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至周氏家风主要内涵解析

2019-03-22 13:02姚北生
池州学院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周氏家风家族

姚北生

(东至县地方志办公室,安徽池州247000)

2016年11月15日,中纪委网站首页头条推出“东至周氏家风”专题,刊发《安徽池州东至周氏:六世书香百年家风》一文,并在“中国传统中的家规”栏目第70期推出同名专题片,向全国宣传推介“东至周氏家风”。东至周氏,又称纸坑山周氏、建德周氏、至德周氏,清末民初著名世家望族。周氏远祖是唐代的中丞周访,由徽州迁至东至。后裔中有唐末诗人周繇、宋朝武将周泰星等。19世纪初,东至周家不过蓬门小户一族,但自周馥始,在晚清至20世纪的百年时间里,整个周氏家族迅速发展成为文商并举的大家族。周馥以一布衣之身,奋发图强,官至两广总督。周馥后人周学熙、周叔弢、周一良等更在实业、藏书、学术等领域成果斐然,这与周氏“崇儒尚德、培心正业、清慎开明、勤俭乐济”的家规家训发挥的作用密不可分。弘扬和传承优秀传统文化,以身边的家规家训教育身边群众,传递正能量,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当其时。

周氏家风的内容在很多方面与其他家族有着共性的内容,如: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积阴功、端家范、谨言语、慎举动、勤学业、重勤俭、输国课、睦邻里、重婚娶等。但周氏家风能成为优良的、可示范的家风,必有其与众不同之处。现从周氏家风的家人层面、家族层面、家乡层面、家国层面四个方面逐一解析周氏家风的主要内涵,为己之一孔之见,倘若起到抛砖引玉之丝毫作用,想必定会欣欣然也。

1 培心正业即家人层面

对家庭的每一人成员的内在修养的培养和行为规范及正当职业的要求约束。

周氏家训家规认为:“心为一身之主,身为一家之主;培心地即培家本也”[1]。故曰:耕尧田者有水患,耕汤田者有旱忧,耕心田者,岁丰收。无忧无虑,盖家之兴衰久长,系于一心。人生求福,以培养心地为先。心地若坏,百事皆坏,无可指望矣。另有戒非为。赌博、作奸犯科、贻羞宗族、不守王法、招事惹祸、不孝养父母、以缺祭扫者,视情况可不视为周氏子孙。子弟如读书久,急欲谋生,必须力勤正业,或志不为耕读,而技艺百工可以资身,不妨习之。能否戒非为、从正业,培心之事尤为显得重要。本人认为周氏培心当以培养德性、善性、品性、志性为要。

1.1 德性

《礼记·中庸》载:“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古人云:君子有三立:立德、立言、立功。立德,就是要树立良好的品德和情操,做事先做人,做人先立德。子曰:“德不孤,必有邻”,无论身在何处,有德性的人必能处理好邻里关系;若处在高位,“德不配位,必有余殃”;厚德方可载物。周氏家族在百余年间,无论哪个朝代,没有一人走向国家和民族的对立面,足以证明一个人的德性决定一个人的道德观、价值观、人生观;好的家风有利于每个人形成好的德性。周馥在《负暄闲语》中记载其祖父周乐鸣:“终身无一语侮人”[2]216“途中见荆棘瓦石,辄手拾去之,余问何为,曰恐人误踏伤足;见虫蚁不践,曰此也生命也”[2]216。周馥父亲周光德曾告诉周馥:“人存心不忠厚,人处家不勤俭,终必覆坠。大凡忠厚人家,未有不勤俭者。尔看某家无德行而败,某家有德行而兴,当知之矣”[2]221。周馥在子女教育方面重视“为人孝悌”,强调子弟培养,应当从日常家居生活的一言一行,一点一滴做起,培养好的德性。良好的品德造就人才,正所谓“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德”。

