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案

2019-04-27 01:44旷修
桃之夭夭A 2019年3期
关键词:项圈衙门黑衣人

旷修

简介:莫肖城和我有娃娃亲,我特别骄傲的说。而为了能配的上他,我干了很多白痴的事,然而却换来他更多的鄙夷。于是我愤怒了,我决定离他远远的,而就在此时,我们又因一桩命案被栓在了一起,他拽着我道:“当着你未成婚的夫君的面出入别的男人的卧房,你当我死了?”我脸红,这货居然吃醋了耶。

一、

镇江府有一对出了名的好兄弟,一个是首富蔡仇,还有一个便是我们棋社的老板——洛言。

这镇江府的知府大人前阵子卸任,新官员还未到,反而六扇门那边先派遣了一名捕头过来。这几天感觉镇江府的空气都严肃了不少,我最近也颇为焦灼。

可即便如此,也拦不住我们家老板两天一次奔赴蔡首富家茶楼的步伐,而作为棋社唯一的女账房,我也得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说真的,我长这么大,真没见过两个男人的感情能好成这样。

这些倒也都不重要,我焦灼的原因是,那个男人!

这日,我照常是傍晚去茶楼给我们老板送账本,瞅这时辰,估摸着老板又要宿在茶楼了。我慢悠悠地晃进去,刚想开口喊壶茶,结果就被眼前走过的人吓得愣在原地。

不止我,这茶楼里的客人今天都格外乖巧,而原因是,二楼坐了一桌捕快。

虽然他们穿着便衣,明眼人都能瞧出这是群什么人,我眨眨眼,有些慌乱地想避开,却一眼望见不远处低头喝茶的男人,他似乎有感应般,猝不及防地抬头,与我的视线相撞。

妈呀!

我惊了,来不及多看他一眼,立马举着账本遮住半张脸,直接朝老板所在的雅间走去。

那男人就是衙门新来的捕头——莫肖城。我与他也算是相识多年,说起来也真是孽缘啊孽缘。

这么些天,我就怕与他遇见,可该来的总是会来,我敲了敲雅间的门,在见到我们老板的时候总算舒服了。

洛老板生得温润优雅,瞧着也是养眼,反倒是那蔡仇,五大三粗的,和洛言不大搭。

“账本送到客房去吧,我常住的那间,一会儿早些回去,太晚了不好。”老板叮嘱,我乐呵呵地点头。

我转身,走到外边,那客房在老板所在的雅间隔壁,也是在二楼,我熟门熟路地进去,关门的瞬间,突然感觉有些如芒在背。

我与莫肖城的私怨,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他不待见我,我也不想与他有多交集,可这突然遇上,我心里便没来由地慌乱。

老板的屋内素雅好看,我摸摸下巴,生出一个缺德的点子。

我坐在桌前等候了一会儿,终于门口有些动静,似有人推门要入,我清清嗓子,软绵绵地来了句:“老板,我…”声音戛然而止,我一扭头,看见来人,顿时傻愣在原地。

莫肖城缓缓地走近,那如坠入冰窟般的表情和六亲不认的气场让我腿软。我如鲠在喉,他穿着便装长袍,身形挺拔修长,头发整齐,眉目俊朗,与我记忆中的模样似是没什么变化,看我的眼神也是,永远那么冷淡。

“方才我见一个男人进出这里,没想到,随后不久居然见到了你,林小麦,你这是有了新欢?”他淡淡地问。

这么不在乎的语气说出这种话,弄得我十分烦躁。

我冷哼,道:“关你莫大人什么事?!再者,你连我的旧爱都不算,还管我有没有新欢?!”

苍天明鉴,我本也是柔弱的女子一枚,被莫肖城逼得活生生地有了毒舌属性,我上哪儿说理去。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动气。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再次见面竟是如此场面,你倒是一点没变。”他踱步上前,离我一寸有余,我的心跳有些快,不敢直视他。

下一秒,我的下巴被他用力钳住,我被迫与他对视,有些吃痛地哼了哼。

“只是,你怎么会当着你未婚夫的面出入男子的卧房呢?!当我死了?”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可怕。

我脑内轰隆一声,没错,这莫肖城原与我有娃娃亲,硬要算的话,也担得起我未来夫君的名头,可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不存在了呢,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想与他解除婚约很久了,不为别的原因,只因莫肖城这么些年冷脸待我,到此时,我也不知心里是否还有他。

方才我本想等着老板回来,便求老板与我演场戏,让莫肖城以为我已经心有所属,可誰知进来的是他,还一副捉奸的模样。

我正不知如何应对,而此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莫肖城手一松,迅速跑了过去,我心下一惊,隔壁是老板他们的雅间啊!

