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主义艺术表现形式中的哲学体认

2019-04-02 03:49谢丽冰
北方文学 2019年8期
关键词:青鸟象征主义

谢丽冰

摘要:1908年发表的《青鸟》是梅特林克最著名的戏剧作品之一,在剧中,梅特林克运用象征主义的意象、结构及手法将思维和笔触伸向了“梦境与幻想的神秘境地”,呈现了对人与未知世界、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的关系的多维度哲学体认,并在多重思考与探索中不断接近生命的真谛、靠近永恒的真实。

关键词:《青鸟》;象征主义;哲学体认

20世纪戏剧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哲理化倾向,理论对文学创作实践的影响日益深刻,作为象征主义戏剧的主要奠基者,梅特林克将自己独特的哲学体认融入象征主义戏剧的艺术创作中,以象征的方式指向未知世界、生命的真谛、永恒的真实。1908年发表的《青鸟》是其最著名的戏剧作品之一,在剧中,梅特林克运用象征主义的意象、结构及手法将思维和笔触伸向了“梦境与幻想的神秘境地(1)”,呈现了对个人与未知世界、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多维度思考。

一、意识、寻找、界定“未知”

作为象征主义的代表人物,梅特林克接受了神秘主义的理论,认为在可感的客观世界深处隐藏着一个更为真实、真正永恒的世界。梅特林克认为:“假如我们停留在现实主义的水平,对永恒的世界就一无所知,也无法理解生存和命运的真谛(2)”,因此,他从已被意识认识到的存在中挣脱出来,从时代的普遍精神中唤醒自我,意识到了生命的神秘力量和隐秘之处,并用精神的力量和努力去寻找和企图获得这种神秘力量,以自己的理解去界定“未知(3)”。

在《青鸟》中,仙女以及面包、火、狗、猫等的灵魂的创造,都是梅特林克理解未知世界的表现。在他看来,世界上总有一些仙女一样的人物能揭开表面的虚伪、触碰到真实。而动物、植物以及一切水、火等物体都有自己的灵魂,像人一样有着忠诚、自私、懦弱等品质。同时,梅特林克也用仙女和两个小主人公的爷爷奶奶的口吻来诉说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无知性,“人真是古怪,没有了仙女,人什么也看不清了,而且丝毫感觉不出来(4)”,可见,作者认为人类仅有的已意识到的部分是十分有限的。

而对两个小主人公寻找“青鸟”的过程的描写,则体现了梅特林克对未知世界的寻找和探索。在剧中,梅特林克运用重复性的结构,让两个小主人公在“寻找—获得—失去”的循环过程中寻找青鸟。这一循环过程象征着人类在接近未知世界和寻找神秘力量的过程。而在这一过程中,两个小主人公多次在找到了青鸟之后都以不同的方式失去了它们,思念之土的青鸟变成了黑色的,夜之宫的几千只鸟死去了,即使最后终于变成青鸟的斑鸠也飞走了,多次不可控的失去,都暗示着人类对于未知世界、对于真谛的无力。

“青鸟”象征着幸福,将幸福进行具体化确定,体现了梅特林克对未知的界定。对蒂蒂尔和米蒂尔来说,“青鸟”是能帮助邻居女孩痊愈的事物。青鸟的确定性存在,使蒂蒂尔和米蒂尔寻找青鸟的旅程更加明确、更具动力。正如西蒙斯所说的:“能够完全肯定存在着某种事物,能使我们以我们心目中的最佳方式,以最敏感的强烈程度继续生活下去成为值得一做的事情(5)”。整部戏剧体现了梅特林克对未知世界的态度,即不用恐惧的心理面对未知和不确定性,而是努力用意识去追寻未知。因此,在他的作品中,神秘不再是具有恐惧性的,对他来说,“那未知的海洋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洞(6)”。

二、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

梅特林克在积极寻找未知世界的同时,也在思考着人与人类目前已意识到的世界的关系。人类自诞生之日起,便与大自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随着人类文明进程的不断加快,人类在已意识到的世界中的地位和角色愈加含混,梅特林克清醒地认识到:“生命在接近或偏离真、美或上帝时,其步伐是多么摇摆不定、多么忧虑重重(7)”。人类对大自然的认识是有限的,从一开始的敬畏自然,到后来的与自然和谐相处、改造自然,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也在发生着变化。梅特林克在《青鸟》中以深刻的眼光和反思来看待和揭露人类在文明的进程中对周围所有的生命形式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伤害。

