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群兄
早晨6点,王强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没有一点拖延,他迅速起床穿衣、洗漱、准备早饭,当时钟指向6:30的时候,他拿起手机给母亲发微信:“妈,我起床了。今天上午有两节语文课,晚上聊,手机不带了。”母亲很快回复过来:“好的,儿子。”
寄宿在学校的儿子每天用手机和母亲作简短交流,这样的对话对所有母子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不平常的是,这个儿子已经31岁了,且毕业工作多年,而他却每天以“高中生”的身份和母亲聊天,这一聊就是3年。
王强自小跟母亲在达州生活,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母亲都对他关怀备至。上高中后,王强寄宿学校,每天会用电话跟母亲汇报学习情况。那时候,对母亲来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儿子的电话,而幸福的事莫过于儿子的成长和进步。
王强毕业后到成都上班,母子间虽说距离远了,但每天的问候却有增无减。然而,好景不长,2013年的时候,母亲突然出现了记忆力衰退的状况,之后,经过检查,被告知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到了2015年,母亲的记忆力越来越差,有时刚刚说过的事情,一个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她对王强的记忆也丧失了许多,仅停留在他上高中的那段时间。有时,王强回家看她,她却以为是周末放假,还问他试考得怎么样,和同学相处如何。有时晚上临睡前,还会打电话问他白天上了什么课,有没有不懂的地方。并让他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
一开始的时候,王强都会纠正母亲,告诉她自己早已毕业,也步入了工作岗位。但再交流的时候,母亲还是会旧话重说。时间长了,王强发现,他每纠正母亲一次,母亲就会痛苦地回忆一次,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而当她说起王强高中学习时候的情景,却是满脸微笑。于是他觉得,还不如将错就错,至少这样母亲会开心一点。
一天晚上,王强和母亲视频聊天,母亲突然责问他为什么没穿校服,还说学生应该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不能搞特殊。王强赶紧撒了个谎,说校服刚刚洗了,还没晾干。
之后,为了让母亲能够得到心里的慰藉,王强开始正式扮演高中时期的自己。他会每天准点给母亲汇报自己的高中生活:早上6点半起床,晚上9点半下晚自习。除此之外,他每晚临睡前还会穿着校服用电脑跟母亲视频聊天,除了每天的上课内容,还会讲考试和高中生活里的一些经历。聊天的时候,为了防止有电话打扰,他会先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再将预先准备好的高中课本放在面前,偶尔还会在聊天的时候在习题本上写点字。而母亲每次都会督促他好好学习,注意休息。在母亲眼里,王强一直是个听话、上进的好孩子,所以每次聊天,都显得格外开心。
那件高中时期的校服,随着年龄的增长,王强穿在身上已明显感觉到小了,却还得每晚穿在身上,因为这样才更像一个高中生。
在公司里,王强每天晚上都准时下班,既不参加宴请,也无法电话联系。所有的同事都认为他是个“怪人”,直至10月的时候,工作多年的同事才对这个“怪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那天,因为不小心,王强在回家的途中不慎将手机遗失了,正好被路过的赵先生捡到。因为手机没有设置密码,赵先生很快通过通讯录找到了他的同事。而同事们也通过他的微信置顶聊天窗口发现了他的秘密。里面的對话口吻完全是个高中生:“妈,今天要考试,有点小紧张”“妈,现在下晚自习了”“妈,今天上午有2节语文课”……
有同事问王强:“每天扮高中生和母亲交谈会不会觉得枯燥?”王强笑着说:“不会!”继而他补充道:“我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寄宿在学校。母亲虽然不在身边,却一直心心念念的牵挂着,所以每天的电话交流就成了她最幸福的时光。现在能让她重温幸福,我感觉很开心。”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