这里离外头有些距离,我跟着过去,莫肖城一脚踢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血腥味,生生把我吓在几步外。

“别过来。”莫肖城说着,小心地查看屋内的情况,我眨眨眼,一眼就看见蔡仇躺在血泊中,脖子上一个大豁口还在不断地涌出鲜血,而洛言躺在一旁,不知是死还是活。

“老板。”我目瞪口呆地喊了句,莫肖城回头看了我一眼。

与此同时,身后一声惨叫,茶楼的伙计吓得坐在原地,大叫:“死人了!”

他这一嗓子可把茶楼里的人都喊来了,他指着莫肖城喊:“你在里头做什么!是不是你干的!”

下意识地,我立马反驳:“你瞎了眼了!这是衙门的莫大人。”不知怎的,我还是那么见不得莫肖城被污蔑。

莫肖城有一瞬间的沉默,他慢慢走出雅间,那几个在喝茶的捕快走过来。

莫肖城说:“我是听到声音才过来的,这个人已经死了,但是,另外那个男人没有,只是晕了,窗户开着,可能凶手是从那儿逃脱的,先把人都带回衙门。”

我摸摸鼻子,莫肖城正儿八经的模样还是帅得人神共愤,当然,他随时都很正经。

“还有。”我正准备去看看洛言,却听到莫肖城来了一句,“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一并带回去审问。”

我惊诧地看着他,只见他目光一暗,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强行把我带离人群。

二、

一出茶楼,我就开始蹦跶。

“松手,松手!”我喊着,莫肖城回头看我,我没来由地咽了下口水。

我想悔婚是有理由的。

曾几何时,我也因自己和莫肖城有着娃娃亲而走出六 亲不认的步伐和气场,可是,随即,我的尊严就被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莫肖城从小就是个神童,学习、武术、头脑、长相,没有一个落下,从脚尖完美到头发丝,而我,就是个凡人。

他對我也是极其过分。

我记得儿时有一次,我跟着他家姨太太学唱曲儿,被他说嗓子硬如木头,我一怒之下,决定终结唱歌生涯,结果,他说:“你最好说到做到,上一个这么说的,已经出道好几年了。”

于是,我一赌气,真的再也没有开过嗓。

之后,我们一起上私塾,距离也逐渐拉大。这么些年了,我眼看着他越发优秀卓越,也曾暗自努力想要与他相配,可是,天才与凡人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天生待人冷淡,我也逐渐发觉,自己和他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穿了,我就是自卑。

爱情除外,人还有尊严,不被他单方面碾压的法子,就是远离这个人!

这是我琢磨了许久得出的结论,再之后,我来了镇江府,他在苏州府,前两年才听闻他进了六扇门,岂料现在已经是扛把子的存在了。

我看着他:“你明知道我方才一直跟你在一起,还睁着眼说瞎话,快放开我。”

他挑眉:“不怕有危险?今晚你给我待在衙门。”

我有些愣住,他这算是关心我,还是职责所在?

我咬着牙,与他僵持不下,正在这时,从茶楼走出来一个女人,朝这儿过来。

“捕头,蔡仇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另外一个人还活着,凶手应该是第三个人,不排除他想把他们俩都杀了,但是没能得手。”

这个女人透着一股子书卷气,看着像个大夫,望着莫肖城的眼神也是温柔得紧。

我磨牙,有些不爽。

“好,辛苦你了。”莫肖城说着,面无表情地拖着我往衙门走。

我死活都挣脱不开,焦急之余,说:“刚才那人说凶手应该是第三个人,那我老板就没有嫌疑了吧。等他醒了,把他放了,听到没有!”

