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保守主义下国有资本境外运营风险实证分析
——以某大型央企为例

2019-04-09 01:59王远伟郑丹青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指标分析企业

王远伟 郑丹青

一、引言

参与全球资源配置和国际分工是市场经济的内在要求和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必然趋势。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获得了长足进步,市场经济在中国的确立,促使中国的市场经济规模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这一市场环境中产生了众多资金雄厚,技术先进等有实力的优势企业。为了更好地促进中国企业,特别是国有资本发挥比较优势,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种资源,深度参与国际分工,提高国有企本的市场竞争力,中国提出了国有资本,即国有企业“走出去”战略。自2000年在全国人大九届三次会议上正式把“走出去”战略上升为国家战略后,作为国有资本代表的国有企业“走出去”的步伐加快,在国有企业的带动下,中国对外投资规模在2014年首次超过国内引进外资,从而成为资本净输出国。近十几年的发展,国有资本境外投资主要形成了以获取市场、技术、资源或者优化资源配置、推进产业升级等为目的的境外投资运营方式。

此外,为了释放国内经济的调整和转型压力,降低国内经济下行风险,加强海外布局,实现中国经济全球资源配置,达到国际合作共赢,中国政府于近年倡导发起“一带一路倡议”,中国国有资本在国有企业的带动下,通过充分发挥企业自身在资金、技术、管理、人才、成本等方面的优势条件,加速境外投资运营步伐,国有资本境外运营的规模进一步扩大。

随着国有资本境外规模的不断扩大,其面临的风险也与日俱增。以审计署2017年发布的20户中央企业2015年度财务收支审计报告为例,部分企业境外投资运营风险管控薄弱,其中抽查的20户央企的155项境外业务中,有61项形成风险384.91亿元。*见审计署2017年第10至29号公告。由此可见,国有企业在境外运营中存在风险意识薄弱,风险评估不到位的情况。加之进入2018年以来,全世界贸易保守主义抬头,特别是中美贸易战显著影响了中国国内外市场正常运行,国有资本在境外运营的风险发生概率上升。比如在国有企业层面上,国有资本在境外的正常投资并购被投资所在国以安全为由强行否定或者正常运营被迫停摆;又如在近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2018年年会上,西方国家部分参会人员非议中国政府补贴国有企业造成市场扭曲以及中国国有企业对外疏解产能过剩造成贸易不平衡等问题。中美贸易战仍然在持续进行中,在西方部分国家的意识形态攻击下,国际上一些国家对中国国有资本的境外正常投资运营产生质疑,国有企业在境外运营所面临的风险进一步上升。

鉴于国有资本在境外运营所面临的不利国际环境以及中国国有企业数量众多,为更好地对国有资本境外运营风险开展针对性评估分析,本文选取了国内某一央企作为典型样本,该央企具有覆盖境外开展的多行业经营属性,可以达到对企业境外运营分析的风险全覆盖,为此笔者构建了40个风险指标,采用近年来企业相关数据来对该央企的境外风险管控进行量化分析,其结果可以反映出中国国有企业所代表的国有资本在境外风险运营中的基本情况。

二、文献综述

针对国有资本的境外运营风险,学者们在不同时期,从多个角度开展了具体分析。

在国有资本境外运营的管控方面,张路(2012)[1]从政府、具体监管单位、国有企业三个层面对国有资本的境外运营进行了宏观分析,对构建宏观的风险评价体系进行了初步探讨。李飞(2012)[2]在国有资本运营分析上引入微观分析,从国内外投资环境和企业自身三个角度分析了央企面对的十大风险,但其主要采用定性分析,缺乏实证结论支撑。韩师光(2014)[3]从国家风险和企业风险出发,通过模糊综合风险评价模型,将企业面临的风险进行了量化并通过案例对企业境外投资行为进行了风险分析,但是重点放在中国企业的境外投资行为方面,在国有资本在境外运营所面临的长期性风险方面,其研究视角显然没有关注。

