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书(组诗)

黎阳

正月与表叔，晚入南少林

木棉袈裟已经没有了记忆

还在一团火焰中摇曳

晚霞正在落下，南少林的山麓

婉转狭窄车轮时刻在与刹车片紧拥

而南拳的身影，依然在广场上伫立

不动不摇的身影里

岁月缓缓地探出身子，仿佛

灯火深处的更鼓敲打出红尘之外的氤氲

山不在高，而寺的名声

从远方流过来，就流成了木兰溪

这里没有牧羊女

也没有叫阿黄的牧羊犬

只有我们一家人流连的足音

在辉煌的大雄宝殿旁轻轻掠过

铁肩担道义

而家的道义也要在肩上

“少林、少林”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这焕然一新的南少林

需要多少年才能走出木棉的声音

在莆田，看大海

我知道这里只是海的一部分

但是所有海里有的声音

这里都有女儿又一次玩起了沙子

我用一根芦苇占领了她第一座城堡

我们两个水命的人都是海的孩子

我是一个大孩子

她是一个小孩子

在海边，我凝望着她

水一样的面容，我是女儿的海

哪怕她的幸福比我多

很多幸福都是她的

海边的阳光照着她的身影

海风吹起她的裙裾

我看到她的母亲

从大海那边飘到我们的生命里

在广化寺，音乐喷泉没有准时打开

在夜晚的广化寺，莆田的小吃

会排满整个广场老人和孩子

排列成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们围着她的记忆走了一圈

又一圈，然后站在喷泉的旁边

用语言化开夜晚的灯光

她出生在这里，有两个姑姑

一个被很小的时候送人

有四个叔叔，一个被入赘到人家

子女都不能姓自己的姓氏

那时候的广化寺，应该很旧

这边的池塘也没有

而她们的记忆都是对面的楼

从最高落到心里的最低处

她看所有的东西都很淡

淡到她的胃口不愿再吸收过多的盐

唯独对莆田很亲

有阿公，有姑姑，有叔叔

还有弟弟妹妹

那时候我知道

她的心里还有我和女儿

我是她心里的盐

荣婶的红团

第一次见到红团，我知道是甜的

那些苦難的岁月所有的苦

都是甜的姊妹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弟弟妹妹

从此以后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红团就像这个家族

从生疏到亲近其实很难

那些米粒没有经过磨砺

很难释放出自己的温暖

拥抱家人，需要勇气

谁都是有皮和有馅的

只有红团才能解开所有的远

没有火焰和水暖

再好的红团也只能生咽

正月莆田，在木兰溪边游春

沿着荔的渊源，一路婉转

到木兰溪边

我左手大木兰右手小木兰

轻慢地走过木兰陂

那奔向大海的木兰

那滋养着客家的木兰

轻柔温婉的木兰溪

有太多木兰少年的记忆

也有太多木兰青年的回忆

在水一方，有方一

还有方荔

我这个水命的人

有了木兰溪

草色青青，木兰的春天还在

烂漫，“梦里不知身是客”

有了水，哪里都是家

是木兰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