莫肖城一路都不言语,听到我说这话时,脚步猛地顿住,我一脸砸到他的肩上。

“你很看重他?”他问。

“废话,他是我老板欸,衣食父母好吗,而且人还温柔、长得帅,比你好。”话音再次戛然而止,我惊讶地看着莫肖城愈发危险的表情,咽了一口口水。

莫肖城身边从来不缺觊觎他的女人,但他从不乱来,我先前也不乱来,这也是我为何会笃定他会因为我有了别的男人而动怒。

“生气?生气就解除婚约。”我眨眨眼,好心提议。

可不知为何,话一说出来,我心里一下子也空落落的,可这事早晚得处理。

半天等不到回应,我一抬头,莫肖城不知何时凑上前,与我贴近,他的眼神比平日更加冷然。

下一秒,他猛地覆上来,贴上我的嘴唇,微凉的触感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顿时身上掠过一阵酥麻。我想推开,他毫不温柔地按住我的后脑,然后微微张嘴,咬住我的下唇,用力。

“你妹!”我含混不清地怒吼。

他松开我,恶狠狠地说:“悔婚?你做梦!”

然后他二话不说,把我连人带魂地拖回了衙门。

三、

一回衙门,我就被撂下了。莫肖城忙前忙后的,洛言也被弄醒,带去审问,那个女大夫在验尸,我在仵作房的外头徘徊,想瞅瞅尸体。结果,那大夫一出来就把门关上,看见我时,有些惊讶。

“你怎么还在这儿?”她问。

我眨眨眼:“是你家莫大人拉我来的,你以为我想在这儿啊。”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淡然道:“是吗,从未听他提过你。”然后,她从我身旁大步离开。

这女人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啊!我磨牙,要不是洛言还在这里,我早就走了。

我气呼呼地跑到门口,正好撞上莫肖城,我没好气地问:“洛言呢?为什么还不放人。”

他沉着脸,似乎对我今晚的表现很不满意。

“他的嫌疑可不小,要接受调查。”

我冷笑:“我家老板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人。”

莫肖城的目光在黑夜中有些吓人,我心里也有火,因此反而不怕他了。

“你再多说一次他的名字,我就一天不放人。”莫肖城有些咬牙切齿地在我耳畔说。

过分哪!我瞪他,公报私仇。

再一想起方才那女人的话,我没来由地越发火大,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抓住莫肖城的衣领。他被我这突然的动作带得微微一个趔趄,与我的距离瞬间拉近。

“不放人是吧,那我自己查,只要找到证据,你就必须放人。”我一字一句地说。

他眸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意味,按以往的情况,我敢这么对他,他早就不知怎么收拾我了,而此刻他居然有些失落?

我是不是疯了,我是怎么在他冰雕一般的表情里看出失落的?

“他对你而言,很重要?”半晌,他才问出一句。

我心里一阵酸楚,在我决定要远离莫肖城的时候,我们见面就没有和谐地相处过,到现在,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和他好好说话了。

洛言以往帮了我不少,我自然不能不管他,毕竟棋社就我这么一个伙计啊!

可莫肖城,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即便我死,都不会说出来。

“废话。”我松开他,转身就走。

“你不是衙门的人,不能私下调查。”莫肖城一句话把我定在原地,他又成了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我就任不久,按规矩,衙门得为我办个酒席。我要你同我一起去,如果你肯出席的话,我就考虑让你帮着查案。”他走到我跟前,面无表情地说。

“否则,你就没有机会。”

话音刚落,他完全不等我回答,转身大步离开。

我愣住,莫肖城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我视他如洪水猛兽的最大原因是,他从来没有对我表现出重视,从未主动与我相处,今日这是怎么了?还是我太关心洛言,他吃醋了?

想到这点,我下意识地摇头,怎么可能呢。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出了衙门,回了棋社。

我一直住在棋社旁的小木屋里,洛言这人有洁癖,不喜欢人家和他住一个院子里,我回了屋里,躺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

蔡仇这人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的,却不见他和人结仇,是谁这么恨他,恨不得割了他的脖子。

想到这,我有些怕怕的,翻了个身,身后却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吓得一蹦,这大晚上的,不等我说话,外面的人便开口道:“是我。”

莫肖城,他怎么跟来了。

我去开门,他站在门口,月光下,莫肖城好看得不似凡人,我有些愣住。

“让你别走,凶手是冲着蔡仇和洛言去的,你与他又有关系,不怕有危险?”他说着,直接进了我的屋。

“你来看着我?”我问,心里有些异样。

“我来看看你明天准备穿什么。”他说着,有些皱眉,我屋里太简陋。

我撇撇嘴,懒得理他,直接回床上躺着,莫肖城坐在桌旁,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准备坐一晚上?”我问。