1.2 善性

《孟子·告子上》曰:“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梁启超《孟子之教育主义·性善论》:“盖性本善,能常存其善性使勿失,常养其善性以日长,斯人格具矣”。周氏家训家规认为:“人生世间,百物受用有尽,惟此善根受用无尽”[1]。培养善性乃培养心地至要务之一,他们深信:善为至宝,一生用之不尽;心作良田,百世耕耘有余。存善心者家里宁,为善事者子孙兴。周馥祖父周乐鸣在周馥年幼时“教(其)以古人善言善行”[2]216;周馥曾告诫后世子孙要“存心为善”[2]199“人能行善,自然百事皆顺”[2]204。周馥自己也是这样做的。清同治三年三月,周馥随李鸿章往攻常州,因围攻数月不克,李鸿章亲自督师。周馥《自著年谱》载:“(相国)以巡抚印交余,余棹小舟后随。相国有时追贼数十里,数日不知驻营何处。一日剿贼青旸镇,阵掳贼千余,谓余曰:‘是皆阵前败降者,闻各军所俘多杀之,尔为我戮其半’。余领命退,徐思此贼究是降虏,安可尽戮,遂夜索薙发匠十余人带锅温水以俟,届时一一提讯,惟将广西老酋及曾充官兵降贼不逃者戮三十余人,余皆薙发、各给米一斗遣之”[3]196。周馥这一善性救了500余人的性命,当时却是违背了李鸿章之命,好在后来李鸿章对周馥此举有嘉言。俗语云:“欲高门第须为善”,可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1.3 品性

语出《宋书·孝武帝纪》:“庶简约之风,有孚於品性”。品性是一个人的内在,生活中的一点小事,甚至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品行。品性决定着一个人生命价值的关键,或许会决定人生。周氏家族始终重视对家族成员品性的培养,深知孩童时期的教育,对于人一生的品格塑造起着决定性的因素。周氏家族对子孙品性的培养重点包括慎独、正直、忠厚、和顺、勤俭、朴素、低调、谦让、自立、能吃苦等方面。周馥在《负暄闲语》云:“余阅人多矣,见有不勤不俭而败者,指不胜屈。至存心险诈,欺天罔人,虽勤且俭,未有不败者”[2]149。“盖人能吃苦,自然守分,自然励志向上。贫可致富,贱可致贵,然不可存一毫希翼心”[2]216。“尔他日纵富贵,仍要吃苦做事,不吃苦,虽富贵不能久也”[2]217。“切勿忘先人忠厚,吃苦之训也”[2]221。周馥有言:“余生平遇家事,惟守素节用,淡泊处之而已”[2]104。“处一家之事在和、在俭”[2]119。周氏家族几代人都保持勤俭持家的家风。周作人在描写时署两江总督周馥时说:“周玉山站在操场上,穿了棉袍马褂,棉鞋也很朴素,像是一个教书先生模样”[3]4。周学熙生平生活简朴,晚年更是布衣素食,言传身教,告诫子孙“治家之法,应以勤俭为本,望吾子孙笃守素风。勿忘此训”[4]16。

1.4 志性

志性即为志向、立志,培养志性就是将家族成员培养成志存高远、有远大志向的人。《中庸》曰:“凡事豫则立”,每一个人确定自己的志向,就有了奋斗的目标。周馥童年时,其父亲常戒谕周馥曰:“能吃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谓吃苦者,粗衣淡饭,发愤读书,一日不可空过,一语不可妄发,宁人欺我,我勿欺人,如是久之,必有长进”[2]220。周馥于《长子学海以拔萃科应朝考未取颇不乐作此示之》鼓励周学海“男儿得失寻常事,志向先从远大期”[5]。希翼子孙“文章孝友家风在(六世祖周繇为咸通十哲当时人称孝友,余以孝友堂欲励子孙,崇德业,继前徽也),努力期高里闬门”[5]。周馥要求子孙:“眼觑千古之上,心契造化之微,贵贱死生,视之如蜉蝣朝菌,安有心与若辈较得失耶?学问到此,自然不愠,所以为成德君子”[2]6。就是要求子弟做人做事从小要树立大的格局,格局大方可做大事,成就大事。从周馥始,周学熙、周叔弢、周一良、周炜良、周珏良等,做事、做学问都体现了大格局的特点。就是一般的事项周家子弟都尽力做到极致,周达是诗人、数学家,同时成为“集邮大王”;戏曲史专家周志辅是“戏单大王”,红学家、敦煌学家、佛学家周绍良成为“古墨大王”。其他不一而足。周馥还以“从来勤学天无负,须属诸孙志莫移”[5]来激励孙辈。