在企业的风险体系指标研究方面,吴鸣飞(2013)[4]对国有企业的运营风险进行了构建,其评价指标包括政策、社会、经济、市场、投资、经营、创新、管理和信用,但是对企业境外运营风险评价方面缺乏针对性。在境外经营风险体系指标研究方面,王秀岩(2008)[5]引入政治风险、经济风险、经营管理风险和其他风险要素,运用层次分析法和模糊数学分析法,建立了中国石油企业国际化经营的风险评价指标体系并进行了风险评价。高丽(2011)[6]将定性和定量相结合,通过设计风险评价的指标体系,进一步对资源型企业在海外的经营风险进行了一般分析。王小军(2014)[7]针对华为公司的海外经营风险,运用模糊层次分析法,设立风险管理体系,构建了适合公司海外战略的风险识别和风险评估模型。上述企业在企业的风险指标构建上都进行了探索,但是企业境外风险指标体系覆盖面积仍然偏低。另外,学者在进行案例分析时,由于企业具有很强的行业属性,如中国石油、中国资源型企业等,因此在分析国有企业境外运营风险分析时,样本的代表性不足。

尽管有众多研究者从不同角度阐述分析了国有资本的境外运营风险分析,特别是有部分学者从微观的角度对国有资本的境外运营风险进行了理论、定性以及定量等方面的探讨,但是这些研究成果大多是基于“走出去”战略的大背景下,国有资本尚未大规模走向海外的前提下取得的。近年来国内外环境较之过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其中有利与不利因素并存:一方面在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思维指导下,国有资本境外投资运营的规模持续扩大;另一方面由于中美贸易战引发的贸易环境趋向保守主义也为国有资本的境外运营带来了不确定性。

针对新的国内外环境,也有少量学者对国有资本的境外运营风险进行了分析,但是分析的视角主要集中在单个风险因素方面,其中国务院国资委研究中心(2017)[8]主要从企业境外经营是否安全的角度,结合“一带一路”时代大背景下,对央企的境外运营从国别风险展开分析。吴强等(2018)[9]分析了承包工程类企业怎样应对境外税务风险以促进“一带一路”建设问题。赵洲(2015)[10]从法律风险、政治风险、环境保护风险的角度对中国资本境外投资进行了定性分析。由于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导致国际商业环境发生了显著变化,国内对这一时期国有资本运营分析的研究成果尚属空白。鉴于贸易保护主义下国际商业环境的恶化,通过构建更具典型意义的样本来反映国有资本境外风险管控更具有现实意义。

三、国有企业境外运营风险实证分析——以某央企为例

(一)样本选择说明

本文所选样本是一家国家大型中央企业,其旗下二级单位50余家,三级单位100余家。该企业是我国最早在境外开展国际化运营活动的央企之一,目前在境外投资运营企业已经达到数十家。行业涵盖高档数控机床、矿用车等中高端制造业,汽车零部件装备业、精细和特种化工、超硬等材料业、工程机械、民用爆破业务、石油、铜等能源矿产行业,工程承包、电子通讯及信息化等众多行业。之所以选取该央企作为国有资本境外风险运营分析的样本,主要原因如下:

其一,投资区域广泛,投资所在国风险差异性较大。截至2016年,该企业在16个国家和地区拥有海外机构,主要分布在亚、非、欧、美4洲。具体为缅甸、德国、哈萨克斯坦、印度尼西亚、刚果(金)、乌干达、荷兰、老挝、巴勒斯坦、埃及、苏丹、南非、摩洛哥、纳米比亚等。此外,该国企有个别境外子公司注册在英属维尔京群岛。

其二,投资及运营形式多样化,为企业公司制管理带来一定运营风险。该企业在拓展海外业务的过程中积极探索境外项目多种开发方式,通过多年实际探索,企业基本形成了单独设立、与国内企业联合开发境外项目、与境外所在地公司合作开发、以项目公司或BOT形式开发以及参股或并购等投资、运营方式。

其三,投资行业多元化,企业面临的行业风险增加。该企业境外子公司所处行业呈现多元化状态,但总体仍是围绕其在国内的二级母公司主体业务开展。主要行业涉及工程建设、矿产开发销售、石油生产销售、现代制造业、化工材料、信息通信等等行业。

除了投资所在国遍布全球,投资运营行业和形式多元化之外,该央企在境外投资时间跨度上也具有典型性,最早的投资项目可以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因此,鉴于该央企境外运营的长期性和地域及行业范围的广泛性,分析其境外风险运营相较之其他企业更具有一般性。

(二)运营风险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企业境外运营主要面临外部风险和内部风险,其中外部风险因素包括政治法律风险、宏观经济风险、财政金融风险、社会文化风险、对华关系风险和中观风险,内部风险因素包括企业偿债风险、企业营运风险、企业盈利风险、企业可持续发展风险,每个风险因素下又有若干影响因素。外部风险数据主要来自ICRG、世界银行、国家货币基金组织、联合国、中国商务部等,内部风险数据主要来自企业历年境外运营的财务报表。具体分类及数据来源详见表1。

