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者情绪状态对笔迹特征的影响规律初探

赵 森 张静晓

（1 浙江警察学院刑事科学技术系 浙江 杭州 310053；2 天台县公安局平桥派出所 浙江 台州 317200）

1 引言

笔迹是书写者在心理因素和生理因素的支配和影响下，通过书写活动与外部环境相互作用形成的具有个人特点的文字符号形象系统。影响笔迹形成与变化的因素主要分为外在因素与内在因素[1]。对变化笔迹的研究多集中于外部条件引起的伪装笔迹、摹仿笔迹的研究[2]，但对于书写者不同内部条件（情绪状态）下笔迹产生变化的研究却很少有人涉及。书写人心理情绪的变化能够影响书写活动，会使某些笔迹特征在一定程度上发生改变[3]。云南师范大学沈金龙通过情绪诱发取得被试者在高兴、惧怕、悲伤、愤怒4种情绪下的笔迹特征变化，发现笔迹的力度、规范性、圆润度等特征与情绪有关，且4种情绪造成的影响程度不同[4]。在某些疑难案（事）件中，也可以借助笔迹中所包含的书写人心理（情绪）痕迹来帮助鉴定人员作出判断[5-6]。

情绪诱发是指通过一定的诱发程序，在实验室里诱发被试者典型情绪的一种研究手段[7]。典型的情绪诱发是通过让被试者观看一些富有情绪色彩的电影、图片或收听富有情绪色彩的音乐来进行的[8]。影像片段综合了动态视觉画面及声音两种诱发方法，能有效结合实验情境与真实情境，能使诱发的情绪持续一定的时间，被认为是最有效的情绪诱发方法[9-11]。另外，谢韵梓、阳泽研究比较了图片、音乐、视频和自主回忆4种情绪诱发方法的有效性，发现音乐诱发情绪的平均强度和纯度均较其他3种方法要高[12]。《扩展版正性负性情绪量表（PANAS-X）》（以下简称《PANAS-X》）于1999年由Watson和Clark在《正性负性情绪量表（PANAS）》的基础上编制而来，既可以作为测量正性、负性情绪状态的问卷，也可以用来测量被试者的某种情绪特质。研究中关注的喜、怒、哀、惧4种情绪分解对应量表中的高兴、敌意、悲伤、害怕4个情绪维度[13]。郭明珠、甘怡群以660名中国大学生为被试者进行了《PANAS-X》中译版的信效度检验，结果表明该量表信效度良好，可以在国内大学生群体研究中采用[14-15]。

2 实验设计

本研究采用影像片段与音乐两种方法诱发高兴、愤怒、悲伤、恐惧4种情绪。所采用的情绪自评量表为《PANAS-X》中译版（量表见附录1）。

2.1 被测试人群

随机选取浙江警察学院17名学生作为被试者。被试者身体健康，裸视或矫正视力正常。

2.2 情绪诱发材料

（1）视频材料（见表1）。

表1 情绪诱发视频材料

（2）音乐材料（见表2）。

表2 情绪诱发音乐材料

2.3 书写内容

为达到更好的情绪诱发效果，实验选用的5段文字材料均与情绪相对应，字数在120～140之间（书写内容见附录2）。

2.4 实验过程

每一被试者进行喜、怒、哀、惧4次实验，每两次实验不在同一天进行。实验过程中，由被试者观看PPT幻灯片并按照PPT中的指示填写量表、书写文字。喜、怒、哀、惧4种情绪分别对应“H”“A”“S”“F”4个PPT演示文稿，每个PPT中包含相应的情绪诱发材料及书写文字内容。平静情绪下的量表填写及文字书写在被试者自然条件下完成（不经情绪诱发）。

在喜、怒、哀、惧4种实验中，被试者先抄写一段40字左右的文字，使被试者进入正常书写的状态；随后被试者将观看2～3段视频材料；最后抄写一段字数在180～220之间的文字（抄写过程中播放相应的情绪诱发音乐材料）。

2.5 实验环境

环境要求：“高兴”实验中，环境光线明亮，室内温度适宜；“愤怒”实验中，环境光线较明亮，室内温度偏高；“悲伤”“恐惧”实验中，环境光线较暗，室内温度偏低。

3 情绪量表数据统计分析

实验共收集17个被试者共68份《PANAS-X》，计算每份情绪量表中高兴、敌意、悲伤、害怕4个情绪维度的得分，除以各维度的总分，作为最终的分数。采用SPSS（22.0 中文版）软件对情绪量表结果进行数据处理分析。以情绪种类作为固定因子，每个维度的得分作为因变量进行单因子方差分析[17]，所得结果如表3～6所示。

