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
摘 要:驯鹿主要生活在大兴安岭的西北部,使鹿鄂温克人是中国唯一饲养驯鹿的民族。驯鹿是使鹿鄂温克人生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驯鹿在纪录片中象征着鄂温克民族文化,具有重要意义。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把驯鹿作为直接的意象,将人物的情感、民族的文化串联,诉说着驯鹿与使鹿鄂温克人的故事。本文主要通过《神鹿啊,我们的神鹿》、《敖鲁古雅养鹿人》及《鹿铃声声》三部纪录片中所反映的驯鹿形象进行分析,了解驯鹿形象所传达出的文化,思考有关使鹿鄂温克民族文化、驯鹿形象传播等的问题。
关键词: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驯鹿形象
使鹿鄂温克人生活在兴安岭的大森林里,狩猎生产和饲养驯鹿是他们生产生活的主要内容。2003年,国家为保护生态环境,改善使鹿鄂温克族人的生产生活条件,开始全面禁止狩猎并进行生态移民。在刚刚定居时,人们尝试圈养驯鹿,后因死亡率太高,选择尊重驯鹿的习性,让它们重新回到山林。正是因为使鹿鄂温克民族这种独特的生存环境、生产生活方式,促使纪录片工作者去探寻它的奥秘、纪录它的日常,留下了丰富的影像资料。1996年,孙曾田导演拍摄的纪录片《神鹿啊,我们的神鹿》(以下简称《神鹿》)以神鹿为意象,以大学生柳芭为主人公,讲述这个民族的文化历史,表现柳芭的心路历程以及她对于这个民族的思考;2007年,独立纪录片导演顾桃拍摄的《敖鲁古雅养鹿人》,主要记录了2003年生态搬迁后,使鹿鄂温克民族对于新生活的适应过程以及鄂温克猎民对放养驯鹿的理解;2013年,呼伦贝尔广播电视台拍摄的《鹿铃声声》以鄂温克族布冬霞一家人为叙述主体,讲述了两代人对于民族文化、驯鹿文化的看法差异。本文从这三部纪录片出发,解读影像作品中的驯鹿形象的基本类型,挖掘其文化内涵,探究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中驯鹿形象的传播使命。
一、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中驯鹿形象的基本类型
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中记录了人们生产、生活、精神层面中不同的驯鹿形象,说明驯鹿在使鹿鄂温克民族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通过纪录片中驯鹿形象的解读,让人们更加了解这个民族与驯鹿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作为“森林之舟”的动物形象
使鹿鄂温克猎民将驯鹿称为“奥伦”,饲养驯鹿的主要目的是使役,即驮物。由于驯鹿喜食苔藓,人们便根据苔藓的分布时常进行搬迁,驯鹿便成了搬迁的主要交通工具。《神鹿》中柳芭对此进行解说:“我们驯鹿鄂温克人养鹿、狩猎,要经常搬迁猎营地......换了新营地馴鹿能够吃上新鲜的苔藓、猎物也会多一点。”柳芭一家把生活用品、生产工具等物品放在驯鹿的背上,进行搬迁。森林里行走着的驯鹿队伍犹如“森林之舟”,帮助他们尽快到达新营地。由于驯鹿的四肢发达,行走速度快,善于穿越森林,并且驮运能力强,被使鹿鄂温克人称为“森林之舟”,是人们生产生活不可离缺的得力助手。如今,使鹿鄂温克人物质生活水平提高,搬迁时生产生活中的工具并不适合驮运在驯鹿的背上,人们为了保护驯鹿,则主要依靠人力进行搬迁。在《敖鲁古雅养鹿人》中,人们搬迁时,主要是维佳、何协和白彦波的人力搬运行李。在去往新营地的路途中,使鹿鄂温克人牵引着驯鹿队伍行走在森林之中一如既往犹如一条“森林之舟”。
(二)作为经济来源之一的财富形象
