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思想的映射

2019-05-13 01:35陈小蕾栾绍森
北方文学 2019年12期
关键词:神秘中国形象智慧

陈小蕾 栾绍森

摘要:阿根廷文学巨匠博尔赫斯在世界文坛享有杰出的声誉,他的许多作品都以中国为题材。他对于中国这个古老的东方文明古国有着强烈的探求心,但作为一个从未来过中国的异国作家来说,他笔下的中国形象是基于实在的中国历史和他对神秘中国的想象。带有后殖民色彩,同时也反映了他的哲学观和对中国的思考。

关键词:中国形象;智慧;神秘;形而上

作为一名广博的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对于中国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曾说过,“我感觉,我一直在中国”。他创作了许多和中国有关的佳作,和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但是,博尔赫斯一生都没有踏入过中国大陆。但他曾毫无保留的表现出对于中国的向往,他曾对许多人说过,他做梦也想去中国。最好的证明就是,他那根中国制造的漆黑手杖从不离身。他对于从未触及的中国极为陌生,通过阅读大量的中国名著和中国历史去了解中国,同时也在了解和学习的过程中创作与中国相关的作品。但他筆下的中国形象大部分是出于自我思想的映射,在塑造中国形象的过程中同时完成自我实现。博尔赫斯作为一名作家,在作品中却表现了许多哲人的思考,做到了艺术和哲学的统一,让艺术带有哲学意味。

一、时代的呼唤——社会总体想象物

博尔赫斯的创作贯穿了大半个二十世纪,拉丁美洲长期作为英国的殖民地,已经被西方文明同化了,西方把大量的文化和习俗都移植到了这片土地上,不可避免的是,这就导致整个拉丁美洲对于西方的文明具有强烈的认同感,从而博尔赫斯的创作中带有后殖民色彩,他的文化心理也有部分归顺到了西方。博尔赫斯对于英语的掌握非常纯熟,熟练度仅次于他的母语,他看的大量译作多数是英文版的,他的创作中带有不自觉的西方文化立场。正如后殖民理论的奠基人赛义德说:“每一个欧洲人,无论他就东方说些什么,他最终还是个种族主义者、帝国主义者、地道的种族中心论者。”所以对于博尔赫斯来说,中国只是一种形式和途径,并非他真正的目的。他的思维和意识是基于整个西方文明历史上的,所以长期的殖民统治和西方文明的同化对于博尔赫斯的影响是巨大的。

博尔赫斯曾说:“文学具有当代性,和时代共脉搏、同呼吸。”他认为无论内容和形式都是时代和个人结合的产物。并且他自己的作品也证明了这一点。博尔赫斯深受柏拉图和叔本华等人的唯心主义哲学,以及尼采的唯意志论、休谟的不可知论以及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等人的哲学思想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加之他又热爱阅读中国古典书籍,例如《齐物论》、《道德经》等等,并从中深受启发。他采用时间和空间的交错,梦境和现实的转换,死亡哲学,迷宫等意象创作出了一系列列与中国有关的小说。

二、中国形象之俯瞰

博尔赫斯对中国文化近乎狂热的喜爱,致使他也对中国这片土地心驰神往。他对于中国的文化的了解加上自己的猜测和思考,勾勒出了神奇的中国形象。

(一)充满智慧而古老邈远

博尔赫斯阅读过大量的中国名著《易经》、《聊斋志异选》、《庄周》以及《红楼梦》、《水浒传》等等。博尔赫斯在创作时就以架空的古代中国为背景,注入自己的思考和理解来展开一个一个的故事。在小说《女海盗金寡妇》中,金寡妇在交战中看到了漫天龙旗,最终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整个故事的情节都是《水浒传》中“宋安被招安”情节的翻版,而金寡妇的战败,归根到底是印证了以汉字为表征的中国文化的胜利。博尔赫斯使用古代中国作为故事背景,足以看出他对古代中国智慧的肯定与欣赏。

从历史的角度来说,秦始皇焚书坑儒、修筑长城并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奥秘,但博尔赫斯的《书与长城》这部作品中,从哲学的层面和感性的层面来解释焚书和修城的两件事。博尔赫斯认为始皇的焚书和修城,都是想要通过废除整个过去来废除一件往事,来清洗人们的记忆,比如他母亲那些众人皆知的斑驳的过去。他试图想要人们遗忘,索性就毁掉过去。又或者是说,时间上的焚书和空间上的修筑长城,是为了用来阻止死亡的巫术的障碍,是为了维护一片清洁的意识形态领地。始皇想像时间一样永恒的存在,又或者说他希望自己就是时间的起与止。博尔赫斯的解释恐怕不会被史学家认同,而是处于小说家的虚构,这是博尔赫斯眼中的“书与长城”,而不是史料里记载的那样单一平面,博尔赫斯通过创造出一个异己的形象,向我们展示了世界的可能性。博尔赫斯在构建中国形象的同时又在不断完善自己内心中的“中国”。他在《漆手杖》里说道:“我瞅着他。我觉得它是哪个帝国的一部分,那帝国十分古老,曾经修筑了长城,要建立一个神奇的国度。”他在古老的东方智慧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二)神秘未知——符号的象征

