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环境、组织形式与会计事务所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研究

王杨 李莫愁

摘要：财务重述是上市公司对前期财务报表的修正，财务重述的发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事务所的审计服务存在问题。本文实证检验表明，审计客户发生了财务重述的会计事务所存在整体审计质量存在系统性偏低的问题，即低审计质量在事务所内部不同项目之间存在传染效应。良好法律环境不能抑制事务所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事务所转变为特殊普通合伙的组织形式可以抑制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

关键词：法律环境 组织形式与会计事务所 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 研究

一、引言

作为一个独立的第三方监督管理机构，会计事务所的职责在于对被审计单位财务报表的真实性提供合理保证。高质量的审计服务不仅可以减少企业所有者和经营者之间的代理成本，还可以向市场传达出正确的信息，有利于社会资源的有效配置。审计客户发生财务重述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事务所提供审计服务中存在失职行为。这些失职行为的发生究竟是事务所众多执业活动中的一次偶然现象？还是因为事务所内部存在业务控制体系缺失，审计师之间不当执业行为相互影响导致的整体存在审计质量系统性偏低问题的体现呢？

二、相关文献

Francis和Michas（2013）首次提出了审计质量传染效应这一概念，他们研究发现如果某个会计事务所的分所发生审计失败事件，那么该分所对其他客户的审计服務质量也是整体偏低的，即低质量审计行为会在事务所内部之间相互传染，并且这种传染在时间上也有一定的延续性[1]。Du和Lai（2015）指出对于审计客户出现过净利润虚增错报的会计事务所而言，其审计客户的可操纵性应计利润比较高，审计质量较低[2]。刘明辉，乔贵涛（2014）指出事务所内部都遵守着同一种业务质量控制制度，有缺陷的制度会在事务所内部发生系统性的作用;另一方面，在日常的经营活动中，员工负面行为模式的传播也会大大影响制度实施的有效性。二者共同导致了事务所审计质量传染效应的产生[3]。乔贵涛等（2014）证结果表明，事务所规模越大，其内部管理流程愈加复杂，员工更可能机械的执行审计业务流程，从而加剧了会计事务所低审计质量的传染效应;另一方面，行业专长并不能抑制事务所低审计质量的传染效应[4]。Li等（2016）指出人的行为具有相似性，有过审计失败的审计师会把低质量审计行为传递到自己的其他审计项目中，即在个人层面也存在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5]。冉明东等人（2016）研究发现受到证监会处罚的审计师的签字同伴的审计客户往往具有较高的正向操控性应计和审计报告激进度，审计质量偏低，审计收费也偏低。这证明审计师的行为会受到合作伙伴的影响，同一个团队的审计师之间存在审计质量传染效应[6]。

以上研究结果表明，低质量审计可能并不是一种偶然现象。基于此，本文借鉴Francis和Michas（2013）[1]的相关定义，将审计客户发生财务重述的会计事务所整体审计质量系统性偏低的现象称之为会计事务所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并结合我国实际情况探究在国内事务所是否存在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的问题。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假设

委托代理理论指出，作为委托人的企业所有者和作为受托人会计事务所之间存在双方目标不一致以及信息不对称问题，会产生代理冲突。因此，如果会计事务所不以质量为导向，出于成本效益的考虑，会忽视内部业务质量控制体系的建设与实施，从而对全体成员的审计流程、审计方式产生系统性的影响，降低整体审计质量。

据此本文提出第一个假设：

H1：审计客户发生财务重述的会计事务所当年整体的审计质量存在系统性偏低问题，即低质量审计质量存在传染效应。

我国幅员辽阔，由于地区自身条件限制和现代化建设过程中的政策因素的影响，不同区域的法律环境存在显著的差异。整体而言，在法律环境较为良好的地区，地方政府依法行政，不干预审计市场秩序;法律机制相对健全，投资者的维权意识较高;当地经济往往比较发达，信息透明度较高，违法违规行为遭到媒体曝光的概率更大，传播范围更广。因此事务所由于审计失败被发现的风险和受罚的风险都比较高。

据此本文提出第二个假设：

H2：良好的法制环境对事务所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起到抑制作用。

在相关政策的推动下，在2013年底，我国大型会计事务所基本完成了从有限责任制转到特殊普通合伙制的转变。有限责任之下，审计师得到的收益由个人独享，法律风险由全体合伙人共同承担，当审计师获得的收益远超其承担的成本时，法律责任就很难再对审计师执业过程中的低质量审计行为起到威慑作用。当事务所转变为特殊普通合伙制后，无过错的审计师不再为有过错的审计师的全部行为买单。审计师作为一个理性的“经济人”，为了避免承担无限连带责任所造成的巨额赔偿，会提高自身审计质量。