使鹿鄂温克民族以狩猎和饲养驯鹿为生,其生产方式单一。2003年,使鹿鄂温克人全面停止狩猎活动,狩猎带来的经济效益随之消逝,鹿茸等鹿产品便成了人们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在《敖鲁古雅养鹿人》中纪录了鄂温克族瑟宾节的欢庆画面,并向人们介绍了瑟宾节的重要项目——驯鹿评比。从纪录片中可以看到,裁判们评选出产茸量最高、体质量最壮、毛色光泽最好及性情温顺的为“驯鹿王”。在驯鹿评比中,“驯鹿王”的主人相应的也会获得丰厚的奖金。瑟宾节驯鹿评比过后便是锯茸,纪录片的解说道“锯茸是瑟宾节必不可少的节目,虽然这时的锯茸带有表演的性质,但实际上在狩猎活动停止以后,鹿茸已经成为敖鲁古雅猎民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鹿茸具有极强的药用价值,鹿茸的销售使得驯鹿的经济地位得以提升,驯鹿在使鹿鄂温克人生产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如今,使鹿鄂温克民族有效利用瑟宾节中的驯鹿表演、鹿茸的销售、民族服饰的展示等一系列民俗活动,促进驯鹿旅游业的发展,增加人们的收入。
(三)作为绘画图案的艺术形象
驯鹿作为使鹿鄂温克民族特有的民族符号,象征着“吉祥、幸福、进取”。人们通过绘制丰富多彩的驯鹿形象艺术作品,表达对驯鹿的喜爱。使鹿鄂温克人与驯鹿朝夕相伴,对驯鹿的神态、动作等特点非常熟悉,所以绘制关于驯鹿图案形象又生动。在《神鹿》中柳芭就地取材,利用桦树皮绘制皮画,勾勒缝制出大山、森林、驯鹿的形状,她认为皮画更能表现心灵生活,表现心中的感情。或许是受柳芭的影响,《敖鲁古雅养鹿人》中柳芭的弟弟维佳也擅长绘画,维佳的画作在桦树皮上,画面内容也大多为森林和驯鹿。柳芭与维佳的画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诉说着使鹿鄂温克人与森林、驯鹿无法割舍的情感。纪录片《神鹿》、《敖鲁古雅养鹿人》中,展示的驯鹿形象艺术作品,具有独特的地域性与象征性,体现了使鹿鄂温克人对大自然的热爱,也体现了人与环境的和谐统一。
二、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中驯鹿形象的文化解读
驯鹿作为使鹿鄂温克民族的符号,体现出强烈的民族文化认同,承载着使鹿鄂温克人的族群记忆。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中驯鹿形象表达,让观众在了解驯鹿的同时,想要探寻驯鹿形象背后的文化意蕴。
(一)生产中的生态理念
使鹿鄂温克人作为森林的主人,他们热爱自然,爱护驯鹿。使鹿鄂温克人在饲养驯鹿的过程中,综合利用自然资源,形成了独特的生产、生活、居住等习惯,表现在夏此秋季节时约15天进行一次搬迁活动,而冬季时则是两三天搬一次家。纪录片《敖鲁古雅养鹿人》中解释道:“搬家是猎民生活中最繁重的劳作,搬家主要是因为在居住的地方的站杆(枯萎的、死亡的树木)没有了......驯鹿吃的苔藓也没有了,需要搬到其他地方喂养驯鹿。”驯鹿主要以苔藓为食,这种植物生长周期长,为了避免一个地方的苔藓等植物被驯鹿吃光,所以进行搬迁。使鹿鄂温克族人这种不断迁移的生活方式,即保证自然的生态平衡,也保留住了独特的民俗文化。纪录片中所展现的不过度开采自然资源、合理利用自然的行为,体现了使鹿鄂温克人对自然的尊重与敬畏、保护自然的理念。
(二)生活中的情感依靠
驯鹿不仅是人们生产发展中的得力助手,而且在生活中给予人们情感的依靠。纪录片《敖鲁古雅养鹿人》講道:“柳霞的儿子雨果在南方成长,由于几年才能见一次面,于是柳霞对儿子的思念,就全部转移到了驯鹿身上。”柳霞在驯鹿身上找到了归属感,使她的情感表达有了倾诉的对象。驯鹿作为使鹿鄂温克人生活中的情感依靠,是人们的重要伙伴。在纪录片《鹿铃声声》中,布冬霞和驯鹿朝夕相处快40年了,早把驯鹿当成了家里人,她给自己喜欢的驯鹿起了名字:宝妞她妈、耕革力干(鄂温克语黑色的意思),这些驯鹿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驯鹿在日常生活中仍是人们情感的依靠,给人们一种归属感、安全感,是使鹿鄂温克人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三)精神家园的依恋