表1 企业境外风险影响因素

注:括号中的正向表示该指标为正向指标,其对应的得分越高越好,逆向则正好相反,其指标对应的得分越低越好;ICRG为PRS集团International Country Risk Guide;WDI为世界银行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http://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IMF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网站(http://www.imf.org/external/chinese/);EFW为Fraser Institute的Economic Freedom of the World年度报告(https://www.cato.org/economic-freedom-world);UNODC为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UNESCO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http://uis.unesco.org/indicator/edu-part-er-ger);EPI指数为环境绩效指数(http://epi.yale.edu/downloads)。

1.企业外部风险。

政治法律风险包含政治稳定性(包括政府稳定、内部冲突、外部冲突、民族关系)、政府效率、法治、腐败控制情况。

宏观经济风险包括经济规模、经济稳定性和经济开放性。经济规模采用GDP和人均GDP两个指标进行衡量。经济稳定性采用经济波动率和年通胀率两个指标进行衡量[注]经济波动率采用5年GDP增速平均值进行衡量。针对年通胀率指标,由于“按消费者价格指数衡量的通货膨胀”指标数据缺失较多,因此采用的是“按GDP平减指数衡量的通货膨胀”指标。。经济开放性采用贸易开放度指标进行衡量。

财政金融风险包括财政风险和金融风险两大类。财政风险选取债务总额占GDP比重、财政收入占GDP比重来进行衡量。金融风险选取汇率波动率和信贷市场管制进行衡量,借鉴潘红宇(2007)[11]的研究,采用汇率对数收益率的标准差来衡量汇率波动率,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V、P分别表示汇率波动率和汇率大小。信贷市场管制主要衡量了银行所有权情况、私人部门信贷情况、利率控制和实际利率情况等,该指标得分为0~10分,分数越高,信贷市场管制越低。

社会文化风险包括社会安全风险、教育文化风险和环境风险。社会安全风险采用每年每十万人中因谋杀死亡的人数进行衡量。教育文化风险采用教育水平指标进行衡量,该指标计算方法为按教育水平计算的总入学率。环境风险采用环境绩效指数(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Index,EPI)进行衡量,该指数是由耶鲁大学环境法律与政策中心、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地球科学信息网络中心(CIEsIN)联合构建。EPI指数主要围绕两个基本的环境保护目标展开:第一,减少环境对人类健康造成的压力;第二,提升生态系统活力和推动对自然资源的良好管理。

对华关系风险包括经济和政治两个方面。经济方面包含两个指标:一为是否签订BIT,1表示已签订且生效,0表示未签订;二为贸易依存度,该指标越大,表明对方对中国的贸易往来越密切。政治方面采用双边政治关系来进行衡量,该指标采用德尔菲法进行评分,指标得分为0~10分,得分越高表明双边政治关系越好。

中观层面风险包含劳动力市场管制和商业管制两个指标。劳动力市场管制包括雇用和解雇规定、最低工资和工作时间规定、集体谈判能力等。商业管制包括行政和官僚成本、开业难易程度、营业执照限制、税收合规成本等。上述两项指标得分均为0~10分,分数越高,表明对应的管制程度越低。

2.企业内部风险。

企业偿债风险包含短期偿债风险和长期偿债风险。短期偿债风险包含营运资金、流动比率和速动比率。长期偿债风险包含资产负债率和产权比率两个指标。

企业营运风险包括流动资产营运风险、固定资产营运风险、总资产营运风险和现金营运风险。流动资产营运风险包括应收账款周转率、存货周转率和流动资产周转率。固定资产营运风险采用固定资产周转率来衡量。总资产营运风险采用总资产周转率来衡量。现金营运风险采用全部资产现金回收率指标来衡量。

企业盈利风险包含销售毛利率、总资产报酬率、净资产收益率。销售毛利率越高,表明产品的盈利能力越强;总资产报酬率越高,表明企业资产的利用效果越好;净资产收益率越高,则说明股东和债权人的利益保障程度越高,如果企业净资产收益率在一段时期内持续增长,说明资本盈利能力稳定上升。

