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白日

一開始，萨博·塞弗罗萨试图撑下去。

2018年1月，当他笨拙地摔在波普中心的地板上时，他以为只是膝盖扭伤，这种伤势他以前也有过。所以，他试图留在和黄蜂的比赛中，但疼痛很快让他意识到了问题，当他走进更衣室时，他知道出事了。

“到了晚上，我知道情况很严重了，”塞弗罗萨说，“当得知必须手术时，我知道未来六个月将很艰难。”

塞弗罗萨篮球生涯从未受过重伤，但在夏洛特之夜，他内侧副韧带撕裂。那是他职业生涯最好的赛季，虽然没有合同年的窘迫，但他也因此错过随爵士赢下系列赛的机会。

“经历这一切对于萨博而言太艰难了，”爵士总经理丹尼斯·林赛说，“我们很重视他，我们珍惜他在更衣室的作用。”

手术后两周，塞弗罗萨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爵士的主场生活智能家居球馆。他的每一步都很痛苦，此时，他应该舒服地躺在家里。但他说在家的感觉让自己有点抓狂，所以他想和球队一起。

虽然对恢复很自信，但没人能确定萨博是否能百分百康复。对一位34岁的球员而言，重伤往往意味着职业生涯的急转直下。爵士也为此做出了预案，他们交易得到了杰·克劳德。不过，林赛一直坚定塞弗罗萨会回到球队。再被问及塞弗罗萨是否还在球队的未来计划中时，他说，“当然，萨博是个好球员。”

就像爵士在上赛季的黑马成色一样，塞弗罗萨的个人表现也是亮眼的，场均8.2分是近十年来最佳，38%三分命中率是生涯第三好的。同时，他的罚球命中率超过了80%。防守方面更是杰出，在爵士，他是防守体系的组织者，能造成对方失误，并破坏他们的传球。

相较于球场上的表现，塞弗罗萨在场下的作用对于爵士更有意义，他是多诺万·米切尔的导师之一，在更衣室里，球队的重要讲话也是由他完成。也是因此，林赛不想失去塞弗罗萨。“我对自己上赛季的表现和成功并不惊讶，我一直在努力完善自己的比赛。”塞弗罗萨说，“康复的过程很艰难，有很多挫折，当我被允许上场时，我很高兴，这是一种解脱。”塞弗罗萨面对自己第一次重病时从未动摇，那是因为他曾经历过逆境，他与纽约警察局的故事广为人知。

橡树酒吧看起来不像是美国最受欢迎的夜总会之一，它隐藏在曼哈顿17街，是座不起眼的砖砌建筑，从外面看它更像是体育馆。但橡树酒吧却是纽约城里度过夜晚最好的去处之一，如果你有钱那就更棒了。

塞弗罗萨的生活因为那一夜而改变。当时还是老鹰前锋的他在2015年4月7日帮助球队96比69击败了太阳，那场比赛塞弗罗萨得到2分5个篮板，但他的影响远超数据。在他上场的19分钟里，老鹰赢了对手24分，他是当晚正负值最好的球员。当晚，老鹰乘坐飞机来到了纽约，第二天他们要迎战篮网，在球队的飞机凌晨1点半降落后，塞弗罗萨和队友佩罗·安蒂奇决定前往橡树酒吧。

凌晨4点左右，橡树酒吧外发生了一场对峙，克里斯·科普兰在打斗中被刺伤。根据塞弗罗萨所说，意外发生后，他准备离开。但这和纽约警察局随后公布的消息不一致，警方说他并没有及时离开。但塞弗罗萨坚称他正要坐上回酒店的出租，他还记得自己遇到了一个乞丐，并给了对方20美元。但最后，五名警察包围了他，并将他按在了地上。

“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塞弗罗萨说，“但某些警察想证明他是有权力的人，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权力滥用。”

在被逮捕过程中，塞弗罗萨的腿断了，他还和安蒂奇一起被送进了监狱，并被指控妨碍管理，扰乱治安，拒捕等多项罪名。但这些法律问题还不最棘手的麻烦，在接受篮网训练师的检查时，他被证实腓骨骨折，脚踝撕裂。这需要手术治疗，并将赛季报销，为此，他必须向球队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塞弗罗萨坐在监狱里时，各种想法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主教练麦克·布登霍尔泽会是怎样的反应？公众会如何看他？队友的反应会是什么？当他最终到达球队下榻的酒店并于布登霍尔泽交谈时，他确信球队会支持他。

“管理层告诉我，他们100%支持我。”塞弗罗萨说。

“他和我们谈过，这是一个艰难局面，但我们知道这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保罗·米尔萨普说，“我们的底线是他是我们的兄弟。他是个很酷的家伙，很安静。也是一个顾家的男人。我们是同时进入联盟的。”

