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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改编自马伯庸同名小说的古装悬疑剧《长安十二时辰》“大火”。剧中,张小敬与地下城葛老交锋时,葛老心心念念一个叫作“何家村”的藏宝地,这也引起了网友的兴趣。其实,何家村是真实存在的,并出土了大量珍贵文物。
何家村是一个令剧中人物葛老魂牵梦萦的地方。那么,何家村到底在哪里?
“唐代长安城里没有叫‘何家村’的地方,位于今天西安南郊的何家村,实际上在唐代长安城外的兴化坊。”陕西历史博物馆文物保管部副部长贺达炘介绍,兴化坊的位置在唐代皇城西南城角以南的第三个坊。
曾经参与何家村遗宝发掘、整理的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原所长韩伟介绍了这一重大发现的经过:1970 年10 月5日,从西安南郊一家建筑工地传来喜讯:在距地表0.8 米处发现了一个高0.65 米,腹径0.6 米的陶瓮,其两侧还有一个高0.3 米、腹径0.25 米的银罐。瓮和罐都有盖,瓮盖出土时被挖碎丢失,瓮中放着体积较大、较重的金银器,罐中放着体积较小的金银器。
很快这个消息就上报给了有关部门。陕西省考古研究所接到报告后,立即前往清理。大家经过观察后认为地下还可能有文物埋藏,于是决定进行遗址钻探。同年10 月11 日,在距离第一个陶瓮北边约1 米处,发现了第二个陶瓮,里面也装满了器物。
“自此,千余件唐代埋藏的珍宝重现人间。这是中国考古史上唐代文物最重要的一次发现。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处唐代窖藏文物从数量、种类和品级上能与何家村遗宝相比。”贺达炘说。
何家村遗宝出土的“两瓮一罐”文物,随后被移送到陕西省博物馆进行清点登记。
登记的过程中,现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两瓮一罐”共出土文物1000 余件,包括金银器皿271 件,银铤8 件,银饼22 件,银板60 件,金、银、铜钱币466 枚,玛瑙器3件,琉璃器1 件,水晶器1 件,玉带10 幅,玉臂环2 对,金饰品13 件。
另有金箔、麸金、玉材、宝石及朱砂、石英、琥珀、石乳等贵重药物。其中纯金器物按照唐代衡制为大两298 两,约12 753 克,纯银器物为大两3700 多两,约158 352 克。
据推算,这次考古发现仅黄金白银本身的价值和十副玉带胯就值3830 万钱,若以《新唐书·食货志》所记天宝五载“斗米之价,钱十三”,约相当于15 万男丁一年向唐朝政府缴纳的租栗。
贺达炘介绍,在国家文物局组织专家确认的陕西历史博物馆的18 件国宝级文物中,何家村出土文物就占5 件,分别是鎏金舞马衔杯银壶,2 件鸳鸯莲瓣纹金碗,鎏金鹦鹉纹提梁银罐和镶金兽首玛瑙杯。“何家村出土文物的价值如此巨大,可以想象拥有这批珍宝的主人是多么富有,当年的大唐长安城是多么奢华! ”
“何家村遗宝还呈现出浓重的多种文化元素。”中国社科院考古所助理研究员卢亚辉说,例如遗宝中有由粟特(粟特人是生活在今日乌兹别克斯坦阿姆河和锡尓河流域的民族,是中古时期丝绸之路上的贸易担当者)输入的素面罐形带把银杯、西亚的镶金兽首玛瑙杯、凸纹玻璃杯,罗马风格的狩猎纹高足银杯,仿照波斯多曲长杯制作的白玉忍冬纹八曲长杯、水晶八曲长杯等。
此外,这批文物对于了解唐代工艺史、科技史,也有着重要的价值。卢亚辉介绍,对出土的金开元通宝进行成分测定,含金量高达94.36%,这说明当时炼金工艺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谁是何家村遗宝的主人?为何埋入地下?在卢亚辉看来,有关何家村遗宝主人的争论,可以说是隋唐考古与历史学者的“华山论剑”。郭沫若、段鹏琦、齐东方、沈睿文等人都发表了不少看法。
卢亚辉介绍说,根据考古钻探,何家村的位置在唐代长安城兴化坊中部偏西南处,结合文献中有关兴化坊内宅邸主人的记载,我国著名历史学家郭沫若初步推断认为,这批窖藏文物是唐玄宗天宝十五年(公元756 年)六月,邠王李守礼(章怀太子李贤的次子)的后人,在安史之乱时仓惶外逃,仓促埋于地下的,后来未能挖出。
鎏金舞马衔杯银壶(图/东方IC)
北京大学考古与文博学院教授齐东方将何家村遗宝与尚书租庸使刘震联系起来。他认为,从刘震的官职来看,似是李唐中央专门设置的征收租庸调的官员,负责管理官府财物。唐德宗建中四年(783 年)泾原兵变,刘震携家眷和收缴上来的租庸调及官府的财宝仓惶出逃时遇到麻烦,无法出长安,只能返回家中,将随身携带的珍宝埋藏起来。唐平息叛乱收复长安后,刘震与夫人一起被处以极刑,埋藏在府内地下的珍宝也就无人知晓。
虽然之前的学者在宝藏的主人上有所分歧,但他们都认为宝藏因战乱而匆忙埋下,然而有学者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北京大学考古与文博学院教授沈睿文将何家村窖藏出土的器物分为以下4 个组合:炼丹器具,装盛炼丹药物的金银器皿和炼丹药物及未成品,斋蘸及压胜的器物,配套使用的相关器具。沈睿文分析认为,何家村遗宝是一处与道教有关的遗存,出土的地点可能是邠王家族的炼药院,出土的文物是邠王李承宁或嗣邠王李谞遗留的物件。而炼丹的器物从李贤时期便有,到李承宁、李谞时有所增加。
“沈睿文认为这批埋藏与战乱无关,原因主要有,入藏时每件器物都用纸包装,遗宝所藏物件分门别类地分置于两个陶瓮和一个银罐中,表明埋藏是从容不迫、有计划的。目前来看,这一观点最为合理。”卢亚辉说。
何家村遗宝考古还有很多谜等待人们去揭秘,它折射出大唐的灿烂和美丽,挑战着今人的智慧,吸引着我们去探索、去破解,去实现与古人的一次次对话。(据《科技日报》《人民日报》)
鎏金鹦鹉纹提梁银罐(图/东方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