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俭 王 旸 王若溪 付 谦 冯占春
1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医药卫生管理学院,武汉,430030;2 湖北省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农村健康服务研究中心,武汉,430030
“一带一路”的倡议是新时期我国对外战略的集中体现,重点在于加强我国与沿线国家的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一带一路”沿线多为中、低收入国家或地区,人口健康和卫生发展水平低,面临较大的传染病风险[1]。随着“五通”政策的推进,贸易壁垒将逐步消除、人员流动将快速增加,更容易发生传染病的跨国传播[2],而我国面临的传染病风险也将大大增加。了解当前我国面临的主要传染病风险,制定相应的干预措施对维护新时期我国公共卫生安全具有重大的意义。本文利用全球疾病负担研究2017数据,分析“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或地区传染病流行现状,了解我国面临的主要传染病风险,为我国传染病风险防范提供参考。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华盛顿大学健康测量与评价研究中心(IHME)全球经济负担研究(Global Burden of Disease,GBD)2017年数据[3]。GBD可利用发病率、患病率、死亡率等指标,对主要疾病、伤害和相关危险因素所导致的负担进行区域与全球的综合性健康评价[4]。
本研究对象是与我国签订了“一带一路”合作协议的国家或地区。除甘比亚、纽埃、库克群岛、萨尔瓦多外,GBD数据库包含了125个“一带一路”国家或地区传染病数据。根据GBD地理分区,将“一带一路”国家或地区划分为亚太(包括东南亚和大洋洲国家)、南亚、中亚、西亚北非、东欧、中南欧、撒哈拉以南非洲和拉丁美洲8个区域。
运用IHME提供的GBD结果工具导出2017年“一带一路”国家或地区传染病相关数据,以发病率指标评价传染病流行强度,死亡率指标评价传染病死亡危险性,根据WHO《世界卫生统计年鉴》病死率测算方法评价传染病诊断和治疗服务质量和能力[5],并对传染病流行情况和特征进行描述性分析。
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地区传染病发病率、患病率、病死率和死亡率分别为359970/10万、69945/10万、39/10万、141/10万,高于全球平均水平。其中,撒哈拉以南非洲传染病发病、患病、病死和死亡率均居首位,其次为南亚和亚太地区;中亚、东欧和中南欧为传染病低发病、低患病、低病死和低死亡。西亚北非、拉美地区传染病发病率和患病率较高,但病死率和死亡率较低。见表1。
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地区死亡居前五位的传染病为下呼吸道感染、腹泻、结核、HIV感染、疟疾,分别占传染病总死亡人数的26.3%、22.0%、16.1%、12.5%、6.7%。其中,腹泻、结核、HIV感染占比高于全球平均占比。在南亚和撒哈拉以南非洲之外的“一带一路”沿线地区,下呼吸道感染为传染病死亡的首要原因。南亚腹泻导致的死亡占传染病死亡总数的32.5%。东欧和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超过20%的传染病死亡与HIV感染有关。在南亚和亚太地区,结核导致的死亡占比也超过20%,居两地传染病死因顺位第二、三位。见表2。
表1 2017“一带一路”沿线地区传染病流行情况(/10万)
下呼吸道感染、腹泻、结核、HIV感染、疟疾作为传染病死亡主要原因, 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地区发病率分别为8695/10万、107115/10万、160/10万、35/10万、3389/10万,全部高于全球平均水平,病死率分别为427/10万、29/10万、14124/10万、50970/10万、281/10万,其中腹泻、HIV感染和结核高于全球平均水平。下呼吸道感染在亚太和南亚地区发病最为严重,发病率达到9308/10万、10375/10万;相比其他地区,腹泻、结核在南亚和撒哈拉以南非洲发病率和病死率较高,拉美地区腹泻的发病率虽高但病死率却较低,亚太地区,结核病的发病不是很高,但病死率却居各地区首位;在东欧和撒哈拉以南非洲,HIV感染发病远高于其他地区,达到81/10万和129/10万;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疟疾发病率最高,是全球平均水平的5倍以上,但病死率低于亚太和南亚地区。见表3。