他看着我:“如果你邀请我去你的床上躺着,我没意见。”

我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怎么越发不要脸了。

想想之前被他啃了一下,我莫名觉得嘴角发烫,他似乎真的很关心我的生死,却又不愿要求我在衙门里待着。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酸涩不已。

四、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莫肖城。这人倒精神得很,见我醒了,便说:“换衣服。”

我摸摸下巴,柜子里有件买了不舍得穿的裙子,我看了莫肖城一眼,说:“你出去。”

他眼里似乎有些笑意,说:“有什么不能看的,迟早都是我的。”

我的脸瞬间通红, 把他连拉带拽地弄出去,一关门,捂着脸,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莫肖城吗?他经历了什么?

衙门按规矩得为他举办宴会,我换好衣服,他便拉着我匆匆去到现场,一番寒暄过后,他一直握着我的手,弄得我有些不自在。

“喂,你能松开我吗?”我低声问,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放开我的手,然后猛地揽住我的腰,瞬间我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了。

我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哎呀,这不是那洛老板家的小账房吗。没想到你和我们捕头还认识哪!”青天白日的,不知谁来了一嗓子,我一扭头,一个醉醺醺的老捕快走上前。

“这洛老板被暂时留在衙门,想必你也担心着吧?”

话音未落,停在我腰间的手突然掐了我一下,我一个激灵。

“不过,这孩子啊,啧啧,不是什么本分的,瞧着像棉花,这里头可藏着针呢。”他说着,我脸色骤然变了,一旁的人赶紧上来把这醉汉拉开。

“你生气?”莫肖城有些不悦地问。

“莫捕头,我也算履行承诺了,我现在可以去查案了吧。”我挣脱开莫肖城,于情于理,我不能放着洛言不管,他对我有恩惠,我现在十分好奇这两个人到底得罪了谁。

我看了莫肖城一眼,转身跑了出去,余光扫到他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蔡仇死的那个雅间,除了捕快之外,一直无人敢进。他府上的人也都跑光了,我直接去到他家,摸了半天,才找到他的卧房。

莫肖城说过,凶杀现场是属于凶手的,而生存环境是用来调查死者的。蔡仇的屋内不似洛言的素雅,但也整齐。我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不见什么可疑物品,我在屋内转了转,不知为何,一眼就望见那床榻上正缓缓晃动的床幔。

床底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我慢慢上前,伸手拉开遮盖着床板的被单,不知为何,呼吸有些急促,视线缓慢向上,我一眨眼,床单下忽然出现一双枯黄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我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下一秒,床下的人猛地蹿出来,兜头就给了我一拳。我堪堪躲开,这才看清这人浑身裹着黑布,就露出一双眼。他行动非常迅速,我被撞倒在地,他抬起手,正准备朝我扑过来的时候,身后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黑衣人似乎被打中了手,他退后几步,敏捷地蹿出窗外,没了身影。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快得简直不像人,我茫然地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突然被人大力地抱住,按在怀里。

“小麦,你没事吧!”

是莫肖城的声音。

我一抬头,他沉着脸,虽瞧不出慌乱,但是,呼吸急促许多,明显被吓着了。

我眨眨眼,这才想起来害怕,然后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好可怕啊,莫肖城,刚刚那个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真的是瘦到极致,眼睛也根本不像常人的眼睛,根本就是个怪物。我揪着莫肖城的衣领,他抱着我,任我发泄完,才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那个黑衣人在这个时候出现,肯定与这起案件有极大的关系。我们俩起身,莫肖城四下查看,然后盯着一面墙开始出神。

我拽着他的袖子不愿松开,这人还是很关心我的啊。

莫肖城似乎想到什么,伸手在墙上敲了敲,然后蓄力,最后一腳踹了过去,一个半人高的暗格就被他踹了出来,里面嵌着一个盒子。

“这面墙被封死,蔡仇明显是想将这个盒子藏起来。”

他说完,伸手把盒子拿出,我凑上去一看,里面放着 一个金晃晃的项圈,可是,看做工,也能瞧出,是有些年头的物件了。

五、

“貌似是个古董。”

我接过来一看,这屋里就这个东西被封得好好的,那黑衣人或许也是来找这个,可是被我打断了。

我仔细看着这个似乎是小孩戴的项圈,终于在一个隐蔽处,瞧见一个名字。

“龙澄泽。”