表3 “愉快”维度得分与情绪种类的单变量方差分析结果因变量：“愉快”得分

表4 “敌意”维度得分与情绪种类的单变量方差分析结果因变量：“敌意”得分

表5 “悲伤”维度得分与情绪种类的单变量方差分析结果因变量：“悲伤“得分

表6 “害怕”维度得分与情绪种类的单变量方差分析结果因变量：“恐惧”得分

由表3可见，检验情绪状态因子的显著性水平Sig.（P值）接近于0，且R2=0.879，表明4种情绪状态下的H得分存在显著差别，高兴情绪的诱发结果良好。相应的，由表4、表5、表6可见，愤怒、悲伤、恐惧3种情绪状态下显著性水平Sig.（P值）均接近于0，A、S、F得分的R平方值分别为0.752、0.673、0.693，说明4种情绪状态下的A、S、F得分存在显著差别，愤怒、悲伤、恐惧情绪的诱发结果良好。

分级多孔金-铜薄膜对苯甲醇的催化氧化 何淑仁，唐斌，邢新峰，石春颖，张秀梅，张晓梅，许效红(11-9)

4 笔迹特征分析

4.1 行距

对17名被试者共68份笔迹样本进行行距测量。测量规则如下：

（1）测量过程在Adobe Photoshop CS6中完成，测量工具为标尺工具。

（2）测量书写内容每两行间的上、下行线距离的平均值作为每份笔迹样本的行距值（单位：厘米）。

（3）对于字行方向水平且字行形态平直的笔迹样本，在每行文字的上方和下方各作一条直线，该直线将本行文字的绝大部分内容划在其下方（或上方），并经过尽可能多的文字的最上（或最下）端点。

（4）对于字行方向向上或向下倾斜、字行形态呈弧形或波浪形的，在该行文字上方的最低点和最高点分别作一条水平的直线，在两条直线正中间位置作第三条水平的直线，作为该行文字的上行线；以同样的方法在该行文字下方作水平直线，作为该行文字的下行线，如图1所示。

图1 上行线与下行线的位置

用SPSS 22.0进行描述统计并剔除极端值（大于或等于1.7个标准偏差的值），计算每份笔迹样本各行距值的平均值作为最终的行距值。在SPSS 22.0中以行距值为因变量、情绪种类为固定因子进行单因子方差分析，所得结果如表7所示。并用LSD方法对行距值进行多重比较分析，结果如表8所示。

从表7可见，显著性水平Sig.（P值）为0.045（〈0.05），R2=0.157，说明情绪种类对书写行距值有一定的影响。从表8看出，恐惧状态下的行距值与愤怒、悲伤、平静状态均存在较为明显的差异，总体上稍小于上述3种情绪；高兴状态下行距值统计数据缺乏规律性，与其他4种情绪差异不明显。

4.2 书写力度

4.2.1 书写力度值

如图2所示标准，将书写力度分为1～13共13个等级，其中1为非常小，13为非常大，数字越大代表书写力度越大。

表7 行距值与情绪种类的单变量方差分析结果因变量：行距值

利用SPSS 22.0对68个书写力度值进行描述统计并剔除极端值（大于或等于1.5个标准偏差的值）。

表8 5种情绪状态下行距值的多重比较分析结果因变量：行距值LSD

图2 书写力度评定参考标准

以书写力度为因变量、情绪种类为固定因子进行单变量方差分析并用LSD方法进行多重比较分析，结果如表9、表10所示。

表9 书写力度与情绪种类的单变量方差分析结果因变量：书写力度

表10 5种情绪状态下书写力度的多重比较分析结果因变量：书写力度LSD

从表9来看，显著性水平Sig.（P值）接近于0，R2=0.347，说明情绪种类对书写力度有显著影响。综合表9和表10可以得出，愤怒状态下力度明显大于平静、高兴、悲伤3种情绪，但与恐惧的差异并不显著；平静状态下力度明显小于愤怒、恐惧、悲伤3种情绪，与高兴的差异并不显著；高兴明显低于愤怒，与其他3种情绪的差别不显著，各情绪下书写力度相对大小由大到小排列为：愤怒〉悲伤、恐惧〉高兴〉平静。

4.3 错漏字和涂改情况

对于17名被试者共68份笔迹样本进行错漏字和涂改个数统计。统计的内容为每份笔迹样本中涂改、错字、别字、漏字、多字的总个数，没有的记为0。将得到的数据录入SPSS 22.0进行统计分析。以错漏字和涂改个数为因变量、情绪种类为固定因子进行单变量方差分析，并用LSD方法进行多重比较分析，结果如表10、表11所示。

表10 错漏字和涂改个数与情绪种类的单变量方差分析结果因变量：错漏字和涂改个数

表11 5种情绪状态下错漏字和涂改个数的多重比较分析结果因变量：错漏字和涂改个数LSD

从表10来看，显著性水平Sig.（P值）接近于0，R2=0.431，即R=0.657，说明情绪种类对错漏字和涂改个数情况影响显著。从多重比较分析结果来看，恐惧状态下错漏字和涂改个数明显多于高兴、悲伤、平静3种情绪状态；愤怒与其他4种情绪状态下的差别并不明显；高兴与平静下错漏字和涂改个数情况相近。