表2 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地区传染病死因顺位和构成比(%)
表3 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地区主要传染病发病率和死亡率(单位:/10万)
传染病整体风险较大,并有显著的地区差异。其中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传染病风险最大,各项指标均显著高于其他地区,南亚次之;中亚、西亚北非、东欧和中南欧传染病风险则相对较低。“一带一路”背景下,人员经贸往来密切,传染病扩散风险增加,使得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或地区产生传染病安全利益上的“共性”。HIV和SARS等的全球扩散表明,传染病属于全球性风险,这使得国际合作成为传染病风险防范的最佳方案[6]。从全球卫生治理和传染病风险防范角度来看,我国应加强对“一带一路”重点地区传染病的防范、加强人才培养、制定卫生应急和医疗救助预案,建立沿线地区传染病监测预警系统和卫生应急处置协调机制,提高沿线地区传染病防治和应急处置能力,从源头控制传染病风险的扩散。
下呼吸道感染居传染病死亡的首位,在南亚和亚太地区发病率较高。下呼吸道感染主要发病于空气污染长久暴露、营养不良和免疫受损的人群[7],肺炎球菌是其感染致死的最主要病原体[8]。近年来随着MERS病毒和“超级细菌”的出现[9-10],下呼吸道感染逐渐成为全球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多重耐药菌也通过食源性动物的国际贸易和与疫情高发地区的人员流动而传播[11-12]。南亚是“超级细菌”重要发源地,多重耐药菌传播严重[13],是我国公共卫生风险防范的重点。应加强对南亚等国家入境人员细菌耐药性的监测和进口肉类、活食源性动物的检验检疫,建立细菌耐药监测网络,防止超级细菌侵入国内。
感染性腹泻在南亚、撒哈拉以南和拉丁美洲发病较高。在南亚,腹泻居传染病死亡首位,为“一带一路”沿线地区最高。感染性腹泻大多由被污染的食物和水源造成,可通过人员流动和国际食品贸易在全球范围内传播[14]。当前,亚洲和非洲地区大部分国家食品安全标准较为宽松,随着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或地区进口的快速增长,输入性食源性疾病风险将快速增加[1]。我国应加强食品安全国际合作,定期评估食品安全风险,确定进口食品的检验方式和检验频率,逐步健全进口食品检疫制度[15];完善食源性疾病监测预警网络,开展食源性异常病例哨点医院监测和社区食源性疾病监测等主动监测[15]。
早期诊断和适当治疗可避免大多数的结核病死亡。但因治疗不规范等因素,近年来埃塞俄比亚、南非、伊朗、印度等国家结核的耐药问题呈现恶化[16]。目前,多重耐药结核病高发于中亚、东欧、南亚和非洲,广泛耐药结核病高发于中亚和东欧,与非洲、南亚、东南亚等[3]。数据显示,上海口岸输入性结核病主要来自西太平洋和东南亚地区,耐药率高达37.8%[17],输入性耐药结核病成为我国耐药结核病防治的重要风险,我国应加强对重点国家重点人群的结核病耐药性监测。
“一带一路”沿线地区HIV感染发病率显著高于全球平均水平,其中撒哈拉以南非洲和东欧HIV感染发病率分别是全球平均水平的5倍和3倍以上。世界卫生统计年鉴显示,非洲4.4%的15-49岁的成年人的携带HIV,是全球HIV感染最为严重的地区[5]。从陕西、安徽口岸出入境人员HIV监测结果发现,抗体阳性者以中国籍出国务工人员为主[18-19]。2017年我国对外承包工程和劳务合作共派出52万余人,主要派往亚非拉地区[20],这将是我国输入性HIV感染防控的重点。我国应积极加强对前往非洲、东欧等艾滋病高发地区出国务工、旅行人员的出国前教育和回国后监测。
撒哈拉以南非洲疟疾发病率最高,达14752/10万。但病死率低于南亚和亚太地区。一方面是由于疟原虫的致病性不同,另一方面也与地区公共卫生服务建设有关。WHO报告,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发热儿童接受抗疟治疗前得到疟疾诊断检测的比例五年提高39个百分点,有效改善了疟疾病死率[21]。目前,我国处于疟疾消除阶段,境外输入性疟疾是病例的最主要来源[22],其中由非洲输入的病例占比第一,其次为东南亚、南美洲[23],其他病例多来自云南与缅甸边境地区。随着我国对外经济合作、旅游的快速发展,我国输入性疟疾病例呈增加趋势[22],是疟疾消除工作的主要障碍。我国应加强前往疟疾高发地区出国务工、旅行人员的出国前教育和回国后监测,加强国内医生疟疾诊断意识,避免疟疾病情延误和传染病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