合视频生产方式呈现，作品令人耳目一新。当下，技术、工具、载体、渠道的作用，似乎或多或少掩盖了内容的作用。对此，孟磊说：“在我看来，内容永远是王。无论什么载体，什么方式，最终留下的是内容。”

▲ 浙报两会新闻中心“浙视频”采访浙江各市书记市长。

▲ 河南日报报业集团河南人大融媒体中心全息直播间。

▲ 南方报业记者朱洪波在两会现场拍照。

（四）通过配套机制调动人员融合转型积极性。报纸转型的前提是人员转型，河南日报报业集团2016年开始了“惊蛰计划”，培养全能记者+专业编辑。开设包括融媒春训营、新技术夏令营等培训班。孟磊介绍：“希望通过这样的培训，把所有记者都打造成‘瑞士军刀’。”河南日报的人员转型培训包括：第一、所有的文字记者要会拍照；第二、摄影记者强化文字；第三、全景拍摄设备、OSMO等设备的使用；第四、无人机的使用；第五、各种编辑软件的使用。新华日报此次参与两会报道的人员有50多人，其中20多人都是从事后期的编辑加工、视频、动画设计等工作。所以，媒体的考核机制，不仅是数量，还应该包括生产效果的评价，效果不能只看传播力，还应该包括生产质量评价。新华日报副总编辑李扬说：“媒体融合的意识在增强，相形之下，融报道的实践需要更精准地发力、更有效的机制安排。”孟磊说：“要树立新的业绩考核标准，不要延续传统媒体的评价标准。以新媒体新产品的影响力，作为发展追求的方 向。”

二、追随追赶，不追求技术引领

技术变革的影响已经不仅停留于某个行业或层面，行业特质与技术交叉融合是创意的爆发点，创新的思想池。在技术发展的路上，媒体既要掌握技术动态，也要弄清楚、摸明白，使其能够恰如其分地为我所用。

（一）充分认识技术薄弱对新闻生产的影响。面对薄弱环节，南方报业传媒集团首先把“报网端屏”的技术力量集合在一起，成立技术领导小组。2018年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召开了“第一届技术大会”，随后建立了融媒体平台。报网端的融合在南方日报已经成为一个自觉的行动，各部门也都在探索符合自己业务特点的路。戎明昌说：“机动部着重短视频的生产，时政部就在定制化产品方面做得更好。融合发展中，最缺的还是创意，如何过技术赋能进一步激发创意，做出有影响力的产品，是令我们焦虑的。”李杲表示：“媒体融合，要解决的不仅是技术带来的变革，还需解决理念观念问题。”事实上，许多从事传统媒体工作的人不认可新媒体价值理念。互联网的去中心化和浅薄是很多传统媒体人所排斥的。但我们要认识到群众在哪里，阵地就应该在哪里，互联网的受众基础优势应该被传统媒体充分利 用。

（二）发掘新技术为媒体产品增光添彩的特质。传统媒体向新媒体转型可以有多种方式：一种是把内容从报纸搬到手机上，第二是开发一个APP，把内容“搬上网”。事实上，这两种形态都不能解决融合发展的根本问题。在李杲看来，融合就是传播的互联网化，是纸质媒体向新兴媒体靠拢并融为一体的过程。只有研究互联网的传播方式，按照互联网的方式传播信息，才能获取用户。戎明昌说：“技术赋能仍旧是平媒转型的短板。但事实上，很多看起来花哨的新技术却不够实用。技术赋能很重要，但要切合自身实际。”李扬说：“在网络受众中，青年人很多。如何让年轻人走进两会、聆听两会，是我们希望通过技术寻找的答案。”此次两会报道中，新华报业传媒集团通过总部全媒体指挥中心提供的大数据分析技术，每天推出“两会热门微信TOP10”“微博话题热力TOP9”“两会热词”“两会专题和热搜热读TOP3”等，通过技术支撑发现报道热点，为报道提供智能化参考。

（三）技术应用与发掘的目的是实现媒体深度融合。在河南日报的探索实践中，大河网已经从内容公司向技术公司转型，已经不再以汇报发稿量为单一工作业绩，而以开发软件和获取专业技术认证为目标，服务行业上下游机构。孟磊认为：“未来的媒体是围绕主业，利用技术开发各种工具，在工具上加载无限服务。”南方报业传媒集团也在通过深度合作，进一步提升自身的能力。戎明昌表示：“南方日报在追随技术发展的路上，不断谋划深层次的合作，借船出海。对标国内主流媒体，通过合作不断提升自己。”浙报集团在岗位设置上专门成立了P序列，设置技术人才的专业通道，以与市场接轨的价格留住人才。但作为媒体行业，依旧对技术人员的职业发展有局限性，存在难招难留的问题。李杲说：“互联网是技术引领和投入很大的行业，媒体在技术研发上不具备优势。媒体人应该时刻跟踪技术的发展，能够将其在第一时间应用到媒体发展中即 可。”

三、以视频为主的融合报道成为主要亮点

与中央媒体相比，省级媒体推出的两会报道更注重地方特色。观察各大主流媒体及省级党报媒体集团推出的两会报道可见，基本都是建立在视频化产品基础上的创意与创新。目前，不具备视频或短视频类产品生产能力的省级党报媒体集团已经不存在。今年两会期间，各家主流媒体都推出了内容丰富的视频类产品。