但当塞弗罗萨回到法庭时，法庭希望他能够接受辩诉交易，为此他将进行一天的社区活动，然后在6个月后，控诉会被撤销。但塞弗罗萨不接受，他丝毫不认为自己有罪。

“这是胡说八道，”塞弗罗萨说，“是他们错了。他们侵犯了我作为公民的权利，侵犯了我作为行人的权利。为此，我不得不接受手术和康复。而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塞弗罗萨选择与指控做斗争，这让他身边的人很不安，他们担心他会被判有罪，而这意味着两年的牢狱之灾。为此，他很多家人都希望塞弗罗萨可以接受认罪协议，把痛苦抛在脑后。但塞弗罗萨的父亲帕特里克告诉儿子，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反抗指控，反抗体制。父亲的建议再加上妻子贝蒂尔的敦促，塞弗罗萨决定不接受法庭的建议。

“父亲是最支持他的人，”塞弗罗萨的哥哥戈莫索说，“但家人都很担心，美国的司法系统是很可怕的。虽然我们得到了支持，但我们都很紧张。”

最终，多个视频证据显示，塞弗罗萨在过程中是试图服从警察的，这让他获得了无罪的判决。之后，塞弗罗萨起诉纽约警察局索要5000万美元的赔偿，最终，警方以400万美元赔偿金和塞弗罗萨和解。据《纽约邮报》报道，2016年纽约市花费了10亿美元来解决诉讼。而《华盛顿邮报》的资料则显示，在这一数字中，有近一万起指控警方行为不当的案件，并因此而产生了6.295亿美元的赔偿费用。

来到盐湖城后，塞弗罗萨过上了和纽约警察局打官司截然不同的生活。在爵士的更衣室，赛前是鲜有媒体踏入的，球员们在做着一些赛前活动。米切尔戴着巨大的耳机，轻快地走了进来。艾派·尤度和纳兹·米特鲁-朗在做俯卧撑，助理教练迈克·威尔斯安静地观看比赛录像。塞弗罗萨把躺椅靠在自己的衣柜旁，研读小说，他背过身去，全神贯注。

塞弗罗萨是NBA最聪明的运动员之一，广泛的旅历让他对大多数社会问题有深刻的见解。他在联盟的经历激励着他发出声音，他很看重这点。

“如果球员有平台，他们就应该使用它，”塞弗罗萨说，“我不喜欢不公，当我看到，或者经历不公时，我必须要用自己的方式回击。”

塞弗罗萨并不是唯一有强烈社会观点和意愿去运用它的球员，NBA可能是世界上在这方面最进步的联盟。与NFL不同，NBA鼓励球员发出集体的声音。就像热火在世纪初，利用自己的社交媒体，并用文化帽衫支持特拉万·马丁一样，后者在佛罗里达州被警察乔治·齐默尔曼杀害，但在审判中齐默尔曼被判无罪。

本赛季是塞弗罗萨在爵士的第二季，但他已经成为了更衣室领袖。2017年，当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因NFL及其球员在国歌中下跪而对他们发起口头攻击时，塞弗罗萨通过推特和社交媒体发表了自己的言论。当被要求讲述他在这个故事中的经历时，塞弗罗萨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在NBA，塞弗罗萨经历过很多个阶段，在公牛，他初生牛犊。在雷霆，他和凯文·杜兰特，詹姆斯·哈登和拉塞尔·威斯布鲁克是同龄人。在老鹰，他是老将，但老鹰那时经验丰富的球员比比皆是。爵士就不同了，塞弗罗萨比米切尔大12岁，比鲁迪·戈贝尔大8岁，他是球队中年龄最大的。多年后，塞弗罗萨仍感谢尼克·科里森成为他在雷霆的精神导师。

科里森把塞弗罗萨放在自己的羽翼下，让他变得职业，教会他如何照顾身体，如何在路途中完成睡眠，这些让塞弗罗萨拥有了更持久的职业生涯。

为了报答爵士，他和米切尔成为了朋友，他经常坐在米切尔或者其他年轻球员身边告诉他们场上正在发生的事，他希望这些可以帮助米切尔取得进步。

“看他是如何处理自己的事情，这对每个人都很有意义，他对我的言传身教更是意义非凡。”米切尔说，“他总会第一个去训练馆，然后最后一个离开。他教我如何饮食，为此，现在我有了一个厨师。他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职业道德。”

塞弗罗萨还不确定本赛季他会为球队带来什么，他的角色比上赛季同期更模糊。对此，爵士队教练奎因·斯奈德说，“我們希望队里每个人都能成为各自位置上的明星。萨博是他这个位置的明星。他在场上场下都为我们做了很多。每个球队都需要像萨博这样的球员。他的领导和理解对我们意义重大。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他无私地分享。我们身边有他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