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的当代表达

2019-04-02 17:39徐恩存
美术界 2019年2期
关键词:人与自然漓江笔墨

徐恩存

站在当代的立场上,画家左剑虹始终不渝地用画笔诠释着“人与自然”的永恒主题,长期以来,在“笔墨当随时代”的中国画格局中,他坚持以当代人的观念和视角去解读“人与自然”的主题内涵,并自觉偏离了陈旧的从“临摹”到“临摹”的套路,走上了从写生到创作的直面现实“及物书写”之路。显然,左剑虹更注意艺术创造和现实生活气息的融合,追求富有张力的形式美感与审美境界。

剑虹的学院学术背景及其敏锐的感受能力和严谨的基础训练,成为他艺术教学、理论研究、创作实践有力的支持和宝贵资源。他师从漓江画派领军人物、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黄格胜先生,在先生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中,获得了对“人与自然”“人与艺术”“自然与艺术”的认知,并自觉于学术的探讨与对艺术的认知,使他在回归艺术本身的过程中,应和了当代中国文化阶段性转型,在极其自然的情态中跻身“新中国画运动”之中,为新中国画运动增添着新的因素。

不可否认,传统与当代山水画中的经典作品,在很大程度上,深深影响着剑虹,特别是经典作品中的形式创造、语言运用、智慧亮点与人生共鸣的浪漫主义诗性已经成为他难以磨灭的记忆、艺术资源和精神启发。在剑虹看来,“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仍是常用常新的原则与理念,多年来,在直面自然中,剑虹以富有想象力的求索进行了自觉的现实性与诗意转化,这一努力及其成果,已经蕴含在作品中。当然,其中也暗含了他对精神难度和艺术高度的追求,因为剑虹笔下的山水已不再是因循守旧、美学趣味僵化与毫无生气的作品。作品表明,剑虹显然更看重一种对艺术的全面感受和理解,即从整体意象上营造诗化“山水意象”,让作品整体美学特征更趋鲜明和广阔性。

对经验和记忆的重塑和对人生世事的丰富理解,使得剑虹的山水作品,体现出对中国画艺术纯正性的守护和“笔墨当随时代”的艺术担当,它表明的是,剑虹在当代性和传统整合的节点上获得了创造性转向与提升。

剑虹作品中浓郁的山林气息,以及形神兼备、气韵弥满的整体效果,无不源于画家在艺术上所倾注的心血和热情。因为,当生活不再直接以叙事和写实方式进入艺术创作而成为一种启悟与灵感时,画家的用心和激情,就会在更富气韵、也更为生动的层面上得到升华。从作品来看,剑虹的写生与创作属于关注意象感觉一路,因为,他强调整体上的繁简统一、虚实统一、形意统一,传统经验与现实感悟的统一,进而在“乘物游心”中,抵达“神与物游”的“畅神”状态。所以,在这一艺术取向中,他对生活与艺术的关系在心性的领会和诗意的理解上,产生了明显的变化,这里,显示的是画家自我创造意识的敏感与自信。

剑虹的山水画,虽融宋元明清山水画及当代诸名师的艺术精神于内,但他更多的是得益于大自然的养育与启迪,在造化之中获得了审美的陶冶,培养了他善于发现的眼光与情怀,因此,他的山水画总是洋溢着漓江风情特有的清澄、隽秀、从容与自然,以及那种独属于漓江的绵长深远、天然的诗性。

以造化为师,以写生的鲜活感入画,营造“神与物游”的审美境界,是剑虹山水画最为突出之处。

多年来,剑虹勤勉地跋涉在艺术之旅上,在努力攀登艺术的阶梯中,日益抵近“以技入境”的高度,得以在志向高远中,摒弃平庸与俗念,力求在形式创造、意象表现与笔墨语言的文化承载中,返归艺术本质。因此,剑虹作品在“去粗取精”“精益求精”的过程中,完成着“由形及神”的转换与提升。

根源自漓江风情的剑虹作品,多以平远、深远、高远之法去结构画面,山势往往拔地而起,蜿蜒升腾隆起,而几何形的山体在空间中的构成、对比与错迭,呈现了造化世界的无限丰富与生命活力,给人以难忘的审美印象,画家笔下的漓江山水尽显绮丽、奇俏、清峻。而少许的平远构图,则在开阔之中,体现了“八桂”大地的丰饶与温热厚重;笔墨齐下的意象表現,使漓江山水的点线、墨色以线条和块面分割着有限空间,在笔墨或密集或简约疏朗中,在多变的画面章法、结构与经营布局中,营造了澄明、清丽的空间图像,这是深远、高旷、空阔与广大的审美境界。山之意象的高低起伏、错落交叉,乃至山体与留白手法的运用和处理,在山岩高峻险绝、群山逶迤、纵深苍远中,在“致广大、尽精微”中,莫不呈现了整体浑然的风清峻爽和立象尽意的诗境,在细节上又显现为以形神机趣透视出“意从象出”和“遥情寄物”的用心所在。

