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戏剧到电影谈《赵氏孤儿》的现代化认知

2019-03-28 11:32尹梦冉
戏剧之家 2019年7期
关键词:复仇赵氏孤儿

尹梦冉

【摘 要】不论是戏剧还是电影,对于《赵氏孤儿》的现代化认知都被赋予了新时代内涵与影响。本文就戏剧与电影对于《赵氏孤儿》不同的创造与解读,深入研究《赵氏孤儿》新时代下的意义。

【关键词】《赵氏孤儿》;复仇;悲剧色彩

中图分类号:J8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07-0022-02

《赵氏孤儿》是流传已久的悲剧故事题材,在中国传统剧目中影响深远,是世人家喻户晓的佳作。2003年,由田沁鑫创作的同名话剧《赵氏孤儿》登上国家大剧院,被赋予新时代新的悲剧色彩。2010年底,陈凯歌导演将《赵氏孤儿》通过自己对剧目的理解与认识创作成电影,搬上大荧屏。影片虽然继续延续着原有故事框架和人物角色,但对于悲剧性做出了更多现代化的认知,赋予了人物新的内涵。

一、关于艺术化的设计

2003年是对《赵氏孤儿》改编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年。这一年国家话剧院与北京人艺推出同名话剧,给戏剧舞台带来了视听上的时代冲击。与林兆华版《赵氏孤儿》的“大片风格”不同,田沁鑫版呈现出的欧洲艺术风格视觉唯美,气场震撼,与观众产生了强烈的思想碰撞。他的舞美设计借鉴了德国表现主义的方法——舞台后方是连接起来的能翻转的黑色木板,木板的翻转带动整个舞台场景的转换,美轮美奂的灯光在黑木板上营造出不同的环境氛围。此外,整场演出不分“幕”,只用灯光的变化来表示情节阶段性的变化。整场演出自始至终有演员在台上表演,同时在舞台背景中展现出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国画。可以说,德国表现主义和中国山水画的相互融合,使得话剧版《赵氏孤儿》大放异彩,令观众眼前一亮。

话剧《赵氏孤儿》整体结构诗化,但呈现方式相对艺术性。从一个视角变成三个视角去看待整个悲剧事件,关注矛盾的持续发展,在一个舞台上出现多个时空转换的情境,这都是田沁鑫导演的精心设计。同时角色行为也被个性化处理,比如晋灵公被塑造成一个略带神经质、疯癫、毫无逻辑可言的人物,演员表演时抽象的动作以及激烈的言语都可以放大,但放大的基础是时刻铭记帝王身份,保留住帝王的威严撑起场面。舞台上几乎没有固定支点,完全是写意的,服装也随性并不正统。田沁鑫导演认为剧作的质量与演员的形体表演是最重要的,只有人物立起来了,戏才能立起来,不论是非,戏不能少质少量,同时要具有灵魂。

电影《赵氏孤儿》则通过宏大的武打场面来烘托人物悲惨的命运,精心设计的高难度动作画面层出不穷地上演,重金打造恢弘的场景和豪华的装备。从马车的数量能看出电影力求打造出震撼的视觉效果,极力去还原历史事件;从将士们身穿的铠甲和手持的兵器都可以看出导演对于当时的历史数据精心设计,同时在各种色彩碰撞以及服饰处理上都体现着导演想要呈现的艺术效果。设计师在历史基础上结合人物与剧情的需要进行设计,根据现代审美标准赋予影片独特的审美感受,也更加细致地了解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就如程婴去庄姬府替庄姬把脉时,身穿一袭红白服饰,红色所代表的是他此时初为人父幸福喜悦的心情,白色体现出无忧无虑的生活状态。而当妻儿惨死后,一袭黑色长袍又恰到好处地反映出绝望、悲痛的心情,晦暗的服饰与环境给人一种满目疮痍、令人窒息的视觉感受,鲜明地营造出艺术氛围。

二、关于“复仇”

孤儿作为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长大后有一个父亲程婴,一个义父屠岸贾,在两个父亲的教育下,看似健康茁壮长大了。十六岁时得知自己的父亲并非亲生,而养育自己的义父则是杀害亲生父亲的仇人,孤儿不知如何选择。在这段情节中,田沁鑫导演以倒叙的手法将剧情颠倒,把它处理为一个紧张矛盾化的回忆事件展开。孤儿模糊中看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场面,屠岸贾紧紧用手勒住程婴的脖颈,程婴双目瞪大,神色笃定,孤儿不确定是不是杀父仇人的义父杀了是不是自己亲爹的父亲,双重混乱,思绪迷茫。无法明确眼前的一切,可一切又残忍地在眼前发生。他拿刀极速地在义父身边划过,义父下意识缓缓松开程婴,倒地而死,这一切在混乱中开始,又在混乱中结束。导演将孤儿塑造成古代年轻人该有的形态,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该怎么行事就怎么行事,但是孤儿却也传递出他在混乱中的悲郁之情,他在混乱中一点点去相信。