据此本文提出第三个假设：

H3：会计师事务所由有限责任制转为特殊普通合伙制对事务所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起到抑制作用。

四、模型设计

五、变量定义

六、样本选择

文本选取2011-2015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作为初始研究的样本，依据以下标准对原始数据进行了筛选：第一、剔除了金融保险业公司的数据和ST公司的数据;第二、剔除了每年度—行业样本量少于20的公司的数据，以保证回归结果的准确性;第三、剔除了当年新上市公司的数据;第四、剔除了缺少计算相关变量的财务数据的上市公司数据，最终得到10193个样本。上市公司财务重述数据通过在巨潮资讯网输入“会计差错更正”“追溯”“财务重述”等关键词，手工收集。由于樊纲、王小鲁和朱恒鹏编写的《中国市场化指数—各地区市场化相对进程2016年报告》报告中只有2008-2014年的数据，因此文本借鉴刘斌，王雷（2014）的做法，以2014年的数据作为2013年和2015年数据的平均数，倒推出2015年全国各地的法律环境制度指数。

七、实证检验

为了减少异方差对回归结果的影响，本文采用了加White标准误的多元回归分析以验证研究假设。在模型一的回归结果中，解释变量RESTATE的系数为0.0057，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如果事务所出具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但上市公司却出现了涉及净利润变动的财务重述，不仅意味着该会计事务所此次审计质量是低下的，也表明该事物所的其他业务的审计质量也相对较低，即低审计质量在事务所内部有传染现象，验证了假设一。在模型二的回归结果中，解释变量RESTATE的系数为0.0055，在1%的水平上显著，交乘项RESTATE*LAW的系数为-0.0002，没用通过显著性水平，这说明较好的法律环境中也不能对事务所内部的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起到较为显著的抑制作用，回归结果不支持假设二。出现这一情况的原因可能是即使在法律环境较好的地区，相关部门也存在监管及时性不足、处罚力度不大的问题。在模型三的回归结果中，解釋变量RESTATE的系数为0.0056，在1%的水平上显著，调节变量LLP的系数为-0.0086，在5%的水平上显著，交乘项RESTATE*LLP的系数为-0.0131，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示组织形式转变为特殊普通合伙制可以抑制事务所低审计质量的传染效应，回归结果支持了假设三。

八、研究结论结论以及建议

本研究结果表明，如果事务所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上市公司发生了财务重述，此次低审计质量行为并不是一次偶然现象，该事务所整体审计质量存在系统性偏低的问题，即低审计质量在事务所内部不同审计师之间存在传染效应。回归结果显示，良好法律环境不能抑制事务所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事务所转变为特殊普通合伙的组织形式可以抑制低审计质量传染效应。

基于此本文认为，对于会计事务所而言，应该建立正确的经营理念，内部不能形成重利益，轻质量的企业文化。要注重内部业务质量控制体系建设，可以设计独立的监督管理部门，对审计师执业过程中的不规范行为进行处罚，同时注重不同部门之间相互监督，合理安排监管执行权利，使监管机制效用最大化。另一方面，政府需要完善相关法治体系的建设，目前，执法机构对于会计师事务所的违规行为的处罚多以警告、罚款等行政措施为主，且处罚的力度较弱，罚款金额较少。未来政府可以加强针会计事务的民事诉讼机制和刑事诉讼机制的建设，引入集体诉讼机制，加大审计师的违规成本。其次，相关部门需要提高执法效率。有关部门应当加强对审计师执业行为的实时监控，通过增加同业互查等方式加强对审计行为的监督，减少监管与处罚的滞后性，提升执法效率。

参考文献：

[9]Francis JR，Michas PN. The contagion effect of

low-quality audits[J]. Accounting Review，2013，88（2）：521-552.

[10]Du X，Lai S.Financial Distress，Investment

Opportunity，and the Contagion Effect of Low Audit Quality：Evidence from China[J]. Journal of Business Ethics，2015，147（350）：1-29.

[11]刘明辉，乔贵涛.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质量传染效应研究[J].审计与经济研究，2014，29（06）：23-31.

[12]乔贵涛，高平，赵洪宝.事务所规模、审计行业专长与事务所审计质量传染效应[J].财经理论与实践，2014，35（06）：70-77.

[13]Liuchuang Li，Baolei Qi，Gaoliang Tian. The Contagion Effect of Low Quality Audits at the Level of Individual Auditors. Accounting Review，2016，92（1）：137-163.

[14]冉明东，王艳艳，杨海霞.受罚审计师的传染效应研究[J].会计研究，2016（12）：85-9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