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祥
如果可以用一个词形容杨明这篇小说的话,那就是温暖。小说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得几乎看不到故事。作为铁路题材的中篇小说,没有故事,或者说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故事支撑,能写到这种感人程度,真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小说写了三个人,孟老六、叶知霜和他的女儿叶心蕾。中心人物孟老六连个正当名字都没有,还“死”过一回,但是,他勤勤恳恳无怨无悔精细工作的精神和纯朴真诚对待同志的情谊,打动读者,让人动容。
杨明的小说一向注重细节。他描述孟老六缝补车厢划破的坐席椅:“孟老六架上花镜,往大号铁针的针眼里穿鱼线。钓鱼用的尼龙线,又细又韧,缝补着坐席,哧哧的声音回响在车厢里,针脚均匀细密。”写孟老六专注工作:“孟老六拧开茶炉上方的注水阀,眼睛盯着炉壁上玻璃管的水位仪将水补满,关上注水阀向炉膛里填一锹煤,推起小车进了车厢。”都是客观行动,都是具象实录,如果不是作家细密扎实的观察和对环境的熟悉是很难如此真切生动地描述出来的。
从外观看,杨明长得高高大大,有时候说话还爆粗口。由于听力欠佳,与之交谈甚至感觉不够顺畅。但是,他绝对是个热心肠,就连秋雨中的小鸟如何度过漫长寒冬他都担心。他的文字充满温情,读他的小说怎么也和他的模样重叠不起来。他常常赋予简洁语言以神奇力量,努力显示人物在小说和真实生活环境里的内心世界,让读者既感受到丰富的诗意情调,又体会到作家的心情态度,亲切如温暖的灯火。
只有内心充满爱意的人,才能用有情眼睛看无情世界。托尔斯泰在《什么是艺术》中说:“这种纯朴的感情是一个非常纯朴的人,甚至是一个小孩所熟悉的,它使人为别人的快乐而高兴,为别人的痛苦而忧伤,并使人的心灵和另外一个人的心灵融合到一起,这种感情就是艺术的本质。”小说中流露出的同志情和父女情交织在一起,让读者在充满温暖和爱意的世界里,感受人间真情。
当然,小说并不仅仅是写温情故事。小说要表现的是两个曾经立过功的老铁路人的工作状态和奉献精神。两个“守车员”并不需要谁来监督或指导他们工作,他们完全是自动自觉不知疲倦地干活。即使这样,孟老六还是在完成应该做的事情之后,像个父亲一样和列车说话,为列车坐席缝缝补补,他把列车当成了自己亲人和自己的家。
杨明将目光投放在了铁路最底层,书写了他们日常工作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和小人物。铁路人都知道,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擎起了整个铁路的大厦。他们那么渺小又那么伟大,那么朴实又那么真实。他们把工作当成自己的事情,把同志当成自己的亲人,他们无论对工作还是对同志都有着深厚的情感。而恰恰正是这朴素的情感和微不足道的小事,才應该是作家冲动和写作的主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