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匠精神到设计强国

黄雯

2018年将近年末，我随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团组赴德国进行了主题为“工业设计产业创新与发展”的培训考察。了解和学习德国工业设计与高端制造的主要做法，借鉴德国工业设计产业发展以及高端制造的经验，围绕上海工业设计、建筑设计、文化创意、科技投资、数字信息、高端制造发展和建设，为促进工业设计与智能制造、技术创新、加快人才培养、完善政策环境等方面提供可参考的发展思路和先进经验。

我们的课程分别安排在柏林和慕尼黑两座城市。在柏林，我们拜访德国工业设计协会、德国工业制造联盟、德国国际设计中心，了解了现代德国设计师的结构：详细聆听了柏林国际应用科技大学的教育课程介绍;参观了德国工业设计博物馆、德国包豪斯基金会，并拜访了德国Mehnert设计、E27设计等专业设计公司。在慕尼黑，我们在慕尼黑应用科学大学获得了详细的现代德国设计教育介绍，HYVE Haus创新设计公司向我们展示了现代设计团队的合作形式、Design offices设计公司、Eckstein工业设计公司为我们描述了工业设计的专业分工和现代技术的运用，lcon Incar汽车设计公司为我们打开了通向未来汽车设计的大门。Boehmert&Boehmert律师事务所向我们解释了欧洲知识产权法系和侵权维权的具体案例。

从设计教育到工匠精神，从设计创新到设计管理;从产业发展到展望未来，我们见识了一个立体的德国设计生态。

一、德国制造，工匠精神的胜利

说起“德国制造”，我们立刻会想到西门子、奔驰、宝马、汉高、阿迪达斯等诸多品牌，“德国制造”是享誉全球的高品质产品的代名词。但在100多年前，这个词却有着另一种诠释。1887年8月，全球工业霸主英国，在其议会通过了对《商标法》的修改，规定所有从德国出口到英国或其殖民地的产品都须注明“德国制造”，以区分产品优劣。由于当时德国工业的落后地位，这个"Made in Germany"代表着“劣质产品”。

德国经济学家李斯特一针见血地指出，自由贸易保护的是英国利益，德国要摆脱被先进国掠夺的命运，必须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工业化强国之路。要赶上英国的先进制造能力，德国既没有地缘优势，也没有资源的禀赋，只有在技术人才培养上动脑筋。自19世纪以来，德国提出教学与科研相结合的“双轨制”教育，即职业教育的整个过程都在学校与企业或工厂的合作中进行。而整个社会对工匠的尊重和推崇，也使得这种半工半学的体制在德国盛行，甚至在小学教育部分，就有专业培养手工艺人的学校。而在企业中，工人专注于所在领域，并不断进步与提升，师徒传授的形式也易于经验的比较和总结，使得德国工匠们具备超强的动手能力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也使德国精益求精的精神得以传承与发扬。成立于1919年的Bauhaus包豪斯設计学院不仅培养了德国的新一代设计师，也影响了20世纪全世界的设计风向。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德国制造业联盟以及包豪斯学院的再次成立，直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德国工业设计协会创立后，德国社会将工业设计立足于标准化、人文化、实用化，且高度融合包豪斯的设计理念，使社会、消费者、设计者以及生产者等有机融合，为社会设计生产出大量的高质量产品。

这种工匠精神的培养和传承，让我想到了老凤祥许多前辈工艺师、大师们曾经经历的工业中学、工艺美校和华山美校等教学模式，以及进厂后得到名师带教的优良传统。也正是因为一代又一代老凤祥人的坚持和努力，不遗余力地鼓励年轻人大胆创新和勇于实践，才令老凤祥拥有不断推陈出新的力量。

二、专业细分，设计的多维度创新

一方面，现代技术不断进步，另一方面，消费者的需求也在不断细化。从满足生活需求，到满足精神需求的过程中，产品的设计越来越丰富。所谓的产品，不仅仅是某样物品，更可以是某一种生活方式、某一种管理体系，或是某一种服务模式。在拜访德国梅奈特设计、E27设计等专业设计公司的过程中，发现许多设计项目的工作形式和合作方式已经有了丰富的变化。

慕尼黑HYVE创新设计公司拥有85名员工，全部收入来自设计服务，涉及领域覆盖工程机械、智能装备、现代医疗、智能家居、电力设备等。每一个设计项目都会以团队形式展开，团队成员包括来自国内外的设计师、设计经理、市场调研员、软件设计师、机械工程师、律师等。产品设计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设计草图、产品策划、工期预算、市场推广等每一个环节都与客户一起进行前瞻性的互动研究，通过工程节点一步步推进项目，产品设计始终是以客户和消费为中心的体验式设计。

Design affais设计公司是以大师为主导的项目设计团队。经验丰富的设计大师自成体系，年轻设计师团队会以大师的设计思路为目标，实践设计方案，并取得成功经验的积累。