企业可持续发展风险包含营业总收入增长率、营业利润增长率、资产增长率、国有资本保值增值率和资本积累率。

(三)企业境外运营风险程度实证分析

央企境外运营风险分析主要包括两个方面:首先,从内外部风险两个方面,根据搜集到的2016年40个风险指标的数据对央企境外企业运营风险开展评估分析。其次,采用2014—2016年央企境外企业的面板数据,通过结合主成分分析法和回归分析法等计量统计分析方法,从40个风险指标中筛选出主要风险影响因素。

1.央企境外企业运营风险得分结果。

(1)数据化标准处理。对各个风险影响因素所选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的目的是消除量纲影响。标准化处理增强了不同指标的可比性,方便对不同指标的相对权重进行赋值,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异常值的影响。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对于正向指标,标准化处理的公式为:

对于逆向指标,标准化处理的公式则为:

其中,i、j分别表示企业i和指标j;Zij表示标准化值;Xij表示指标值;min{Xj}表示指标j对应的最小值;max{Xj}表示最大值。

(2)指标赋权方法选择。指标赋权方法主要包括主观、客观赋权法两类。考虑到主观赋权人为因素可能导致判断结果出现偏差的缺点,本文一、二、三级指标均采用客观赋权法赋权。其中,一级、二级指标均采用等权重法赋权,三级指标则采用熵值法赋权。

熵值法赋权处理步骤及公式如下:

第一步,正向指标和负向指标。

第二步,计算变量i第j项权重。

第三步,计算熵值和信息熵冗余度。

dj=1-ej

第四步,计算各项指标权重。

最后,计算单指标综合得分。

(3)运营风险测算结果分析。按照表1运营风险评价指标体系,根据搜集到的2016年40个指标的数据对该央企24家境外企业的运营风险测算结果进行综合评价。根据得分结果,2016年24家企业运营风险的均值为0.414 5,其中,一级指标外部风险、内部风险的均值分别为0.475 2和0.353 9;二级指标中,政治法律风险、宏观经济风险、财政金融风险、社会文化风险、对华关系风险、中观层面风险均值分别为0.497 9、0.302 7、0.608 2、0.507 8、0.554 5、0.380 1,企业偿债风险、企业营运风险、企业盈利风险、企业可持续发展风险均值分别为0.290 9、0.327 2、0.538 4、0.259 0(见图1)。指标得分越接近于1说明风险越小,因此2016年该央企境外企业面临的运营风险较大,其均值低于0.5,其中,一级指标得分不理想,尤其是内部风险,均值仅为0.353 9;二级指标中,最理想的是财政金融风险,均值大于0.6,其次是对华关系、企业盈利和社会文化风险,均值均大于0.5,表现很差的是企业可持续发展风险和企业偿债风险,均值均小于0.3(见图2、图3)。

图1 企业内外部风险二级指标值

2.企业境外运营风险的主要影响因素。

(1)样本选取。为了更好地分析境外企业运营风险的主要影响因素,本部分采取跨年度的数据进行分析,根据数据搜集情况,采用2014—2016连续三年有运营业绩的该央企境外企业,共计16家,对其主要运营风险进行评估。根据样本选择结果,2014年所选企业数量占境外企业总数的80%,16家企业营业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为99.07%,利润总额占比91.32%;2015年央企境外企业26家,样本占比62%,16家企业营业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为93.88%,利润总额占比100.31%;2016年央企境外企业29家,样本占比55%,营业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为90.46%,利润总额占比99.78%。

图2 企业外部风险二级指标雷达图

图3 企业内部风险二级指标雷达图

由图4可得,由于16家企业每年的营业收入和利润总额占当年所有企业营业收入和利润总额的比重均超过了90%,因此以16家企业作为样本进行分析具有较好的代表性。

图4 2014—2016年样本各项指标占比情况

(2)主成分分析。该央企境外运营面临诸多风险,此次针对企业境外运营选取10大风险,内含40个风险影响因子。为找出影响该央企境外运营面临的主要风险影响因素,实证分析采用主成分方法。具体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主成分分析指标特征值及贡献率

主成分分析一般选取特征值大于1且累积方差贡献率大于85%的q个主成分,即使信息利用率达到85%以上。从主成分分析结果可得出,特征值大于1为前10项,累积贡献率大于85%为前7项,因此,根据主成分分析,可选择前7个主成分来代替原来的40个原始三级指标,从而降低原始数据的复杂性,达到降维的目的。前7个主成分对于原始指标的载荷状况见表3。

表3 主成分构成

续前表

根据主成分分析结果,该央企境外企业面临主要风险特征如下:

第一,政治法律风险是面临的首要风险。从主成分分析结果来看,政治法律风险集中出现在第1主成分当中。在所有外部风险影响因素中,政治法律风险是最关键的影响因素,对于该央企境外企业来说,所在国的政治法律风险对其他风险均存在一定影响。第二,对华关系风险是特殊风险[注]所谓特殊是指风险评估,政治法律风险、宏观经济风险、财政金融等风险是一般性风险,而对华关系涉及双边关系,是以中国为核心来判断企业在他国面临的风险,因此为特殊风险。。该风险主要体现在第3主成分中,在境外企业所涉及的国家中,中国与境外企业所在国均保持了良好关系。第三,宏观经济风险和财政金融风险是面临的重要风险。在主成分分析中,宏观经济风险主要体现在第1、第4、第7主成分中,财政金融风险体现在第7主成分中。第四,财务风险是面临的内生风险。央企面临的财务风险主要是指企业偿债风险、企业营运风险、企业盈利风险和企业可持续发展风险。从主成分分析结果来看,上述风险集中体现在第2~6主成分中,其中,企业偿债风险主要体现在第2和第5主成分中,企业营运风险体现在第3、第4和第5主成分之中,企业盈利风险体现在第2主成分之中,企业可持续发展风险体现在第3和第6主成分之中。财务风险作为央企境外企业内部风险,在受到所在国外部风险影响的同时,更多的是受企业自身的管理体制、财务制度、人事管理、运营策略等因素的影响,因此把控企业内部风险更多的是从开源节流上做足文章。

(3)回归分析。通过降维思想,运用主成分分析法,已筛选出7个主要的综合主成分。以这7个主成分为基础进行回归分析,可得出其对境外子公司的影响程度。得到回归结果如下:

(4.499 2)(1.734 1)(2.937 6)(2.293 2)

+0.204 5X5+0.037 3X6-0.030 7X7

(2.317 8)(0.294 1)(-0.305 3)

上式中,Y代表被解释变量运营风险,X1~X7分别表示第1~7主成分,括号中的数值为回归系数对应的t统计量值。由回归系数对应的t值可知,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第1主成分至第5主成分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对应的P值均小于0.1,其对该央企的境外运营风险有显著影响,相反,第6和第7主成分对应的P值均大于0.1,即未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具体来看:

第3主成分对境外企业风险影响系数最高,为0.24。该主成分综合了对华关系风险、企业营运风险和企业可持续发展风险,说明作为特殊风险,双边关系在央企境外企业运营中要时刻关注,同时还应注重内部风险中的营运风险和可持续发展风险的防范。

第1主成分系数0.22,仅次于第3主成分,它主要包含政治法律风险和宏观经济风险。该指标反映政治法律风险和宏观经济风险紧密的联系,强调政治因素在经济发展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对于该央企来说,政治法律风险和宏观经济风险是其在境外运营中要时时关注的风险,在政治法律风险和宏观经济风险子因素中,政治是否稳定且有效率、GDP增长、贸易开放度等因素都是对企业运营产生直接效应的关键性因素。

第1主成分和第3主成分主要是外部影响因素,作为系数排名前2位的因素,这说明外部风险在该央企境外运营风险中的影响举足轻重。

第4主成分综合了企业营运风险和宏观经济风险,系数为0.21,在所有影响因素中排名第三。该主成分综合了内外部风险对该央企境外子公司的影响,强调了外部风险和内部风险的内在关联性以及该央企境外子公司在运营中面临的内外部风险的联动效应。

第5主成分和第2主成分对集团境外企业风险的影响系数分别是0.20和0.11,其中第5主成分主要为企业营运风险和企业偿债风险,第2主成分包括企业偿债风险和企业盈利风险。这两个主成分均为内部风险对企业运营的影响,因此,在未来企业应密切关注上述3项内部风险的防范。

总体来看,在“一带一路”战略下以及国际贸易保守主义初现端倪的背景下,该央企的境外运营风险从实证分析结果来看,外部风险是对企业境外运营影响最大的影响因素,内部风险由于在企业自身掌控之内,因此相较之外部风险因素,其是企业境外运营风险的第二大影响因素。同时根据第4主成分的构成来看,外部风险与内部风险的联动影响也是企业境外运营重要影响因素。

