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说,做好人容易,做正直的人却很难。
北京儿童医院有一位医生叫贾立群,多年来,每当患儿的家长送钱送卡,他都礼貌地回绝。有的家长扔下红包就跑,他会追着送还。有时他会把红包巧妙地放进患儿的兜里。后来他想了个办法,将白大褂的兜口密密地缝起来,什么东西也塞不进去……他时常真诚地劝慰患儿的家长:“兜缝着呢。您把钱用在给孩子治病上吧。”他缝上的是兜口,守住的是正直。
正直的人是甘愿放弃利益的。
100多年前的清末。山东人、进士出身的陈宗妫出任度支部左丞的时候,正赶上朝廷决定废止“捐官”制。为了能赶上最后一拨儿“捐官”的机会,在截止日期之前,大量的捐资涌入职能部门度支部。按旧例,度支部是可以按一定比例以“饭银”名义私分的,从低到高,可以分得几百两直至几万两。尚书载泽征求陈宗妫的意见。陈说:这本是陋习。原来,京官清苦,拿这笔钱还情有可原,而今已有专门的津贴,再拿这笔巨款,实在是不妥当。右丞傅兰泰说,因为钱太多,为了不引人注意,可以今年先发一半,明年再发另一半。陈宗妫不松口:既然知道不妥,今年就应停止,又何必等到明年呢?
无人可以驳倒陈宗妫的正直。最终,所有款项充公,陈当然遭到了部里所有人的怨恨。陈宗妫的正直由来已久,外官进京,按惯例给上司送炭敬别敬等钱物,陈一律不收。他的居官清正,刚直端严,史书有载,汗青留痕。
正直往往与大无畏的勇气相伴。
日本人打入上海后,听说梅兰芳恰巧在沪,便计划让他发表广播讲话以粉饰太平。梅兰芳闻讯,当夜便带着一家老小逃到香港。三年后日本人又打到了香港。为了制造理由,梅兰芳开始蓄须。当日本人邀请梅兰芳演出时,梅兰芳满脸胡须,坚称自己形象不佳,嗓子也不行了,明确拒绝了日本人。返沪后,梅兰芳仍然被日本人纠缠。一次,在闻知日本人即将登门时,梅兰芳让夫人给自己打了一针防疫针,体温迅速上升。日本人面对高烧的梅兰芳,只得作罢。由于没有正常的商业演出,梅兰芳的生活走向拮据,他不惜卖掉北京的房子和他多年的收藏。一代名画家丰子恺这样评价梅兰芳大师:“茫茫青史,为了爱国而摔破饭碗的优伶有几人?梅兰芳为度艰难,将无量大人胡同的宅子都卖掉了!”
正直也往往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抗争。
大约在200年前的俄罗斯,为了拍马屁,艺术院长提议阿拉克切夫伯爵做名誉院长,其理由居然是伯爵离皇上最近。一个正直的声音出现了:要是这个理由能够站得住的话,我就推荐马车夫伊利亚巴依科夫为院士,他不单离皇上最近,还总是坐在皇上前面。说这话的是艺术院秘书拉勃津。很快,他付出了被流放的沉重代价,但他捍卫了艺术的尊严。
40多年前,批林批孔运动席卷大江南北,全国上下自然是一边倒。当时有一首歌曲,还是少年儿童的我们全都会唱。“叛徒林彪 、孔老二, 都是坏东西 。嘴上讲仁义, 肚里藏诡计 。鼓吹克己复礼 ,一心想复辟。”但是,文化思想大家梁漱溟凭着正直的良心发声了。在政协的一次学习会上,梁漱溟说:“今天我们应当如何评价孔子?我们,是指今天的中国人,如何评价孔子,就是在今天回头去看过去,看孔子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影响是好是坏,是大是小,站在今天的角度来评量。孔子本人已不会说话,不会申诉,大权操在我们手里,由我们来判断……抬高了他或贬低了他,这于孔子倒无损,于我们则不好,没有尽到责任。” 他说:“中国有5000年的文化,孔子是接受古代文化又影响着他之后的中国文化的。这种影响,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人不能与孔子相比,他生活在前2500年和后2500年的中间,他本人是承前启后的……我的观点是与时下流行的批孔意见不同的。”
落地有声、言之凿凿,这需要多么强大的自信和绝不随波逐流的正直。好在在恢复和继承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华的今天,孔子已经回到了他應有的位置。
忽然想起了16年前的那场非典和钟南山教授。那年的四月上旬,从南到北,人心惶惶。可已有官方信息说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4月11日,在一个有70余人参加的中外记者见面会上,治疗非典的专家钟南山忍不住道出了真情:“什么现在已经控制?根本就没有控制!”“最主要的,是什么叫控制?现在病源不知道,怎么预防不清楚,怎么治疗也还没有很好的办法,特别是不知道病源!现在病情还在传染,怎么能说是控制了?!”
可贵的正直之声,警醒了国人,全国上下,面对现实,万众一心,吹响了全面控制治疗非典的集结号。
“守正直而佩仁义。”这是朱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