这项圈上刻着这个名字。

莫肖城似乎想到了什么,收起项圈,带我回了衙门。

这蔡仇很有意思啊,他为何收藏这么一个瞧着也不值钱的项圈,而且这项圈的主人貌似姓龙,据我所知,镇江府没有姓龙的人家。

百思不得其解,我回到衙门,洛言还在审讯室待着,他只说,那晚上与蔡仇喝茶之时,有黑衣人破窗而入,两人与黑衣人周旋,可无奈黑衣人太过凶残,杀了蔡仇,也准备要他的命。

洛言称自己想求救,但被打中脑袋,之后就没了意识。

那晚 莫肖城速度极快,那黑衣人似乎是没来得及杀洛言,看来与我遇到的那个确实是同一个黑衣人。

审讯室暂时只有洛言一人,他也是一脸伤心,可问到是否认识那凶手时,他又笃定自己绝对不认识。

我瞅着没人的空当溜进去,洛言见是我来,有些惊喜。

“老板,你还好吗?”

我象征地问了问,如果黑衣人是奔着这两人来的,那么,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我将昨夜在蔡仇屋内的遭遇跟老板说了。

他似乎有些害怕,半晌,拽着我道:“那人怕是谋财害命的匪徒,我不似蔡仇家底厚实,但也有传家 宝,是绝对不能弄丢的。那东西就在我的书房内,小麦,你帮我去取了,然后收起来好不好?”

棋社总共就我和他两人,这好几天没人看管,也确实怕进贼,我点头。

但我心里也有所怀疑。

黑衣人谋财害命,但他的做法似乎又不是奔着錢去的,他似乎要从蔡仇和洛言那里获得什么,现在洛言在衙门,他有很大可能去棋社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那东西就是洛言说的传家宝,那我快一步找到,就能把黑衣人引出来。

想到这里,我急忙去找莫肖城,远远瞧见他正对捕快交代什么。我上前,还未出声,不知道从哪儿跑出一个身影,硬生生地冲在我的前面。

“捕头,验尸有发现。”

那个女大夫说着,把莫肖城带往仵作房,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不咸不淡地瞧了我一眼。

我顿时有些生气,半晌,我拂袖而去。

现在没工夫和这女人耍心眼,她似乎很不乐意看见我和莫肖城在一块,我往外跑了跑,然后琢磨一番,正好对面走过来一个捕快。我让他记得告诉莫肖城,我去了棋社,然后便马不停蹄地走了。

经此一折腾,茶楼和棋社都算是毁了。我跑回去,找到洛言的书房,一开门,就见那个黑衣人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立着。

他一只手翻着柜子,一只脚钩着床架子,我推门之时,他一眼望向我,确认眼神,场面一度很尴尬。

“又,又是你。”他居然开口说话了。

我咽了下口水,崩溃地道:“大哥,您到底在找什么?!”

他纵身下来,我吓得扒拉住门框,他叉着腰靠在柜子上,说:“丫头,我也不想对你怎么样,你们能不能别干涉我了,蔡仇和洛言都是该死的人。话说,你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是不是洛言让你来的?他是让你来送死啊。”

我心下一惊,他话音刚落,一抬手,不知甩了个什么过来,我接住,一只癞蛤蟆乖巧地蹲坐在我的手上。

“啊!”

我瞬间头晕眼花,昏厥过去了。

那黑衣人本想继续翻找,可此时外面响起脚步声,他骂了一声,然后飞快地逃离现场。我只感觉身上一阵酸麻,肯定是那蛤蟆有毒!

下一秒,莫肖城冲了进来,我神志不清地看着他扑上来。他喊我的一瞬间,我甚至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小麦!你怎么了!”他将我搂在怀里,面色苍白,声音都在颤抖,我敢说,这是莫肖城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

我虚弱地说:“我大概中毒了,我要死了。”

他呼吸一滞,抱着我的手骤然收紧。

“呜呜,对不起,莫肖城,我不该那么怂。我可喜欢你了,可是,我不敢说,早知道即便我被你嫌弃死,我也要说的。”我泣不成声,他将脸靠在我的额角,我俩就差抱头痛哭了。

“闭嘴,你不准有事,否则,我娶谁去。”他说着,我感动了,我看着他,第一次发觉我有多不舍得这个男人。

这时,那女大夫上前,抽出一根针朝我的胳膊上扎了一下,我痛得吼了一嗓子,她说:“你中个鬼的毒啊,那蛤蟆没毒。”