四、对国有资本境外运营风险防范的建议

通过主成分和回归实证分析,根据分析结果,该央企在境外的运营风险稳定并总体可控。但是随着贸易保守主义下国际环境的进一步恶化,央企作为国有资本代表,如果要深入开展市场化运作,积极开拓国际市场,企业必须加强对风险的认知和把控能力。借助“一带一路”国家战略的深入开展,国有资本要充分分析境外运营利弊关系,降低风险发生概率。为此通过该央企在境外运营风险的实证分析结果,对我国国有资本境外运营风险管控提出以下建议:

1.提升国有资本境外风险评估,加强国有资本境外运营内部风险管控工作。

对华关系风险作为企业境外运营风险管控的重要风向标式指标。国有企业要清楚地认识到对华关系实质上是双边关系,其在境外风险运营评估指标中具有特殊性作用。在当前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情况下,结合国有资本在境外所在国面临的政治法律风险、宏观经济和财政金融风险等,国有企业要进一步提升投资运营的风险评估工作。在企业内部风险管理上,国有企业在保持中国优秀的财务管理体制和运行模式的同时,要结合境外所在国特殊的国情以及市场特殊性做出相应的调整,以便更好地适应当地的营商环境,为此国有企业要进一步完善运营风险管理组织体系,健全内部控制管理机制,确保公司组织责任清晰、权责分明,使信息通道畅通,风险信息能够及时反馈并得到及时处理,避免风险损失。

2.进一步加强风险监管,构建国有资本的风险预警体系。

由于国有企业的境外子公司营业规模、行业属性、所在国别具有较大差异性,每家子公司面临的内外部风险的侧重点不同。因此,在加强国有企业风险监控方面,除了积极发挥传统的会计、审计专业人员的作用,及时发现境外子公司运营中的各种偏差,为国企防范运营风险提供准确的信息,从而提高境外子公司运营中的风险监管能力之外,国有企业应及时构建风险预警体系,在运行企业内外部数据分析基础上,提升其境外企业风险预警把控能力,做到防患于未然。为此:

首先,国有企业应对预警程度划分标准。从理论上讲,当国有企业面临的经营风险越大,同时不同年度经营风险的波动幅度也较大时,应给予该企业的预警程度就越高。因此,国有企业可以结合两个维度——经营风险高低和风险波动性大小来对集团境外企业面临的风险预警程度进行分析。

其次,根据40个风险指标对国有企业所属境外公司几年来的运营风险测试结果分析企业经营风险的均值和标准差。其中,风险高低采用企业经营风险得分的平均值来表示,均值越高则表明经营风险越低,反之则风险越高;风险波动性大小则采用经营风险的标准差来衡量,标准差越大表明风险的波动性越大,对应的企业经营稳健性越低,反之则稳健性越高。

再次,根据国有企业综合经营风险均值来划分预警区间。其中,根据每家境外企业的经营风险均值是否高于整体企业的平均值,将企业经营风险高低划分为两个区间,分别表示为:高经营风险(低于平均值)、低经营风险(高于或等于平均值);其次,根据企业经营风险波动性高低的平均值,也将风险的波动性程度划分为两个区间,分别表示为:高风险波动性(经营风险标准差高于或等于平均值)、低风险波动性(经营风险标准差低于平均值)。划分情况见表4。

最后,将预警程度可以分为“绿、黄、红”3级,表示风险预警程度依次递增,针对不同的风险高低和风险波动幅度大小等级,企业可以采取相应的风险防范预案措施。当企业处于低经营风险、低风险波动性区间时是最理想的状态,此时面临的经营风险预警程度最低,并将该状态称之为低度预警(绿色);与之相反,当企业处于高经营风险、高风险波动性区间时是最不理想的状态,此时面临的风险预警程度最高,称之为高度预警(红色)。除上述两种情形以外,其余状态我们均称之为中度预警(黄色),此时包含了两种情况:高经营风险、低风险波动性和低经营风险、高风险波动性。

表4 经营风险高低和波动性区间划分

总体来看,中美贸易战爆发以来,国际贸易保守主义倾向已经十分显著,这对中国国有资本境外投资运营带来不利影响,境外单一外部风险因素有向多种风险因素相互叠加共同向国有资本施加作用的趋势转变。国有企业作为国有资本境外投资运营的实施主体,在近十几年来的国际化战略运营中,其对于各自境外企业运营风险评估工作缺乏足够重视,但鉴于中美贸易战前较为宽松的国际贸易投资环境,国有资本在境外的运营风险较低,但是随着贸易保守主义的持续进行,有境外业务的国有企业不能再忽视风险评估工作,加强境外企业运营风险管控,构建风险预警体系具有现实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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