Eckstein工业设计公司也是业内颇有成就的设计公司，以青年设计师为主力。对新材料、新技术、新风尚的密切关注和大胆尝试使得他们的设计作品呈现出发散性创新的活力。小到一个咖啡杯，大到城市的通信基站，都可以通过科学的市场调研，数据整理，金字塔品牌形象定位，制定设计目标，通过双钻石设计方法，将感性的创意思路用理性的设计程序规范地表现出来。

lcon Incar是专业为汽车设计人机交互系统，以及设计信息管理软件的家族设计公司。我们看到，在设计团队中设计工作被细分，具有空间和色彩能力的设计师专业负责外观造型，具备编程能力的设计师专业负责交互界面设计，具备工程技术设计能力的设计师专业负责机械设计，具备复合型知识的设计师负责统筹和对外沟通……

然而，无论哪家公司的设计师，为了使自己的设计工作做得更贴合需求，他们往往需要不断学习、一专多能，才能够站在商业、工业和消费者的多维度视角，理解不同层面的消费需求，找到产品的痛点，寻求最佳的解决方案。

三、智能工业，大设计时代

这一路上，团员们常常会问：什么是工业设计？IndustrialDesign，一直被中国人解释为工业产品的设计。但事实上.Industrial指的是工业或产业，包括对产品、过程、服务的设计，其中包含了企业家、设计师、工程师、工匠乃至科学家和政治家们的共同努力。

2011年，德国政府提出“工业设计4.0”概念，并已上升为国家级战略。经历了蒸汽机时代、电气化时代、信息化时代，工业4.0指的是利用信息化技术促进产业变革的时代，也就是智能化时代。德国联邦政府已为此投入2亿欧元，其核心目的是为了提高德国工业的竞争力，以期在新一轮工业革命中占领先机。

宝马公司说，他们现在并不是在卖“汽车”，而是在提供多层次的“移动服务”。一方面，宝马公司继续投入创新研发，在汽车制造领域不断提升品质、增加选择;另一方面，设计师把日常生活的每个需求点连接起来，通过先进的交互设计、信息化管理、大数据计算，为人们提供细致而个性化的智能服务。比如，你喜欢在上班路上买一杯星巴克咖啡，还是瑞幸咖啡，你的宝马会帮你安排合理路程。

西门子公司已开始实现数字化工业，一方面在管理思路以及运营模式上做数字化设计：另一方面西门子正在和阿里云联手打造中国工业物联网平台。于此同时， 我们也发现支付宝已经进入许多德国商店，易退税开始占领退税市场。

汉高公司推出了人工智能护发产品，通过纳米技术检测发质，数据分析营养需求，并调配个性化的护发产品;智能牙刷不仅有鼓励儿童刷牙的奖励程序，还有计算生活作息的大数据健康监测系统，甚至可以按照使用者的行程习惯播放睡前音乐，或帮忙预约上班的出租车。

在这次的考察学习中，我们还看到了许多想法新颖的设计，例如：跨城市遥控电子锁、远程lA手术控制仪、社区管家无人车、剪纸结构家具、环保超轻安全帽、3D打印自行车、无人驾驶汽车、万能厨房手套……小到一把独特的面包刀，大到一个城市的个性定位和色彩设计，现实到人机交互中每一句问答，抽象到数据驱动的生态系统;感性到色彩线条对使用者情绪的影响，理性到双钻石设计体系的层层推进;探讨了环保材料的选择和环保加工的方式;引伸到资助贫困地区有技术企业的联合生产制造项目……

德国工业设计协会、德国工业制造联盟、德国国际设计中心向我们展示了德国现代设计的深度和宽度，以及可持续发展设计的美好愿景：简洁而有内涵的设计、工匠精神的精心打造、建立區域经营生态圈、创造美好的生活。

四、考察感悟，创新设计才是强国之路

半个月的高密度学习中，让我们看到了德国的工业设计从匮乏到丰富、从粗陋到精密、从仿冒到原创的过程，也让我们学习到了许多德国式的专业精神和德国人的感性和智慧。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德国人对中国的热情和期望，好几家设计公司都明确表示，最前端的研发项目正在和中国的某城市或某公司火热地进行着。而中国这片热土，被德国设计师和工程师们赞誉为“将会是最先看见未来的地方”。

世界强国的兴衰史和中华民族的奋斗史一再证明，没有强大的制造业，就没有国家和民族的强盛。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推动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转变、中国速度向中国质量转变、中国产品向中国品牌转变。”的伟大战略目标。

从华为5G时代，到嫦娥四号月背着陆，在这瞬息万变的时代，我们看到了世界的变化，也见证着国家的发展。当下珠宝首饰行业的创新大多是外观设计的创新，部分产品逐渐融入了新材料、新技术、新功能，某些范围的服务逐渐呈现出新的业态，这个看似传统的行业也在逐渐发生变化。我们只有与时俱进、大胆创新、坚持“创新驱动、质量为先、绿色发展、结构优化、人才为本”的基本方针，才能在激流勇进中，保持业界的领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