我们不难发现,博尔赫斯喜欢使用“迷宫”“碎片”这样一系列的象征物来表达自己的对于所指对象的思考。在《交叉小径的花园》中,余琛祖父的同名小说《交叉小径的花园》就作为一种符号而存在,所指对象分不清究竟是现实的花园还是虚拟的情境,往往让读者感到似梦似幻。交叉的小径就像交错多个的时空,每一种选择都会有不同对应的时空,每个时空都有不同的秩序,从而必定会走向不同的命运。汉学家阿尔伯特在这篇小说里是一个最典型的符号。他作为西方知识的代表出同时又俨然以中国文明的探求者自居,他成功破译出了中国文明象征的《交叉小径的花园》。在博尔赫斯看来,现代西方才是中国唯一的解救者,中国的文明需要西方的“破译”与“展示”才能得以保存和发展。

再如诗篇《书与长城》,实际上书与长城这两个意象都是中国的象征,也是两个实在的、具有浓重文化意味的符号,他们都是中国历史留下的痕迹。但博尔赫斯架空了两件事的历史背景,把它们当作了思考玄学的对象。再如《女海盗金寡妇》中的经典情节,金寡妇在最后与朝廷的博弈中最终向宿命低头,金寡妇看到了官府的战舰上升起龙旗,对于金寡妇来说是“显灵的天象”,金寡妇联想到了“狐狸忘恩负义,为非作歹,龙却不计前嫌,一直给狐狸以保护”的寓言。这幅画面里的龙就是象征着天子的皇权,“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寻求龙的庇护”宿命,也就是说面对再强大的敌人都无所畏惧,可面对天命所向之时,谁也不得不低头。博尔赫斯通过“狐狸”、“龙”“宿命”等一系列具有代表性的意象来表达他心目中的中国形象。而大多数的中国形象是一个符号,当作者感到难以理解,难以补全时,往往使用已有的经验来补全和完善这个符号,也就是说,大多数符号的创作的过程是一个双向输出的过程,作者在试图学习和创作的时候,同时也在加以理解的补全它。

神秘感在博尔赫斯的创作中无处不在。也正是这种神秘感致使他走向了创作之路。这种神秘感需要一个合适的承载之地,中国这个充满神秘感和未知数的东方古国无疑是完美的选择,所以就不难理解他和中国文化的不解之缘了。

三、博尔赫斯的中国情结——形而上的哲学观

(一)时间与空间

博尔赫斯关于中国的描述和想象,其实反映的是他追求虚幻、幽玄、形而上学的文化心理。面对拉丁美洲的社会现实,博尔赫斯选择建筑迷宫与幻想中,以关涉人类的生存,而实现这一切。这正需要一个非现实的地方,于是他选择了他从未亲历的中国,正因为从未亲历,才更具有幻想的可能性、创造性。关于时间和空间的思考,已经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的作品中,例如上述提到的《交叉小径的花园》中交错时空和时间的意象,平行和因果关系是错位颠倒的,而故事发生的一切恰恰证实了错位和颠倒。小说离奇的情节,体现作者对时空的形而上认识和意识:时间和空间具有交错复杂的关系。博尔赫斯在《永生》中直观展现了他的时间观和空间观:“在永生者之间,每一个举动(以及每一个思想)都是遥远的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举动和思想的回声,或者是将在未来屡屡重复的举动和思想的准确的预兆。经过无数面镜子的反照,事物的映像不会消失。任何事情不可能只有一次,不可能令人惋惜的转瞬即逝。”他认为事物的发展是一种“回声”或“预兆”,是循环往复的。事情不可能只发生一次,此时此刻发生过的,必将会再次会发生,这是事物的映像。而时间和空间也作为事情发生的必要条件卷入这个大的漩涡里,却已然失去了秩序性。

(二)现实与梦幻

除了时间和空间这两个相对的概念之外,博爾赫斯的许多小说也营造了现实和梦幻的意象。在《皇宫的寓言》中,博尔赫斯写道:“这是一首诗,里面耸立着这座雄伟的皇宫,完完整整,巨细俱全,包括每一件著名的瓷器,以及每件瓷器上的每一幅画;还包含着暮色和晨曦,包含着从无穷无尽的过去直到今天在里面居住过的凡人、神、龙种的光辉朝代的每一个不幸的和快乐的时刻。”诗人创作的视角本身就是模糊的,他自己也分不清这是真实的还是梦幻的世界,若即若离,忽隐忽现之感,这就好像是看似清晰却捉摸不透的中国一样。

博尔赫斯受中国古典文学影响较深,其中对他影响最大,也是他最常在作品里引用的就是庄周梦蝶的故事。庄周梦中化蝶,打破了主观思维和客观思维的局限,从根本上否定了时间的连续性。在小说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到“庄周梦蝶”的影子。《圆形废墟》中的魔法师借助火神的帮助用梦创造出一个传人,最终却发现自己本身也是虚幻的,一个别人梦中的产物。博尔赫斯认同庄子的观点,人类不可能确切的区分真实与虚幻。时间是有限的,短暂的人生显得很难把握和认清,因此才会产生虚幻的感觉。

参考文献:

[1]王梓.西班牙文化语境下的中国形象——以博尔赫斯小说为例[J].长春师范大学学报,2017,3601:125-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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