周氏家族如同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百余年来历经风霜、寒暑,不受“病虫害”的侵袭,仍保持旺盛的生命力,究其根本是根深方可叶茂,可见“根”的养护尤为显得重要。培心地乃培家本,即培根也。周馥自己也作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周馥云:“如花木由根而干,由干而枝,由枝而花,待花放时,此枝气已泄矣。然根之固者花开自繁,培养得宜,来年花必复盛。今人只爱赏花,而不知培根,忘其本矣”[2]153。周氏家族要求子弟靠自己的奋斗作为立身之本,他们深信“积财积物不如积善积德”,积善行德也是一种正能量的积累。周馥有诗曰:“他日功名谁绝足,清风世德早培根”[5]。当值得人们深思。

2 书香传家即家族层面

书香是家风的文化基因,俗语云:“千金易散尽,书香能传家”。

周氏家族一向重视子弟教育。纵观周氏自周家第34世祖周访(646年—719年)即东至周氏始祖,唐高宗李治时任御史中丞,后调任荆州刺史,天授元年(690年)武则天代唐称帝,周访因避武则天之乱,遂弃官归,自号曰隐庵,隐居山里,由徽州婺源七都迁筑于秋浦之秧田畈,其后秋浦析置至德,五代时改为建德(今属东至)。以秧田畈唐山寺作为避乱之所,过着与世隔绝,与世无争的生活。累世皆隐居诵读,秉持忠孝传家,诗书启后的家风。至晚唐时,六世祖周繇(841年-912年)为皖籍历史文化名人,晚唐诗人,唐咸通十三年(872年)进士,诗有盛名,全唐诗有《为宪集》一卷,诗如警句,语藏禅机,有“诗禅”之誉,与许棠、喻坦之、任涛、温宪、郑谷、李昌符、张乔、张蠙、剧燕、吴罕、李栖远十二人,称为“咸通十哲”(“咸通十哲”是活跃于晚唐宣宗至昭宗年间的寒士诗人群体)。因九华山之灵气,张乔、许棠、张蠙、周繇四大唐才子,于此长期隐居,形成名响文坛的“九华四俊”。周繇为东至有史记载的第一位进士,以“孝友”著名,对周氏家族的影响是深远的。周馥的祖父周乐鸣年轻时,家庭小康,颇可自给,因曾祖为友人保借债事,友贩茶折本,曾祖以田产赔偿,再因火灾,嘉业益荡然无存。时祖父习举业,将应试因家困而改营他业。但祖父对周馥的影响是很大的,周馥幼时“日落后不许外出,祖父篝灯课读,凡《四书》中易解文义,四五岁时皆能通晓。六七岁时,凡乡塾中书,皆读遍也”[3]185。稍长先后师从倪晋先生、洪见田先生、郑紫若先生受业。13岁时,从70里外袁家山学馆王介和先生受业,18岁时因战乱离开,6年的学习时光,周馥获益匪浅。17岁时在应童子试时,适逢太平军攻打安徽,第二场考试刚开始,童子试本来要考五场,就哄传太平军攻克省城安庆,考试自然中断。

