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红?高淑敏
一、文章两篇
摔泥娃娃
“摔泥娃娃”是一种游戏,一种我们儿童的专有游戏,但爸爸说它还是一项运动,很有学问的。
我的“摔泥娃娃”是爸爸教的。爸爸说他小时候玩这个可高兴了,能从早晨玩到月亮升起来,一直到奶奶揪着他的耳朵回家睡觉。
摔泥娃娃,要先做泥娃娃。
在洼塘边,抠些泥巴,去除里边的小砂子和杂草,然后在水泥地上捶打,但不需要“千锤百炼”,否则太硬就僵了,太软又不成型,最后要做成一个圆形的边、中间空、上有平顶的圆泥巴。
摔泥娃娃,该怎么“摔”呢?
爸爸教我,胳膊要抡圆了,这样才有力、速度快,摔出的泥娃娃才会在顶部有大的破口,“啪”的声响会更亮。如果摔得力气小,泥娃娃的顶部就不会有破口,“噗”的一声又恢复成以前的泥团子了,当然,你要泥口朝下摔。
爸爸教会了我做泥娃娃、摔泥娃娃,我又教会了我的小伙伴们。于是,每天放学后,巷子里的水泥地上都会传来阵阵“啪啪”声,偶尔也有“噗噗”声,噗噗声是上一年级的王振林摔的——他要么摔偏了,要么胳膊直直的。
爸爸最厲害。他总能把泥娃娃的顶部给“轰”没了,声音也最响,能让王振林看得眼睛溜圆。有一次,我看到爸爸转身的时候用唾沫把泥娃娃的顶部向边上抿了抿,使顶部更薄了。怪不得呢,真是有学问的!
后来,我们巷子里老是传来啪啪的声响。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右胳膊都有小肉疙瘩了。
泥巴变成了泥娃娃,不只是游戏,还真是一项运动了。
爸爸说,秋天还可以用石头塘里的黄泥巴做成“(牛屎)风火炉子”。于是,我又很期待……
最亮丽的色彩
学过画画的人都说,黑色不是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才是色,可我觉得,那一抹土地的黑色,才是我心中最亮丽的色彩。
上幼儿园时,高老师讲《女娲造人》的故事给我们听,说女娲用手捏出来的泥人是富人,用柳枝甩出来的人是穷人。放学后,我就瞅瞅接我回家的爷爷,感觉他就是柳枝甩出来的人。爸爸说,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我就瞅了瞅爸爸的鞋子,然后看见了从厨房出来的妈妈,她满头是汗。
啊,人和土多有缘分啊!
姥姥在我还没有出生时,就给我送来了了没开档的小棉裤,是姥爷在后山上的三分地里栽的棉花做成的。小时候的我真的很少感冒。
夏天收麦黄澄澄的,秋天收玉米沉甸甸的,冬天里吃着地里种出的地瓜,心里暖暖的。
爷爷住的屋很让他自豪,说给他两层的小楼都不换,原因是老杂木做的木梁三十多年了一点没变,结实着呢。
乡间小路都是土路,凹了些,就用沟里的土垫一垫。电动车骑在上面,很平稳。早晨晨练的语文老师说,在这样的小路上跑步,脚舒服着呢。
啊,衣食住行,这都是土地给人的馈赠,多让人感慨啊!
但,有一天,爷爷吃完晚饭后,悠悠地说,他早年能从地前边的汪塘里能捉半桶鱼,可现在连蝌蚪都不见了。奶奶插上了一句:“多少年了,我下地干活怎么没见一只蜥蜴呢,是不是打药打的?”爷爷不再说话,只是屁股底下的马扎吱呀了一声。
是啊,人们在向土地索取的时候,是不是要对土地有颗感恩的心呢?
“你看,人电视广告里都说了,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咱们后山上不都栽上松树了吗,今年就能摘松子了!”妈妈又从厨房里出来。这次她头上没有汗了。
我觉得,青山绿水下的黑土地才是最亮丽的色彩啊!
二、教师评语
《摔泥娃娃》教师评语:
土地,能给孩子带来什么呢?是粮食还是欢乐?我想很多孩子会选择欢乐。摔泥娃娃,就是这种欢乐的载体。
摔泥娃娃,似乎也快成“非遗”了,只有现在四五十岁的人才有切身的经历。初次看到袁浩文同学写的这篇文章,顿时勾起我儿时的回忆,因而对这篇文章的指导也较为上手。文章主要有三个特点。一是内容上作了切块处理:做泥娃娃、摔泥娃娃;二是巧设伏笔:文章开头指出“摔泥娃娃”不仅是游戏,还是运动、有学问,而在后文中又有“我的右胳膊都有小肉疙瘩了”、爸爸悄悄地“用唾沫把泥娃娃的顶部向边上抿了抿,使顶部更薄”,从而泥娃娃更响、破洞更大,这都是呼应之句;三是语言简洁明快,读来充满阳光气息,长短句结合,呈现出一种有节奏的韵律美。在文章的结尾处,提到的另一种“(牛屎)风火炉子”的泥巴玩具,增加了文章的延伸味道,而这些都是土地对孩子们欢乐童趣的馈赠。
《最亮丽的色彩》教师评语:
读王雨轩的文章,泥土气息中总有点家国情怀的味道,这使得她和班里的其他同学相比,有点思想“早熟”,这可能与她爱读书有关系吧。
在文章的内容上,小作者首先讲述了土地与人的缘分,然后又从衣食住行四个方面描述了土地对人类的奉献,最后又以爷爷的喟叹引出了人应当对土地怀有感恩和敬畏之心。这样的内容,也使得在文章结构处理上显得节奏鲜明、步步相扣、独具匠心。文章首尾处理上也颇具特色,开头以对比的方式指出,黑色是“我心中最亮丽的色彩”,在具有复沓形式的内容陈述后,水到渠成地以“青山绿水下的黑土地才是最亮丽的色彩”进行了深化式的呼应,具有了当下的追求生态文明的时代特色。文章语句多以短句为主,读来简明轻活,清新中透着一股飒爽和调皮,使全文增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