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揭出百亿骗局美女CEO人设崩塌

马特

辍学女生走上人生巅峰

故事的开始像一部《灰姑娘》动画片。霍尔姆斯出生于首都华盛顿特区，由于家庭的缘故，她早早就接触到了医学。童年的她却惧怕针头，直到后来她还提到这正是她为何创办TheranOs的原因。

霍尔姆斯的父亲在美国国际发展署工作，经常在全球各地跑，年幼的她还在中国待了几年，学习了汉语，在此期间她便展现了自己的商业天赋：向中国的一些大学售卖C++编译器。

高中毕业后，霍尔姆斯以优越的成绩进入斯坦福大学，攻读化学工程专业，并成为系里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大一暑假，她获得了新加坡基因研究院的实习机会，当时正值SARS病毒肆虐，她在该机构进行一项从血液中监测SARS病毒的研究。

重新回到校园后，她申请了一项实时监测身体状况的医疗设备的专利，随后在2003年秋季，当时年仅19岁的霍尔姆斯决定辍学创业，用父母为她攒下的大学学费在加州自拉阿图市创办了一家名为“实时治疗”的公司，随后改名为Theranos（TheraDy“治疗”和Diagnosis“诊断”合成词）。

在接下来的10年，该公司不断发展壮大，获得了来自甲骨文创始人拉里埃里森，百度的风投德丰杰等个人和机构的总额超过4亿美元的投资，到2014年，该公司雇员接近1000名。公司宣称，已经能够仅用几滴血就可进行200项检测，并且获得在全美所有州运营的执照。

社会各界对于这一“颠覆性”创新十分看好，各种头衔纷至沓来：女版“乔布斯”、美女创业者、颠覆传统科技，2014年底，公司的估值达90亿美元，而霍尔姆斯仍握有公司50%以上的股权。Theranos被评为仅次于特斯拉的“改变世界的创业公司”。2015年，她被《福布斯》杂志评选为全球最年轻的女性亿万富翁，同年，她又入选《时代》杂志2015年最具影响力100人名单。

夸大其词还是一路说谎？

最风光的时候，霍尔姆斯接受《彭博商业周刊》采访的文章开场是这样的：霍尔姆斯办公室的墙面都有弧度、闪闪发光，而外观像星球一样的巨大照明装置就像从法国建筑师让努维尔重新构思的星舰企业号拆过来的一样。从窗户向外远眺，帕拉阿图的植被一览无余。

文章形象地描述了霍尔姆斯的雄心壮志——她希望让血液检查变得像查看银行账户余额一样简单快速，而且费用降低90%，最便宜的血糖测试只需2.67美元。她说，Theranos已经进驻了亚利桑那州的40家沃尔格林连锁药店，她估计，仅该州每年就将节省22亿美元医疗报销支出。

彼时，霍尔姆斯接受采访的调子已经提升到了争取女性地位的高度了。“我希望人们把关注重点放在我的工作上，”她语速缓慢、字斟句酌，“我不希望参加会议时人们都盯着我穿什么衣服。我想让他们倾听我说的话、将目光放在我们所做的事情上。”她摇着头说，“任何一篇文章的开头都是‘一名年轻女性，对吗？”

不过，霍尔姆斯能受到公众关注，也的确有其出众的能力。她笼络了数位美国政坛的显赫人物，董事会成员包括美国前国务卿、前国防部长、参议员、海军上将等一众大人物，基辛格，马蒂斯等，一刹那，Theranos可以说是星光闪耀、贵气十足。

剧情反转是因为《华尔街日报》记者的一篇调查报道。2015年10月15日，记者约翰·卡鲁里历经5个月的调查得出结论：Theranos在常规水平测试中作弊。此后，质疑的文章如排山倒海，人们发现，和乔布斯、马斯克的善于夸大其词不同，霍尔姆斯则在编织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90亿独角兽瞬间崩塌

《华尔街日报》曝光之后，这家曾一度估值90亿美元的公司不得不面临越来越多的审查以及民事、刑事诉讼。一时间Theranos从估值90亿美元变为8亿美元，其中还包括了7.24亿美元的融资。身家45亿美元的女神忽然间跌下神坛，她手里的股权可以说是一文不值，因为她持有的股票是普通股，只有在兑付了优先股的价值之后才能兑现其价值。因此，即便Theranos被清算，霍尔姆斯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

2016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介入调查，并在两年的调查后最终认定，该公司存在欺诈投资者行为，并以虚假宣传获取投资者7亿美元投资的名义向霍尔姆斯和Theranos發起诉讼。在诉讼文件中，SEC称，霍尔姆斯和公司前主席告诉投资者，这家公司将在2014年获得超过1亿美元的收入，但实际情况却是，当年他们只获得了10万美元收入。

丑闻让Theranos陷入财务困境，为了减少现金支出和避免在近几个月内申请破产，公司解聘了大部分员工，员工数量从原先的接近1000人降到20人。

2018年9月，Theranos首席执行官戴维-泰勒坦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公司正式解散的日子已经到来。如今20人团队也不复存在了——绝大多数的员工已于8月31日结束了他们和Theranos的工作关系，只有极少数几名高管坚守了额外的几天进行公司清算。Theranos剩下的只有知识产权，但没有信誉的知识产权也很难再次获得商业世界的信任了。

面对SEC的诉讼，最终，霍尔姆斯同意和解，代价是支付50万美元罚款，归还1890万股股票，放弃Theranos的投票权以及在未来10年内不能担任上市公司的高管和董事。

然而，霍尔姆斯的官司还没有完。6月，她又遭到美国司法部刑事指控。

调查记者著书揭露真相

是一副好牌打烂了，还是拿一副烂牌骗着打？曾第一个揭露Theranos骗局的《华尔街日报》记者约翰·卡鲁里出书分析称，霍尔姆斯已经分不清真实与谎言了。

曾经两次获得普利策奖的卡鲁里新近出版的这本《坏血：硅谷初创公司的秘密与谎言》新书受到媒体关注。卡鲁里说，硅谷以前的小把戏，包括捏造的数字、估值，以及某个公司如何在车库中取得成功的虚构故事，这些在霍尔姆斯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她的谎言要大胆得多。霍尔姆斯在创建和经营公司时嘴里说出的几乎每一个字要么被大肆修饰，要么在大多数情况下完全是骗人的。卡鲁里写道：霍尔姆斯建立的公司只不过是一个谎言的堆砌物。

谈到霍尔姆斯设骗局的原因。卡鲁里说：“我认为霍尔姆斯绝对有反社会倾向，其重要特征就是病态撒谎。这个女人从斯坦福大学辍学后不久就开始撇些小谎，当她创立自己的公司时，谎言变得越来越大。我认为她是个习惯说谎的人，谎言越来越多，最终谎言和现实之间的界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当被问及是否为那些受到谎言影响的人们的生活感到内疚时，包括那些损失了钱的投资者，失去工作的近1000名员工，以及那些完全不准确的血液检测结果的病人，卡鲁里的分析令人震惊。他说：“霍尔姆斯没有表现出任何感觉不好的迹象，也没有表现出悲伤或者承认自己有错，或者对那些生命危险的病人说抱歉。”她不仅不道歉，据最近离开公司的一位员工说，霍尔姆斯把自己想象成殉道者圣女贞德，她认为公司里很多人迫害了她，才让她有了悲惨结局。

这还不是霍尔姆斯故事中最令人惊讶的一段。卡鲁里称，霍尔姆斯目前正在硅谷闲逛，并频繁与投资者会面，希望为全新的创业想法筹集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