周馥后来进入李鸿章幕府后,仕途有所进,家境渐宽,公务繁忙仍注重子弟教育。周学海、周学铭、周学熙兄弟幼时,周馥延聘名师,送之往学,其中不乏一流的名师。周馥要求“我家子弟,总以专重儒修为主,不可邪趋旁骛。考求西学,原属因时制宜。圣贤处今日,断无不变法之理,亦断无不间取西法之理,要不可逐末忘本”[2]76。同时对子弟读书也作出要求“读书以四书、五经及性理等书籍为主,《史》《汉》诸书有关经济者次之,西学则又次之”[2]21。“尔辈读书,须如此用心,一一参悟,又遇良友常相讨论,自然功候长进,见识超卓,气象亦渐渐不同矣”[2]7。周氏家族以洋务起家,注重外语和其他西学教育。是晚清大员里最早聘请教师教习子弟英文、物理、化学等课程。据周馥孙周叔弢回忆:1896年,他6岁时开始读私塾,学习内容除《四书》《五经》外,另习英语。1904年至1906年间,周馥署两江总督,周叔弢时随家居南京官署内,周馥为子弟设私塾延师教授数学、物理、化学、英语等课程。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周馥近七十,周学熙接管周家孝友堂事务,同时接管家族子弟教育,传承家族注重读书的优良传统,遍访名师宿儒,教育子侄。他选择老师,要求品学兼优。除文词可观外,语言、举止、品行当为时代楷模。1926年,周学熙以家族的名义在北平设立师古堂,可视为高水准的家塾,也完全可视为家族性书院,是谨守遗训之事,亦是践行志愿之业。师古堂取“以古为师”之意,其目的是“使本支子弟,籍文字位观摩,所以增学问而振家风也”。周学熙在家乡创办的宏毅学舍停办后,姚永朴、陈慎登还与周氏家族有联系,姚永朴所撰《蜕私轩易说》二卷、《蜕私轩集》五卷《续集》三卷,收入周学熙辑《周氏师古堂所编书》,姚永朴辑《历代圣哲学粹》十八卷、陈慎登辑《历代圣哲学粹后编》二十六卷,姚永朴辑《先正嘉言约钞》二卷和《迩言》二卷,亦皆在周学熙辑丛书中,这些书都是备家族子弟讲习之用。周学熙除了重视传统文化教育外,也重视外语教育和职业教育。这也是周氏家族人才辈出的原因之一。

周学熙《示儿最后语两绝句》诗曰:“先公笃守程朱学,孝友传家忠厚存。门祚兴衰原有自,愿儿诗礼教诸孙。祖宗积德远功名,我被功名累一身。但愿子孙还积德,闭门耕读继家声”[4]251。为周氏家族诗礼传家,书香世家之延续定了基调。周馥晚年在教育孙辈时,不苛求读死书和死读书,而是注重提高学习的兴趣,讲求实际效果,期能掌握可以立足于社会的真才实学。周馥致仕后,为子孙长久教导之虑,将平时与孙周叔弢的对话整理成篇曰《负暄闲语》,明确指出“此篇为诫诸幼孙而作也”[2]1。希望孙辈“苟能好学深思,自然知识日充,事理贯通。即能谨守数语,终身不失,亦必受用良多”[2]1。另“可即以此作为遗训,随时参悟,以助学力”[2]2。“此尔等成败、兴衰大关键也,幸毋忽忘,负我厚望”[2]2。周馥在逝世前两个月,手抄《孔子家语》传给子孙。附记“冒暑录之。眼花手钝,未敢中辍。爱孙心切,忘其老惫。诸孙幸勉之毋忘”[3]17。同时周馥一生读书、著述不止,在家族内形成好学风气,至今不衰,成就东至周氏家族“六世书香百年家风”的传奇。俗语云:“要好儿孙必读书”,正所谓“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

3 嘉惠桑梓即家乡层面

嘉惠桑梓体现周氏家族对家乡的情感,是对故土“根”的眷恋,始终记得有一个叫“故乡”的地方。

周馥认为“行善以能兴学、教人为上,周济孤寡次之”[2]127。周馥也是这样做的,清同治六年(1867年),咸同乱后,建德县令路岯(今西安市周至县人)会集乡人在鹫台山(即南门岭)始创“研经书院”。入院子弟,课读“四书”“五经”,以便子弟参加科举考试。清光绪四年(1878年)周馥丁忧期间,研经书院因经费不足以为继而停课,周馥倡捐万金,岁取其息以资助俊秀之士,由周馥旧友张藻康、徐范庭始终助成其事,嘉惠院中子弟,时人称之。光绪年间,周馥时任直隶臬司(按察使),独捐大洋一万一千二百元,“按照旧址大小规式建造”,重建文庙,光绪十七年(1891年)八月开工,二十二年正月完成。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周馥倡修《建德县志》,县乡各保及众乡绅各尽其能,力成修志之事。周馥也深感应尽自己之力,便开始组织人力、物力、财力纂修县志,四子周学熙捐白银1000元以解经费不足之困。周馥自己则“余亦间为搜访遗书,证引所闻以助之”[6]。重修《建德县志》于清宣统二年(1910年)完成编修,在湖北铅印出版,印刷出版之事由六子周学煇负责。重修《建德县志》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最后一部县志,是清宣统年间安徽省编纂的唯一一部县志。周馥于光绪三十一年、三十二年分别给池州府学堂和建德县学堂各捐银四千两。同时与元配夫人吴太夫人周济族戚孤寡,取名“乐济会”,存典生利一万金,在芜湖万顷圩购田1000亩为义庄,赈济桑梓灾民。周馥还告诫子孙“尔辈他日即不能扩充善举,断不可使已成之业废驰中缀,致负孤寡之望”[2]127。