瞬间,我感觉头不晕了,哪儿都不疼了。

我再一看,莫肖城那种心疼入骨般的焦虑还挂在脸上,可是,这个难得一见的表情此刻卡住了,僵在脸上,继而变得有些危险和狰狞。

我一骨碌爬起来闪到一边,解释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中毒了。”

他保持那个姿势半天不动,直到其余人都吓得跑出去,他才慢慢起身,一步步地逼近我。

生气的莫肖城,简直就是阎王一般的存在,我哆哆嗦嗦地看着他,然后一咬牙,踮起脚抱着他,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对不起。”我很真诚的说。

他的脸色变了几下,半天说不出话。

六、

之后,我抱着莫肖城开始犯花痴,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他说我死了,他娶谁去!我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他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那个黑衣人明显是在逗我,倒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莫肖城是从捕快那得知我来了这里,他似乎对整件事有了想法。

我们在屋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出洛言所说的那个传家宝。

一个镯子。

一个金镯子,一个同样刻着“龙澄泽”三个字的金镯子,似乎与那个金项圈是一套的。

“这个名字,我昨夜找人查了镇江府的人头簿,才知道,原在十五年前,镇江府的确有那么一户人家姓龙。当时龙家生意做得很大,也得罪不少人,只是当时龙家老爷子的小儿子失踪,他思念成疾,没多久就死了,龙家就此没落。”莫肖城说,“那个失踪的小儿子,就叫龙澄泽。据说,当年龙家老爷翻遍了整个镇江,都没能找到他。这一对金器,想必就是那孩子的,他五岁那年失踪,至此下落不明,不知是死还是活。”

我默然,这么一对东西,怎么会由蔡仇和洛言分开保管?

莫肖城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他拉着我就往衙门跑。

“洛言肯定有生命危险!”

我心一惊,龙澄泽就算活到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岁,那个黑衣人看着却十分苍老,如果他是龙澄泽,为何要杀蔡仇,莫非和他们有仇?

当年似乎发生了什么,龙澄泽的失踪直接导致龙家没落了。

那个镯子,还有项圈,黑衣人都没有拿走,但他应该都发现了这两样物品。他似乎在确认什么,确认这些东西的确在蔡仇和洛言手上,确认他没有杀错人?

这个想法让我十分震惊。我们急忙赶到衙门,却发现晚了一步,洛言不见了,屋里有打斗的痕迹,看来,他是被活着带走的。

“如果那个黑衣人是龙澄泽,那他会把洛言带去哪儿呢?”我嘟囔。

莫肖城却忽然看向我,我眨眨眼,恍然大悟:“老宅!龙家老宅在哪儿?”

事实证明,衙门的人动作的确快,莫肖城早就找到那片已经荒芜的屋子,本以为没什么用,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我跟着莫肖城跑到龙家老宅,他本不想让我跟着,但是,我必须见到洛言,确认一件事。

那一大片的破屋已经摇摇欲坠,我们翻找半天,就在快绝望之际,一根黑针破空而来,

莫肖城瞬间察觉,抱着我转了几圈。

那黑针钉在木头上,木头都被腐蚀了一圈。

莫肖城冷笑:“这玩意,是盗墓贼才会用的,阁下是做地底下生意的,为何开始杀人,不合规矩啊。”

上方传来阴森的笑声,我一抬头,那个黑衣人坐在屋檐上,说:“你倒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我看着他,问:“你是龙澄泽?”