4.4 细节特征

以某一被试者的笔迹样本为例，如图3为某同一试者5份笔迹样本中“的”字比较所示，其中平静和悲伤状态下笔画顿压明显，笔画转折拐弯处角度明显，笔画间的连笔相对较少，字体较方正，呈现出书写速度较慢的特点；高兴、愤怒、恐惧状态下笔画顿压不明显甚至消失，连笔明显增多，笔画的转折拐弯处变为弧形运笔，且存在明显的笔画省略现象，呈现出书写速度较慢的特点。如图4所示，比较样本中“就”“是”“有”3个字可以发现，悲伤状态下和愤怒状态下明显呈现出书写速度较慢的特点，但其他3种情绪状态下差异并不明显。

图3 某被试者5份笔迹样本中“的”字比较

图4 某被试者5份笔迹样本中“就”“是”“有”字比较

5 结论

本研究以若干视频和音乐为材料，诱发出17名被试者的高兴、愤怒、悲伤、恐惧4种情绪，并要求被试者填写情绪自评量表《PANAS-X》，并计算4种情绪相应的情绪维度得分。将数据录入SPSS 22.0并尝试进行统计分析。实验结果从行距、书写力度、字体大小、错漏字和涂改个数情况4个方面来看，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对笔迹变化的感受和认知。实验结果表明，就行距、书写力度、错漏子和涂改情况等方面而言，不同的情绪状态下有不同的表现，可以确定在情绪状态和笔迹的变化关系方面有着必然的联系。希望本研究成果可为后续相关领域研究提供方法、材料和其他内容方面的参考，同时为公安实际工作中的笔迹证据分析、检验鉴定提供有益的参考和帮助。

附录1：

扩展版正性负性情绪量表（PANAS-X）

性别：男_______女_______

您好！

这是一个由描述不同情感、情绪的词汇组成的量表，请阅读每一个词语，并根据您此时此刻的实际心情和感觉，在词语旁相应的答空白处用“√”做上记号。其中，1-非常轻微或基本没有，2-有一点，3-中等程度，4-相当多，5-非常多。

1 2 3 4 5 1 2 3 4 5欢乐的 不友善的伤心的 受到惊吓的活跃的 轻蔑的对自己生气 孤独的遭人讨厌的 自豪的平静的 惊讶的内疚的 放松的热情的 警觉的注意的 战战兢兢的害怕的 有兴趣的有乐趣的 易怒的消沉的 苦恼的害羞的 活泼的疲劳的 厌恶的焦虑的 喜悦的懦弱的 愤怒的无精打采的 感到羞愧的吃惊的 自信的寂寞的 有灵感的痛苦的 冒失的大胆的 自在的虚弱的 精力充沛的昏昏欲睡的 勇敢的应受谴责的 忧郁的感到惊讶的 恐惧的快乐的 集中注意的兴奋的 厌恶自己的坚决的 胆怯的坚强的 困倦的胆小的 不满自己的

附录2：

高兴：三月了，大好的明媚春光催促着一颗想要外出旅行的心。对于旅行，有的人会做好万无一失的计划，有的人会说走就走随遇而安。不同的人对于旅行也有着不同的感受，它或许让人放松，或许让人更加疲惫。但无论如何，在决定出发、背上行囊那一刻，你的心一定是欢快、向往的。

愤怒：“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不，不是的。我想说的是，正义可能不会缺席，但为何总是迟到？西方有句谚语，“迟来的正义是非正义”，虽然迟到总比不到好，可是本该属于一个人的生命、一个家庭的幸福被残忍地剥夺后，再去弥补还能挽回吗？是一句正义迟到就能回应的吗？

悲伤：悲伤的存在，大抵是为了让幸福更加幸福，让人更加懂得珍惜身边的人或事。这个看似光鲜繁华的城市里，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悲伤的故事。如果悲伤无可躲避，那么就让它尽情地来。雨季过后总会有晴天，晴天里的人，带着悲伤上路，去寻找新的人，接纳新的事。然后，让悲伤往事沉入心底，只在雨夜悄悄释放。

恐惧：他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头顶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一般。这种感觉很是真切，他甚至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喘息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顶上方，很近……可是，他不敢抬头看，他想发出一点声音来略微驱散心里的恐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平静：联合国安理会2016年12月31日就叙利亚问题举行闭门磋商后，对俄罗斯和土耳其起草的叙利亚停火决议草案举行表决，一致通过该决议。决议重申，安理会坚定致力于维护叙利亚的主权、独立、统一和领土完整，对俄罗斯和土耳其为协助叙利亚实现停火而开展的调节努力表示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