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人:墨子
一年多以前,我找蓝姨约过一篇专栏,叫《明天还有云要追》。那时候,我还是《花火》杂志的新编辑,在那一年的夏天,陪她去成都办了读者见面会。我们一起吃住,一起在成都的街上瞎逛,谁也不认识路,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逛了一整天。
我记得蓝姨在专栏里提到过,在她心里,我真的就只是个小姑娘,对美食超级热爱,看电视的时候会发出银铃般魔性的笑声。她说,看到我,会想到“青春正好”这个词。
然而,在我心里,蓝姨才是那个最有少女心的人,她热爱生活,也充满诗意,所以,她才能写出那么多富有青春气息的故事。
现在一年多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初刚接触杂志的新人了,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如当初一般青春正好。
但我们见证过的蓝姨故事里的少男少女们——季修梵、陈海茉、曾喜歌等,一直是初见时的模样,他们和读过《世上每一朵哀伤的云》的每一位读者一样,青春随时光不散。
初次相见
她叹了一口气,解开缠在树枝上的线,把风筝扔给了同伴。
忽地,眨眼的工夫,燕子风筝再度飞上了天。树底下的少年们尖叫着跑开,去追风筝,只剩下海茉还坐在树上发呆。
没多久,她察觉到自己的窘境,她之前是踩着李晓磊的肩膀爬上来的,可是,这个死胖子竟然抛弃了她。
海茉正在研究该怎样安全着陆,有个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
“女侠,轻功失灵了吗?”
真是让人讨嫌的风凉话。
她低头,却兀自呆住。
在铺满绯红落花的草地上,穿白衫的陌生少年微仰着头,双手斜斜地插在裤子口袋里。而一束光恰好落在他的脸上,刺得他微微闭上眼睛。
那一刻,多么像海茉怀抱阳光的梦。
海茉心里忽然暖融融的,即使是盛夏,那种暖也不发烫,而是温和、柔软的,带着香气,一点点地沁入她的心里。
和尚
他强忍着笑,背起她,以他的判断,她的疼只要冷敷一下就可以缓解大半。
“喂!你想干什么啊?”海茉惊讶地咧着嘴。他就像一个小太阳,身上的热气烤得她双颊通红。
“把你卖了。”
她眼珠子一转,随手擦擦眼角的泪,偷笑起来。
少年的身体有一种奇异的气息,海茉忍不住将鼻子凑近他的后背。
阳光的香气,到处都是阳光的香气,像是做不完的梦,把她包裹起来。
“那个,我叫陈海茉,你叫什么名字?”
“季修梵。”
“季修梵,修——梵——”像是故意拖长了尾音,她恍然大悟地出声,“怎么是个和尚的名字?!那个,和尚,谢谢你了。”
季修梵挑挑眉,哭笑不得。
死党
人生有个死党是多么重要的事。
海茉把头放在喜歌的肩膀上蹭来蹭去,像只小哈巴狗似的。喜歌被她弄得好痒,咯咯地笑。
曾喜歌的同桌胡腾腾看不过眼:“陈海茉,你要这么黏着曾喜歌吗?”
陈海茉故意恶心胡腾腾,反倒加大音量:“就要啊,喜歌,我好喜欢你哦。”
这真让人头皮发麻。
酸甜
“季修梵真可恶啊,我怎么可能一下子长到一米七。”海茉嘴里念叨着,回到喜歌的身边。
喜歌忽然正色道:“海茉,你是不是喜欢季修梵?”
“嗯?”海茉的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板起脸,“曾喜歌同学,你说什么呢?”
“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怎么会喜欢他,我讨厌他还来不及。”海茉嚷嚷了起来。
“那……”喜歌盯着海茉的眼睛,“我就去喜欢他了。”
深秋的天,连云都少了,红的枫树和金黄的银杏已经掉了大半的叶子。以前没注意到秋天的脚步这样快,突然之间,觉得校园里好萧瑟。
看那些小女生在情书里写“修梵学长,我可不可以喜欢你”,海茉从来不觉得怎样。可是,喜歌这样一说,她才忽然意识到,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喜欢”。
喜欢是淡淡的爱。
在少女杂志上看到过这样的句子:爱,淡淡的爱。
于是,脸变得热热的,整个人变得拘谨。看着喜歌那样冷静的表情,她反倒结结巴巴起来:“是……是吗?好啊,好啊。”
小恶魔
她很讨厌那些写情书的女生,很讨厌那些浅薄又带着心机的告白。
她也曾想过把那封浅蓝色的信撕得粉碎,回头却看见陈海茉和季修梵说说笑笑的画面,心里又凉了起来。她从教师的办公室出来,等到全校的学生快要走光了,她被心里的魔鬼带领着,把那张纸贴在了布告栏上。
她嘴角带着笑,手指微微颤抖。
只是,她大概想错了吧。她的敌人不是那些只会写情书的“江小沐”。
陳海茉和季修梵一前一后地从讲台上回到各自的座位,途经曾喜歌的时候,喜歌给了海茉一个温暖的笑容,心里却冷得很。
青春还在继续,蓝姨的故事也还在继续,让我们下一站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