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布斯去世前夕的众生相

文_袁南生（北京西城）

1955 年2 月24 日，出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的乔布斯，是当代世界最著名的一位发明家和企业家，同时也是美国苹果公司联合创办人、前行政总裁。1976 年，年仅21 岁的乔布斯和朋友联合成立了苹果电脑公司，他陪伴了苹果公司数十年的起落与复兴，先后领导和推出了麦金塔计算机、iMac、iPod、iPhone 等风靡全球亿万人的电子产品，深刻地改变了现代通信、娱乐乃至生活的方式。

2011年10月5日他因病逝世，年仅56 岁。乔布斯一生短暂，但活出了精彩，死出了“美丽”。集“名人、奇人、超人、富人、贵人”于一身的乔布斯患癌症后，围绕挽救乔布斯的生命，田纳西州州长、医院院长等人的言行，诠释了平等的真谛，体现了其职业操守，展示了人性的光辉。

生命是平等的

2009 年年初，苹果总裁乔布斯被查出肝硬化晚期。医生告诉他，必须马上进行肝移植才能挽救他的生命。在乔布斯同意了肝移植手术方案后，院方马上为乔布斯在加利福尼亚州肝移植中心进行登记，等待肝源。可院方发现，要进行肝移植的病人很多，如果排到乔布斯，至少需要10 个月时间。为了尽快挽救乔布斯的生命，院方马上又在其他州为乔布斯进行了登记。这种跨州登记在美国是法律所允许的，目的是争分夺秒地抢时间，尽快地挽救病人的生命。

几个州中可得到肝源最快的是田纳西州，只需要6 个星期就可以等到，但乔布斯被排在需要肝移植的人中最后一个。对于急需肝移植的病人来说，每一秒都显得十分宝贵，于是，有人找到了医院院长杜尔先生，希望杜尔先生行使一下院长的特权，让乔布斯插个队，先给乔布斯移植。

院长杜尔先生听了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他两手一摊，无奈地耸耸肩，说道：“我哪有这个特权让乔布斯插队？如果让乔布斯先移植了，那么其他病人怎么办？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啊。”见此，说情的人只好郁郁寡欢地离开了杜尔的办公室。

有人又找到田纳西州州长菲尔·布雷德森，希望布雷德森能帮帮忙，行使一下特权，给院方打个招呼，或写个批条让乔布斯先移植。

田纳西州州长菲尔·布雷德森，是美国知名的政治家和企业家，他毕业于哈佛大学物理系，1980 年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家医疗服务管理公司，6 年内使它发展成一家6000 人的上市大企业；1991 年他当选纳什维尔市长，2002 年当选田纳西州州长，并均获高票连任；在2006 年的州长选举中，他更是囊括了全州所有95 个县的选举胜利，这是田纳西州一百多年来的第一次。他还有一个独特之处：不领州长薪水，且自掏腰包为选民干活。《财富》杂志曾形容他是“一个对科学、商界创业、医疗服务管理和政治等话题都可以轻松谈论”的少见的州长。2007 年6 月，《商业周刊》对美国历史上10 位商界出身的政治家进行点评，布雷德森榜上有名，但第一位MBA 总统小布什和众多当过CEO 的内阁部长都名落孙山。

布雷德森听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严肃地说道：“我哪有那个特权？打个招呼？批个条？什么意思？我不懂！谁也没有什么特权能让谁先移植，谁可以后移植。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大家只能按排队秩序来进行。”

有人对乔布斯悄悄地说道：“看能不能花点儿钱，给有关人员打点打点，让您先移植？”

乔布斯听了，吃惊地说道：“这怎么行？那不是违法了吗？我的生命和大家的生命是一样的，大家只能按照秩序来排队！”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乔布斯，包括他自己。那些排在乔布斯前面需要肝移植的病人，有的是普通的公司职员，有的是家庭主妇，有的是老人，还有的是失业者，他们都在按照顺序排队，等待可供移植的肝脏。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那么宝贵。

六个星期后，乔布斯终于等来了可供移植的肝脏。可是由于等待时间太长，乔布斯的癌细胞已经转移。这次移植，只延长了乔布斯生命2 年多点时间，但乔布斯无怨无悔。他在生命最后2 年多的时间里，依然为苹果公司开发出更加新颖的产品，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乔布斯传》作者、美国著名传记作家艾萨克森深情地说道：“生命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别，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平等不是口号，平等不是作秀，平等更不是交换，它是生活中最生动、具体的体现。它如明月般皎洁，光可鉴人，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它使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光辉，直抵我们内心的柔软。”

讲道德的众生

乔布斯去世前夕的众生相中，有名利双收、声名遐迩的病人乔布斯，有位高权重的州长布雷德森，有掌控医疗资源的医院院长杜尔，这些人不失为芸芸众生的典型代表。在乔布斯与死神赛跑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讲平等的院长、讲秩序的州长、讲良心的患者，一句话，我们看到了一个讲道德的众生群体。一览乔布斯去世前夕的众生相，我们可以获得有益的启示。

平等是文明社会的基础。平等是与生俱来的，是上天对人性的关怀而赐予每个人的礼物。每个人一出生就与他人平等，不分地位，不分贵贱，不分种族，没有任何差别。是平等让人与人之间存在公平的待遇，是平等让人拥有了追求幸福的权利。