他笑了:“那娃娃就算是活著,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老头子今年都七十多了,怎么会是他。”

他起身,道:“罢了,既然你们这么坚持,那便跟我来吧,西山山腰上,有个墓室,洛言就在那里。”

我和莫肖城对视,他说:“你现在给我回去。”

我抱着他的脖子,说:“不,我有事问洛言。”

他皱眉,正要质问,我抬头亲了他一下,说:“没别的意思,我与他相识多年,算是朋友。有的事情,我不相信他会做,也不愿意他被冤枉。”

况且,我怎么放心莫肖城自己去。

他沉默半晌,终是点点头。

西山山势险峻,平时根本没人去,我们赶到半山腰,那里的确有一个很大的墓室,看那状态,已然是有些年头了。

那个墓室已经被打开,我们走进去,远远瞧见里面有烛火,走近一看,一口小小的棺木摆在那里,里面躺着一具白骨,瞧着不大,似乎是小孩的。

旁边是昏迷的洛言。

“我呀,一把年纪,又是做这个行当的,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老天庇佑。可惜,闭眼前,我遇上这么一桩事。”那黑衣人不知从哪儿走了出来,拿出一根针在洛言的脖子上扎了一下,他顿时惊醒。

洛言茫然地看着我,正要开口,一扭头,被一旁的枯骨吓得瑟缩成一团。

“洛当家的,可认得这具尸骨?”黑衣人问。

“不,不,我不认识!”洛言颤抖着回答,莫肖城的存在似乎让他有了那么一点生机。

那黑衣人笑了,笑得我脊背发凉,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被洛当家和蔡仇当年杀害的那个孩子吗。怎么,时间久了,你就忘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洛言是清醒的。

那黑衣人一脚踹向他,恶狠狠地说:“当年难道不是你们一起害了这个孩子,抢了那项圈和镯子,又把人埋在这山里?!好巧不巧,前两年山崩,这孩子的枯骨落入此墓室,落到我老爷子的眼前。龙家的孩子啊,多好认,那腰间盘着龙家家传古玉,一眼便能认出。龙家那一年富甲一方,与蔡仇家又是对手,逼得蔡家没生意可做,结果就是那一年,龙家少爷不知去向,想来,与蔡家脱不了干系。”

洛言脸色苍白,不知在想什么。

“当年龙老爷子对我有恩,这遭让我知道那孩子多年前不是失踪,而是被人害死了,我怎么不追查。而后,便在屋檐上,我听到你与蔡仇字里行间提起此事,你虽不愿承认,但当年你确实是动了手!”黑衣人说。

洛言冷笑,似乎不愿再做遮掩,哑着嗓子说:“他逼我的,那孩子被他打晕,瞧着根本醒不过来!他怕我说出去,才逼着我割破那孩子的喉咙,为了拖我下水,才将那镯子留在我这里!”他猛然抬头,却不敢再瞧一眼那尸骨。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们两人形影不离,原来不是因为感情好,而是有这么一桩命案在互相牵绊。

我冷着脸上前,问:“洛言,你那日让我去找所谓的传家宝,是不是就是这个镯子。你那时就想到是有人寻仇,便故意让我去找那镯子,好让我和莫肖城与凶手对峙,好保住你自己对不对?”

我与洛言相识多年,此刻说不心凉,也是假的。

洛言低着头,似乎已经意识到再辩解也无用,我刚想退开,他忽然扑向我,双目间满是阴冷。

莫肖城几乎是立刻冲上来抓住我,同时,墓室里发出一声巨响。洛言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恶狠狠地说:“看来我是无法活着走出去了,那就一起死吧。哼,小麦,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本以为你会帮我,谁知——”

洛言有些自嘲地看着我,墓室似乎被埋了炸药,此刻摇摇欲坠,那黑衣人抓着洛言,将洛言往后拖。他钳住洛言的胳膊,竟生生地将其掰断了。

“既然如此,便随着这尸骨一起埋入坟冢吧。”黑衣人说着,将他拖入深处,莫肖城拉着我往外跑,这人一早就在墓室埋了炸药,根本没打算活着出去。

我们跑出墓室的那一刻,身后山体轰然塌了一半。

莫肖城将我仔细查看了一遍,确认没事后,我俩靠在一起,好半天才缓过神。

“现在洛言死了,你以后怎么办?”他问。

我不爽地说:“看看有没有别人家缺账房吧。”我爬起来,莫肖城拉着我,不远处一队捕快正往这儿跑。

“收尸的来了。”莫肖城说着,将我搂在怀里。

这事算是不了了之,杀人的都死了,反倒是我们跟着差点豁出命。

不过,总算是过去了。

我抱着莫肖城忆苦思甜。

“你说过你要娶我的啊,不准反悔。”我说。

他皱眉:“你再这么说,我当场就咬你,你信吗。我从来没反悔过,是你一直在避开我。”

我笑眯眯地靠着他,夕阳把我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以后再也不会避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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