细读作品,不难发现在高远、深远、平远之间的山川、树丛、屋舍、石径中,都是由现实物象转化为笔墨意象的,且富于艺术情趣与意味。它们是夸张、虚拟、变形的笔墨表达,不再是原型真实的再现,因此,作品中的一切符合艺术的逻辑、写意的逻辑和情韵表达的逻辑。因为,剑虹运用了“化实为虚”“化虚为实”“虚实相间”互动的手法,使画幅中意象在虚实、笔墨浓淡中荡漾着流动感、起伏感和跳跃感,以及地域特有的澄明感、静谧感和详和感,在浓淡干湿、疏密变幻的不确定性和运动感中,营造了山水、村落的郁勃生机和活跃的氛围。在山水、村落之间的空间关系中,见出运思奇巧、立意深远的品格。宋人范晞文提出“以实为虚,化景物为情思”,以及清人方士庶所谓的“山川草木,造化自然,此实境也;画家因心造境,以手运心,此虚境也”,可见,“化景物为情思”被剑虹运用得恰切自如,其作品所以形神兼备、气韵生动,就此得到理解。

作品表明,山川的高远、深远,甚至平远,多以没骨式用笔,淡墨画出,而近处山岩、村落、树木、石径则以笔墨勾勒而出,使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即“物物而不物于物”的变与不变的哲学道理的艺术性运用,使之贵有画外韵致,神于象解的妙境,并在整体上营造出“清空”却“质实”的感觉,“清空”即为“雅致峭拔”,质实则为“形物深曲”之意,实际上,在不经意间画家完成了思维方式的互换与艺术感觉的互换。古人论画有“山川万物之具体,有反有正,有偏有侧,有聚有散,有近有远,有内有外,有虚有实,有断有连,有层次,有剥落,有丰致,有缥缈,此造化之大端也”的“藏”与“露”的辩证关系,这一转化体现的是中国画有规律而可“无法”的写意的艺术表现特点,即“喜其不露痕迹牵强之形,而令人首肯也”的写意手法,我们在剑虹山水画中看到了这种明确的表达。

剑虹山水画在“法无定法”“熟后生”“不似之似”与“无象之象”中,尽显了冥冥中生气郁勃,窈窕中神完气足的意绪,体现了意到笔不到的空灵诗境。

理想追求與精神境界,不但决定了画家的艺术取向,也决定了画家的自我担当和勇气。其实,在这个时代,艺术乃是一个镜鉴,纯正严肃的追求和追名逐利的浮躁之气,是泾渭分明与“道不同不与相谋”的。

剑虹摒弃了世俗的羁绊,以理想精神和诗意情怀守望艺术的纯正精神,以真诚来书写内心对现实生活的体现和感受。剑虹的艺术实践表明,他既是艺术的创造者,也是艺术精神的守望者。

多年来,剑虹以漓江山水为载体,阐释着“人与自然”的主题,表达着对故土的挚爱,确证着他对漓江山水品格的独特审美认知。难能可贵的是,剑虹笔下的漓江山水却是意象凌厉、危岩高耸的水墨意象,大气、厚重,甚至有些悲壮气质,这是他的独特表现,也是他在新语境和新视角下重新解读的结果。我读剑虹作品常被幻觉激发起悲壮的心绪,并为他能借题发挥而惊叹,因为在他平实、灵动的笔墨中渗透着对“人与自然”主题坚定厚重的直觉理解,他新近的作品尤显出那种天高地远、山高水长的空阔感和广大感,它们透出的是难得的磊落与坦荡,这既是艺术气质,也是人的品质。

在剑虹作品中,我们反复看到的是他心灵的裸露,他精神的呈现,他生命质地的展示。因为,他以心力和激情的书写打开了“人与自然”的阻隔,让人的生命精神与自然淋漓的元气融通合一,并充溢弥漫在他的艺术文本之中。

剑虹作品的风格与精神,由此而来。

数十年来,剑虹坚持“和而不同”的心态,借当代文化语境的风势,顺势高扬“自我创造”的艺术精神,对“我用我法,法自为我”原则的自觉坚持,使之成为既具有开放性视野与包容性态度,同时又具有中国文化个性的当代学者型画家。

当然,我们对剑虹还抱有更多的期望,对他而言,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猜你喜欢
人与自然漓江笔墨
漓江真美
漓江之美
还我们美丽的漓江
漓江夕色
切实做好防沙治沙 努力建设生态文明
罗伯特?弗罗斯特田园诗中人与自然的对话
笔墨厨神
文化哲学中人类基本的文化关系的论丛
为练笔墨才写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