电影《赵氏孤儿》带给观众的并不是新奇的故事,而是在熟知故事中的革新,改变人物设置,夹杂各种线索,夸大人物心理,在满足观众好奇心的同时让观众的心理期待得以实现。它以正常时间线顺叙发展,谋杀、政变和搜孤救孤等剧情紧凑,命运一直牵着人物往下走,在报仇情节上,陈凯歌导演将复仇心理弱化,情节处理上更为英雄化和个人化。老年化的屠岸贾因顾念多年的亲情而变得心慈手软难以下手,孤儿为家庭为国家复仇的目的性不明显,似乎更多的是在为程婴死去的孩子复仇,这也就淡化了复仇的主题,变为牺牲,大大削弱了《赵氏孤儿》自身的悲剧性,更多的是电影背后所蕴含的关于人性的思考与认识,在寻找实际牺牲意义的同时削弱了忠奸斗争所产生的历史崇高感。

對于《赵氏孤儿》,无论是电影还是话剧,都让演员相信角色行动,需要导演创设一个“复仇”的规定情境,帮助演员了解一个大家不熟悉的时代环境,才能逐渐对剧中人物产生认同。这个环境里蕴含着私欲、谋权、霸占、放纵、理想等等。由于混乱而产生悲剧因素,人们在悲伤中感到孤独无依,在视野中看到的满目疮痍与流离失所,互相背弃,理想幻灭,加害他人,也伤及自己。行走在“大风起兮云飞扬”的环境里,生活在“携来百侣曾游”的人物中,一个假想的规定情境成功建立起来,演员才会做出符合角色认知的行动。

三、关于人物与创造

话剧《赵氏孤儿》在情节设置上采用了《国语》中有关“孟姬之谗”和赵门子弟弑君历史叙述相结合的办法。在赵朔发现妻子庄姬与叔父通奸时,其在盛怒之下举剑刺死叔父,庄姬因而诬告赵家谋逆。在话剧中,庄姬美貌狂热,是外人眼中的淫妇,而她自己却不自知,她的不自知是从她的地位而来。她是晋王的女儿,在她的思维中,她喜欢谁,谁就会无条件地服从于她,这其中包括性。因而,当赵朔杀死叔父时,她会因此去诬告赵家全家谋反且毫无顾虑。当她生下赵朔的孩子时才懂得了羞耻,继而衍生出自己的罪恶感。屠岸贾从一介草民变成得权得势的辅国将军,他自卑脆弱,歇斯底里,但并非全无人性,仍有父爱的一面。而程婴则被塑造成一个草药医师,临危受命需要他付出诚信,弘扬天道时,他义无反顾,用亲生子的性命换取孤儿的性命。

电影与话剧在情节设置上的处理不同,赵氏家族战功显赫,权势和声望不断膨胀,心高气傲的屠岸贾长期遭受赵氏的轻视和排挤,因此他诬陷赵家谋反并屠族。在人物塑造中屠岸贾个性阴险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与赵家不再是忠奸关系,而是权力中的相互争斗,赵盾的飞扬跋扈使屠岸贾愤然反击。而庄姬是屠岸贾心仪的女人,聪明善良,对待赵朔一心一意,与话剧中水性杨花的庄姬形象截然不同,被刻画为一个坚韧的正面形象。对于程婴,他与话剧中的形象一样,作为给庄姬夫人保胎的民间医生,被迫卷入整个事件之中。程婴之所以救下孤儿,是因为庄姬的托付,屠岸贾当着程婴夫妇的面摔死程婴的亲儿子,使程婴下定抚养孤儿的决心,他的目的是让庄姬的儿子替自己的亲生儿子报仇。在面对晚年动摇的屠岸贾时,程婴把孤儿带到他面前,告诉他“这孩子是谁,我是谁”,让屠岸贾被自己亲手抚养大的孩子杀掉,被痛苦杀掉,那么程婴的目的就达到了。导演把一个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忠良家族遗孤的形象,变为一个简单的具有牺牲意义的人物,刻意削弱人物的悲剧色彩,更多地反映出时代下的人性与良知的改变。

戏剧和电影作为独特的艺术形式,均以自身的叙事方式实现了艺术家与观众的交际愿望。从戏剧到电影的改编,不论是发散性思想,还是具有时代特色的创造,新主题含义的阐释及新情感信息的传达都体现出艺术作品的新内涵。《赵氏孤儿》根据新的解读成功构造出新的符合人民审美的剧作,通过贯穿全剧的情感叙事手法将悲剧主题进一步深化,为戏剧与电影舞台提供了更富有价值的意义。

参考文献:

[1]何绍明.《赵氏孤儿》:从戏曲翻电影[J].电影评介,2011.

[2]许铁梁.田沁鑫与林兆华两版赵氏孤儿的比较[OL].https://www.xzbu.com/2/view-824518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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