（一）融报道主打，采编发一体化流程全面融合。浙报集团构建的全媒体传播平台，在报纸、移动端（浙江新闻APP、浙江24小时客户端）、PC（浙江在线、浙商网）、微信微博（浙江新闻、钱江晚报等媒体官微）以及百度百家号、U C头条等实现全覆盖传播。实现全天候滚动发稿，即时发稿。3月4日，《浙江日报》头版关于西湖大学校长施一公委员亮相首场“委员通道”的报道，不仅有生动的现场，更通过记者深度挖掘和编辑深度加工，实现了全媒体新闻传播的全天候延伸、多领域拓展。李杲介绍：“浙报集团两会报道更加突出移动优先，注重在互联网领域的传播。今年两会浙江日报集团组成了近60人的前方全媒体报道团队，其中有18位视频记者和后期工作人员。”南方日报机动部主任、南方+副总编陈枫说：“南方日报以融小组的人员配置方式来实现融媒体报道。32个前方报道成员里，融小组有9人。除此之外，其他采访小组也都在实践多端口供稿。融小组的生产内容包括3D动画，短视频等。”

（二）视频融合产品数量多、形式新。《总编有约》是河南日报报业集团在今年全国两会期间，推出规模最大、站位最高、层次最高、融合最全的节目。与2018年相比，今年的节目又有新的突破：一、全媒聚焦，跨媒共享。首先做到集团内部所有媒体都传播，然后请央媒和大型媒体平台的总编参与访问，充分发挥平台联动的传播效应，把党的声音传播更广。二、在呈现形式上升级。虚拟演播室的使用，达到了场景和背景按需切换的需要，充分利用互联网已有成果，助力媒体的融合转型。三、表现方式轻松，亲和力更强。节目由两人对话改为三人对话。河南日报还在两会期间推出了系列视频短片，突出农业大省特色，紧扣精准脱贫成效。由河南商报拍摄的《胡辣汤之恋》，讲述了农民工回乡创业的故事，契合党中央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表现了鼓励广大外出务工者回乡创业的中央政策。孟磊介绍，对兰考贫困户闫春光，河南日报盯住一个选题深挖，拍摄了春光三部曲：《春光的春光》《从张庄奔康庄》《第五个春天》一系列反映精准扶贫工作成效的作品。

在浙报集团推出的融媒体产品中，《全国两会 浙江好声音》栏目，把前方团队第一次发布的视频剪辑后放入一个设计过的“MINI T V”，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南方日报对所有报道都要求报网端有不同的呈现。戎明昌说：“此次两会期间，针对习近平总书记的下团报道，南方日报每天都有，还专门开设栏目，‘学习进行时’，‘南粤回响’，展现总书记下团后的反应。”南方网今年的很多报道切口更小，用小学生的视角和动画的形式，通过代表的首日封和行李箱展现广东代表的履职情 况。

（三）队伍融合是实现融合报道的首要条件。在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报网端日常就在一起办公，要闻部、音视频部、南方＋、南方网以及融媒体小组等。让大家在开放的办公环境中，能够自动形成战斗力是南方日报追求的工作状态。戎明昌说：“经过过去几年的融合过程，大家已经形成了比较默契的配合，现在基本进入顺畅的自然生产阶段。在两会这项重大战役性报道中，分工合作清晰。”今年两会期间的新华报业全媒体前方报道组，采用纵横结合的方式进行人员安排，一是确定传统报纸、新媒体、客户端各类产品的牵头人；二是以报道任务为中心设置项目牵头人；三是以新华日报主力写手为中心的融合报道“飞虎队”。每种组合方式中，都包含报纸、客户端、交汇点等新媒体产品的工作人员，这种纵横交叉式的设计，保证了每个报道都有不同形式的作品产出。李扬说：“此次两会报道除了打有准备之仗，还要打好融合仗。两会报道作为检验融合发展的考卷，展示集团融合发展风采，做好融合报道产品，这是我们的总方向。重点是通过两会这个战役性报道，把队伍真正融起来。”陈枫说：“现在媒体的生产业态有了很大的改变，新媒体产品则需要视觉、网、端、摄像、剪辑、动画、编导等角色，还需要像产品经理这样的角色，好产品必然是团队作战。”

5G已来，新时代新媒体新形态

逐步进入新生产流程和产品形态的媒体集团，在探索融合发展的过程中已经初显身手。

5G形态下“创意驱动+技术支撑”成为主要的生产方式。今年的两会报道，大河网联合中国移动，在河南省人大融媒体中心率先开通5G网络，并且打通了京豫两地5G信号。采用“5G+VR”等技术，全方位报道人代会，打通“报、网、端、微、屏”各种资源，通过5G全媒体传播，为代表及网友提供全新资讯、服务代表履职、展示中原风采、全息播报大会盛况。李杲认为，“5G将彻底打破原有视频传播中的瓶颈，传播会越来越便捷。把文字如何转化为视频、图像，是媒体要思考的问题。”孟磊说：“通过开发工具、培养入口、形成渠道、构建平台、维护生态等，生产符合受众需要的产品，占领舆论宣传高地。”李扬说：“融合报道后，新闻报道呈现三个特点：第一，任何事情都要快；第二，进入全天候工作机制；第三，智能和人工双向把关。”陈枫说：“创意驱动、技术支撑已经成为当下媒体主要的生产方 式。”

5G时代媒体将首先进入24小时运行状态。5G和物联网技术相加后，会进入万物皆连的时代，任何一个介质都可能会成为传播媒介。整体的传播形态和架构可能会发生想象不到的变化。李杲说：“5G和VR的结合，可能很快就会到来，汽车也许会成为一个移动的办公场所和传播载体，这些对传播的基本概念都会形成挑战。”

目前已经使用的蓝屋演播厅等，实现了虚拟场景应用，这已经在改变传统新闻报道中“我在现场”的理念，对新闻的基本要素形成挑战。李扬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四全’媒体，其中首先要实现的是全程媒体阶段，媒体可能会进入流水线作业的模式，采用三班倒制度，进入24小时运作状态。”（吕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