吴太夫人生平悯念桑梓,屡以贫民生计为忧,以家乡山多田少,非以兴地利开垦殖不可。曾对周学熙言:“吾邑地瘠民贫,兵燹之后,生计愈绌,欲图补救,端在教养,此吾之志事也;若异日有寸进,当力谋所以继述之”[7]。吴太夫人去世后,周学熙自言:“余前以服官少暇,且财力不逮,故无所举建。今吾母见背,道言在耳,敢不加勉”[3]78。周学熙为遵循先母遗愿,专事善举尽天责,不遗余力服务家乡,在农林、水利、文化、教育、医疗、交通、电力、慈善等方面为家乡做了很多有公益事业。1909年,周学熙捐资兴办农林公会,意在帮助家乡开发荒山。1909年,周学熙捐办建德医院,并设施诊所。1914年,建德县改名为秋浦县,接着创办秋浦医院,扩充四处施诊所,增聘医师,附设医学传习所,医学研究会,以培养国医人才。1910年9月,在建德后河(今葛公镇近郊)捐办蚕桑讲习所。1920年,周学熙在梅城南门计家购得土地10余亩,建敬慈善堂,意在不忘故先考妣周济慈善之遗训,扩充连年所办故乡的善举。1922年,周学熙在敬慈善堂创办宏毅学舍,振兴家乡教育,培养人才,造福乡梓。学舍还附设图书馆、宏济书药店,并在城乡开办义学五处,进行启蒙教育。1921年周学熙先期在东流江边设趸船,并修建东流至秋浦公路。1922年,周学熙在东流创建秋东利济趸船公司。1922年春,在梅城南门计家创办商业传习所,同年开办秋浦电灯厂,在南门岭,创办秋浦“第六模范工厂”。1924年5月,决定独捐10万两白银,重修文庙大成殿。在重修文庙之际,利用运输建筑材料的便利,捐款修建洋灰坝(俗称洋灰摆),以护河岸,河坝有3米高,近千米。1934年春建成县境最早的钢筋混凝土桩柱式板梁桥—“万善桥”。周学熙夫人刘温卿,贵池刘街南山刘村人。她把平时的积蓄作为资金,设立“至(德)(贵)池乐济会”,并以示子女及后人要在家乡至德、贵池办善事。

周学熙在75岁时嘱咐子弟“拟办之各项善举,付尔辈谨志之”[4]243。1946年秋,周学熙次子周志俊回乡与徐有樵等在宏毅学舍旧址开办“至德县私立敬慈学校”。1947年2月正式开学,一切费用由周家按时从上海、青岛等地周氏工厂资金中提起汇给,经费由上海的“至池乐济会”的负责人吴曦春具体经办。因办学经费充足,教学设备齐全,教师水平高,教学质量好,学校发展较快。敬慈学校免费施教,以助贫苦子弟得到好的教育。同时在校内设立仁寿诊所,为学生和周边百姓免费就医。1956年改为公办梅城小学,现为至德小学梅城分校。

4 家国情怀即家国层面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一个家族与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做到与时俱进,国家利益高于一己利益的家族定会是爱家爱国的优秀家族。

周氏家族从周馥始,都是以国家和民族利益为重。周馥处事遵循“大凡人存心公正,则虑事详审。先审此事于国有益否?于民有益否?即有益矣,能持久而别无流弊否?斟酌已定,义当举办”[2]102。“我但求有益于国于民,何尝计及一己利害”?[2]107周馥在任司道日,“遇有益于国于民之事,莫不勇往图之,未尝一日偷安。每当利害未明时,先为大府画策”[2]104。周馥虽是清朝遗老,但他不反对民国,也不谋求复辟;当张勋拥溥仪小朝廷复辟时,复辟小朝廷给周馥的官职是协办大学士,周馥对这样隆重的“恩赐”并未回应。袁世凯称帝时,列举13人给以优待,说不必对他称臣,周馥是其中之一,虽说周馥与袁世凯是儿女亲家,也未回应和迎合。