在森林这一幕中,年老的橡树对蒂蒂尔发出痛心的控诉:“你的父亲给了我们那么多伤害,单是我们一家,他就弄死我六百个儿子,四百七十五个叔伯姑姑,一千二百个堂表兄弟姐妹,三百八十个媳妇,一万二千个曾孙!(8)”,然而蒂蒂尔却只能回复:“他不是故意这样做的(9)”。梅特林克用骇人的具体的数字,以一颗橡树的口吻控诉着人类的罪行,而大多数人类只能给自己的行为贯以“不是故意”的名号。在这里,梅特林克橡树的控诉提醒人类必须要意识到自己对大自然犯下的过错。对植物的破坏、对动物的驯化都在慢慢地使人类与大自然之间产生不对等的关系,而長期的不对等关系必将导致大自然的报复。梅特林克对这一现象进行反思,并得出结论:“在这个纯属偶然的星球中,人类是孤独的,绝对的孤独;在围绕我们的所有生命形式中,除开狗以外,没有任何一种生命与人类结成盟友(10)”在《青鸟》里,光也对米蒂尔和蒂蒂尔说:“人在这世界上是单独对付一切的”,“单独对付一切”揭示了人类与周围一切生命形式的敌对性和矛盾性。

三、体悟人与人的关系

梅特林克也将思考延伸到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然而他并不是像自然主义者那样客观真实地对现实生活进行细致的描写,而是在梦幻与象征中,用诗意的语言和温情的笔调呈现自己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思考。

在思念之土里,当蒂蒂尔和米蒂尔见到了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他们发狂似地拥抱”。生与死的界限以一种温情的方式被打破,死去的人可以被亲人对他们的思念唤醒,“死去的人只要有人记得他们,会生活的很幸福,仿佛他们并没有死”,在这里,梅特林克表达了他对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的关系的思考,即爱是联系生与死的纽带,爱可以超越生死界限传达给死去的人。梅特林克坚信,生与死之间是有一种神秘的联系的,而这一联系,可以是爱,也可以是其他有形或无形的存在。

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向外延伸,便是个人与除亲人以外的人之间的关系。“青鸟”是整部剧的主导意象,人类普爱的呈现便是围绕“青鸟”展开的。蒂蒂尔和米蒂尔整个寻找青鸟的过程都是为了帮助邻居的小女孩获得幸福,他们在努力帮助别人获得幸福的同时自身也获得了幸福。由此,梅特林克表达了对幸福的看法,即个人只有为别人的幸福着想,才会寻找到自己的幸福。

《青鸟》以其象征性和哲理性相结合的完美魅力,在世界的戏剧史上经久不衰。梅特林克以其以独特的角度探索并诠释了生命中未被意识界定的神秘境地,以非凡的洞察力定义现实生活中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言之,探索未知世界是对永恒的真实的追求,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对现实和未知关系的思考,定义人与人的关系是对现实世界的介入。梅特林克在多重思考与探索中不断接近生命的真谛、靠近永恒的真实。

注释:

①李泽涛.象征主义戏剧艺术探究[D].陕西师范大学,2011.

②③⑤黄晋凯,张秉真,杨恒达.象征主义·意象派[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

④⑧⑨⑩(比)梅特林克(M.Maeterlinck)著;张裕禾,李玉民译[M].梅特林克戏剧选[M].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1983.

⑥⑦(比利时)莫里斯·梅特林克著.梅特林克随笔书系.蜜蜂的生活[M].哈尔滨出版社.2004.

参考文献:

[1](比)梅特林克(M.Maeterlinck)著;张裕禾,李玉民译[M].梅特林克戏剧选[M].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1983.

[2]黄晋凯,张秉真,杨恒达.象征主义·意象派[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

[3](比利时)莫里斯·梅特林克著.梅特林克随笔书系.蜜蜂的生活[M].哈尔滨出版社,2004.

[4]严程莹.象征主义戏剧的生命意识和话语策略[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27 (02):147-151.

[5]路海波.象征主义戏剧[J].戏剧创作,1982 (02):62-63+55.

[6]孟宪忠.我看文学与哲学结盟[J].哲学动态,1991 (03):14-17.

[7]李泽涛.象征主义戏剧艺术探究[D].陕西师范大学,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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