在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中,驯鹿形象文化的深层含义是对使鹿鄂温克民族的精神家园的依恋。《神鹿》中柳芭说“神鹿是家族的神灵,保卫着全家族和鹿群。”神鹿对于鄂温克族来说至关重要,是触及民族灵魂精髓的东西,是使鹿鄂温克民族精神的寄托。柳芭正是因为内心深处饱受着远离民族文化的痛苦,回到了森林,回到了自己民族文化中,才有了归属感。《敖鲁古雅养鹿人》中大玛尼这样形容使鹿鄂温克的家园,“回家,我的概念就大了,整个大兴安岭,我那个家必须有森林,必须有驯鹿......”。就像是鄂温克的字面意思一样,“住在森林里的人们”,虽然已经是禁止打猎了,但是,这里必须有驯鹿、有森林,才能称之为家园。现代社会,使鹿鄂温克族人的生活无论在怎样的变化,而唯一不变的是以驯鹿为支撑的使鹿鄂温克人的“精神家园”。
三、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中驯鹿形象的传播使命
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中的驯鹿形象,不仅仅是一个拍摄意象,更是代表着使鹿鄂温克民族文化。使鹿鄂温克民族纪录片中驯鹿形象的传播,让人们更加了解这个只有民族语言没有民族文字的民族。
(一)有利于驯鹿形象的传播与推广
纪录片所拍摄对象往往具有主观性,拍摄者关注的重点多侧重于使鹿鄂温克人的生产生活方式及民族文化,驯鹿常常是被忽视的一个重要意象。而说到驯鹿,大家最为熟知的是欧洲圣诞老人的坐骑,对使鹿鄂温克人及使鹿鄂温克的驯鹿文化了解的少之又少。借助影像的手段,对使鹿鄂温克民族及驯鹿形象的传播是一种简单便捷的途径,让观众了解使鹿鄂温克民。如:纪录片《神鹿》、《敖鲁古雅养鹿人》在国内外纪录片节上频频获奖,受到了广大的专家、学者对使鹿鄂温克族的关注,他们通过撰写文献、书籍等向人们介绍驯鹿、介绍使鹿鄂温克民族的历史文化。通过拍摄高质量、有影响力的纪录片作品,拓展驯鹿形象的传播载体等方式,普及使鹿鄂温克民族文化、传播和推广驯鹿形象,让驯鹿成为世人皆知的使鹿鄂温克民族符号。
(二)有利于驯鹿文化的保护与传承。
驯鹿文化是驯鹿鄂温克人在长期饲养驯鹿的生产活动及以此为中心的生活实践中所创造的个性文化,他们用共同的生命和信仰,一代又一代地传承至今。在《神鹿》中,我们看到柳芭内心对森林的眷恋、对驯鹿的喜爱;《敖鲁古雅养鹿人》中,维佳、何协等人日常放养驯鹿的工作,他们最质朴的方式保护与传承着驯鹿文化。在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碰撞中,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之间的差异正逐步放大。纪录片《鹿铃声声》中,布冬霞和儿子双双为代表的两代人,对待驯鹿文化的态度迥然不同,出现了文化代沟现象。面对驯鹿的饲养、文化的传承后继无人的情况,使鹿鄂温克民族应当认真思考,以一种现代的表达方式,鼓励引导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接受并且愿意对驯鹿文化进行保护和传承。
用影像记录使鹿鄂温克民族的发展,挖掘影像中驯鹿形象,了解其背后的文化含义,希望可以促进使鹿鄂温克民族有关于驯鹿的特色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为民族文化的发展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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