1900年6月,八国联军侵犯天津,英商通过非正当手段订立开平矿私卖合同。为取得总办(周学熙)的最后授权,威逼周学熙签字,周学熙拒不签字,声明辞去总办,与矿脱离关系,决不成为历史罪人。周学熙跟随袁世凯多年,从山东到直隶,从办学校到办实业,并得到袁世凯的信任,两任财政总长,两者还有姻亲关系,但周学熙坚决反对袁世凯称帝,于是被袁世凯软禁在北海濠濮间,一度有生命之虞。周学熙两任北洋政府财政总长,改革税制,图谋经济,思以富国裕民为追求;创办启新洋灰、开滦煤矿、华新纺织、耀华玻璃等实业,裨益民生为己任。周学熙曾言:“谋国家之充裕,必先谋民富之增强”。他善于学习国外先进的治国理念,1903年,周学熙考察日本归来后著有《东游日记》,认为“国非富不强,富非工不张”,宜“以工求富”“兴学办厂”“兴工振商”。周学熙身体力行,建工厂、办实业、重教育等业绩仍影响深远。周学熙自言:“于生平办理实业,全为贫民谋生计,为社会开风气,毫无个人权利思想”[4]217。

周叔弢是当代大藏书家,他藏书的最终目的是把藏书捐给国家。1942年,他在手定书目上记下几句话留给子孙,云:“生计日艰,书价益贵,著录善本或止于斯矣。此编固不足与海内藏家相抗衡,然数十年精力所聚,实天下公物,不欲吾子孙私守之。四海澄清,宇内无事,应举赠国立图书馆,公之世人,是为善继吾志”[8]。1952年到1981年,他先后5次将毕生收藏的宋、元、明抄本、清代善本及其他中外珍贵图书计3.6万余册和历史文物2200余件全部献给国家。周季木是著名收藏家,他收藏古代碑刻的原石,而且限于较早的汉、魏、晋刻石。解放后,其子女将其所珍藏的汉晋碑石等文物全部无偿捐献给国家,现保存于中国历史博物馆。周明泰是著名京剧史专家、文史专家、收藏家,新中国成立后,他来信把这批珍贵史料全部捐献给上海市人民政府,由上海市图书馆收藏。周志俊是热爱祖国的实业家。抗日战争期间,将自己生产的物资运往大后方,支援抗日战争。1950年至1953年,先后将上海信和纱厂、青岛华新纱厂、上海茂华银行实行公私合营。1950年在抗美援朝时,捐献一架飞机。1984年,把95万元定息全部上交国库。周仲铮是旅德知名画家、作家,天津艺术博物馆、南开大学、天津图书馆、青岛图书馆、中国现代文学馆、北京炎黄艺术馆等都收藏有她捐赠的书画。周绍良是著名红学家、敦煌学家、佛学家,1961年6月,他将自己收藏的六千余种珍贵的明清版本小说捐献给天津图书馆。1979年3月,将清代各式名墨一千锭,书画30件捐献给故宫博物院。1991年将自己用重金购买收藏的50多部《明大统历》低价转让给北京图书馆。2002年5月,将自己用半生精力收藏的2600多件唐碑拓片转让给国家图书馆和天津图书馆。

周氏家族能成为名门望族,周氏家风能成为优秀家风,且历经五代不衰,与周氏家族重视教育,书香传家;热心公益,反哺社会;热爱家乡,嘉惠桑梓;能做到与时俱进,具有家国情怀分不开的。周馥言“大道千古万古永不灭”[3]6,周学熙曾说,“道德者千古不磨”,周叔弢教育子女“人能笃实,自有辉光”[9]。人们常言:富贵传家不过三代,道德传家方可代代相传;这也是周氏家风给我们的启示。好的教育才能使好的传统传承下去,在坚定文化自信的当下,学习优秀的家风,让良好的家风在家族中传承,仍有教育意义、现实意义和长远意义,可以从中得到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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