1776 年发表的美国《独立宣言》说：“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所有的人都渴望被尊重，所有的人都有被尊重的权利，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大家遵循的制度、受到的待遇也应是平等的。

黎巴嫩诗人纪伯伦说：“大殿的角石，并不高于那最低的基石。”我们是人生殿堂上的石块，因为平等，所以地位作用不能否定我们处于相同的高度。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要记住，平等是我们一出生就被赋予的礼物，而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是我们被赋予的职责。一架飞往纽约的飞机上，一位富有的中年白人妇女被安排坐在一位黑人旁边。她怒目而视，而黑人却以微笑回应。白人妇女发脾气，说不能忍受坐在黑人身旁，要求换位子。几分钟后，空服员回来了说，经济舱已经客满了，但头等舱还有一个空位。而且她已经获得机长的特别许可，特意邀请那名黑人旅客到头等舱就坐。顿时周边的乘客热烈鼓掌。这正如田纳西州医院的院长，把平等待人当作职业的底线。

秩序是文明社会的保证。孟子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在公共生活中，人们只有遵守法律规定的既定行为模式，才能有序地参与社会生活，从而保证社会运转的有序和有效。而这，也正是遵守规则的首要意义所在。公共秩序是我们每个人必须遵守的法则，需要每一个市民用良好的公德心自觉去维护。可是，怎样才能做到用良好的公德心去自觉维护公共秩序呢?

有一次，列宁去克里姆林宫理发室理发。当时，很多人都坐着排队，等候理发。列宁进去后，大家连忙让座，并且请列宁先理。可是列宁却微笑着对大家说：“谢谢同志们的好意。不过这样做是要不得的，每个人都应该遵守公共秩序，按照先后次序理发。”他说完后，就随手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在延安时，毛泽东去医院看望关向应政委。两人愉快地在病房里交谈起来。护士进来说：“同志，医生吩咐，病人要安静，不能会客。”毛泽东谦和地说：“对不起，小同志。”随即辞别关向应，离开了病房。

每一位公民都有遵守规则、遵守法律的义务，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有时候，矛盾、误会乃至风险，都源于对规则的漠视。在有的人眼里，于自己有利的规则他就会遵守，妨碍了自己的规则他就会破坏；更有甚者，认为守规则是笨拙、迂腐、怯懦，绕过规则得了便宜，才显得聪明、灵活、有本事。凡此种种，不仅容易引发矛盾、扰乱秩序，还会“摊薄”社会信任，带偏社会风气。

在现代社会的文明肌体中，规则就是筋和骨。有了明确的规则，才能框定人们的行动边界。在传统“熟人社会”，人的流动性不强，熟人之间的评价，构成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标准。在现代社会，人的流动性强，“住了3 年没跟邻居说过一句话”也不鲜见。这样的“陌生人”社会里，人与人之间需要明确的规则来协调彼此关系，定义“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楼道里“不准倒垃圾”的告示，到国家的成文法律，只有规则才能成为现代社会正常运转的“润滑剂”。也只有通过培育人们的秩序意识和守则能力，才能推动我们的社会向着文明、有序的方向挺进。

为什么有行人看到红灯亮起，仍不假思索地闯过去？为什么有人无视禁止吸烟的标识，转过头去就点上一支？为什么有人敢于“碰瓷”，信奉“越胡闹越有利”的歪理？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违反规则的“代价”不高，有时候还能占“便宜”。这样的苗头不刹住，必然会影响全社会对规则的敬畏。对整个社会来说，无论是道德规范、行业规则，还是公司章程、校规校纪，恰恰是那些“软规则”的落实情况，展现着文明的水准与素质的高低。

在互联网、社交媒体的时代，不守秩序的“代价”被显著提高了。例如高铁上霸座，乘公共汽车无理要求停车，只要被晒上网，就不得不承受来自舆论的谴责和压力。在不文明行为可能被随时随地“现场直播”的今天，每个人都需要培养一点遵守秩序、敬畏规则的“镜头感”。总之，不守规则的代价需要提高，守规则的意识则需要深入人心。

良心是文明社会的底线。马克思说：“良心是由人的知识和全部生活方式来决定的。”良心是检验一个人是否心灵完美的试金石，讲良心就是讲底线，不突破底线，就是坚守良心的轨道。“良心”是一个古老的伦理概念，在中国，良心一词最早见于《孟子·告子上》，意为仁义之心，包含恻隐、羞耻、恭敬等情感。《孟子》中将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心称之为良心，主张人应当注意找回被流放的良心。朱熹则将良心视为宰制人心的“道心”。不缺金钱、不缺名望、不缺关系的乔布斯，本可以通过插队优先得到救治，然而，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乔布斯拒绝插队，他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别人，把死的可能留给了自己，乔布斯恪守良心的举动为世人所赞叹！

历史不仅会铭记乔布斯作为一个发明家、企业家，对人类所做出的贡献，也会铭记他尊重秩序、恪守良知的高尚情操，还会铭记布雷德森州长、杜尔院长坚守秩序、平等待人的人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