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泽友 实习生 王孝香
凡事一旦上升到信仰的高度,一切功利的东西都可以抛却。
正如何雄周,他相信自己是因为十二年前那一次与梵净山佛光云海的不期而遇,进而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于是以一种皈依的心态常年行走于梵净山8个县、市、区,十余年不间断拍摄梵净山、发现梵净山,并为此不惜变卖顺德老家的房产。
十余年的虔诚追寻,梵净山向这位执着的摄影师敞开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使得倾注了何雄周十年心血的图册——《梵天净土》即将有望面世。
但十年不是结束,何雄周说,从踏入梵净山的土地开始,他已认定这里将是自己的最后归宿,追寻梵净山的脚步也不会停止。
认识何雄周,是因为去年底参加黔中王门文化传播公司举办的一次年终出版品鉴交流会,交流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由何雄周介绍他的《梵天净土》影像作品,并分享他的拍摄历程。
《梵天净土》是五年前就开始策划出版的一部反映梵净山文化的图册,凝聚了何雄周十余年的心血。何雄周说,这既是对自己多年摄影之路的一个小小的总结和回顾,也是为自己的第二故乡——贵州梵净山留下的一份礼物。
何雄周的这部图册想展现的梵净山,不仅仅只有磨菇石、金顶、万卷天书、承恩寺等几个元素,而是几乎全景覆盖了梵净山地区每一个季节下的山川、河流、草木、村庄、庙宇、人以及动物。他试图通过不同的年份,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视野,全方位展现梵净山的神奇、秀美和厚重的人文景观。他10余年拍摄的10余万张图片,还大量使用了120反转片进行拍摄,目的是用原始的胶片记录原始影像,真实地再现梵净山的魅力。
震撼于何雄周分享的那些关于梵净山的图片,于是约好了在《藏天下》做一期关于梵净山的专题,剧透他的《梵天净土》的精华,并分享他与梵净山的故事。
春节前预约的采访三月份才实现,因为何雄周为了拍摄梵净山的雪景,又接连两次冒着冰雪在山里呆了好几天。
这正是何雄周十几年来的常态——每每有人电话找他,他要么在梵净山,要么在去梵净山的路上。
◎红云金顶
每次去梵净山,通常少则一星期,多则两星期,最频繁的时候,一个月要去两次。而每次进山,要么是艰难的跋涉,寻找别人未曾触及过的视角或风景;要么是漫长的等待,守候别人未曾遇见的独特光影。
十余年,何雄周有近一半的春节是带着家人在梵净山地区度过的。
从事摄影工作之前,何雄周是一位经常往返于云贵川之间的电器公司区域代表,偶尔与摄影圈人士有些交集。2003年至2005年的一场严重腰椎病痛,让他萌生了辞职的念头,他决定当一名自由摄影师,用摄影来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何雄周的这一次人生转折,显然是为与梵净山的相遇做准备的。
2006年初夏,何雄周陪同一位来自老家顺德的摄影界朋友,从贵阳租车上梵净山拍摄图片。那一次,他们幸运地邂逅了罕见的佛光和瀑布云。那是何雄周第一次去梵净山,他没想到梵净山会用如此罕见的奇观来接纳自己,震撼之余,他暗暗许下心愿,要用十年的时间走遍梵净山,探寻梵净山的神奇与秘密。但事实上,十年之后,他觉得自己与梵净山更加难以割舍了。
过去的十多年来,何雄周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或深入梵净山腹地,或穿梭于梵净山各个区县,风餐露宿,披星赶月,追光逐影。这是他人生中的一次修行之旅,充满了酸、甜、苦、辣各种况味。那些艰难的山中往事历历在目。
《藏天下》:频繁探索梵净山的秘密是从哪一年开始的?
何雄周:以前由于交通的原因,上梵净山很艰难,去得非常少。那时候上山靠步行,从印江这边走,上山最快要三个小时,如果走江口,正常要花4至5个小时,算是快的。2009年缆车建成之后才开始频繁去,最高次数是一个月去两次,一次少则一个多星期,多则十几天。
十余年,基本上和山里面的人与物都很熟了,现在去梵净山就感觉像回家一样。那里面的鸟越来越不怕我,别人拍鸟是用长镜头,我拍它们是用广角镜头。
◎风雨无阻 冒雪进山
《藏天下》:记忆最深刻的拍摄故事是什么?
何雄周:太子石,拍了三次,每次都是翻越悬崖下去再翻越上来,没有任何路,就是凭感觉走,一次往返基本上是十个小时,而且设备很重,只能带简单的干粮和水。2014年拍了一次,2016年拍了一次,2018年拍了一次,相当于隔两年拍一次,每次拍摄的季节都不一样,走的路线也不一样。2014年是3月份,从拜佛台下去,2016年是大年初二,下雪时候下去,从剪刀峡,2018年是11月初,拍秋景,有不同的味道。夏天是不能进的,夏天毒蛇猛兽都出来了,而且植物长得很茂盛,进不去,秋天全部枯萎了还好能进去。主要是蛇多,之前那边的毒蛇是咬死过人的。
《藏天下》:拍了十多年梵净山,您最骄傲的作品有哪些?
何雄周:其实每一张作品都有值得骄傲之处,因为拍摄的过程太艰苦,能拍下来就很有成就感,就能不断激励你向前。尤其很多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你不记录的话,就没有了机会。以前我拍的很多东西现在都成绝版了,比如以前老省长王朝文写过的梵净山牌坊,现在已经成为进山的一个景点之一,路已经变成了柏油路,但我拍的时候,还是砂石路,很古朴,现在已经拍不到那种沧桑感。
《藏天下》 :可以说您在事业上比较艰难,但是您一直没有中断过梵净山的拍摄,期间有没有想过放弃?
何雄周: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拍摄梵净山,无非在经济困难的时候减少去的次数而已。比如去年我是重点拍摄梵净山的冬季,那夏天之前拍过的地方我就很少去了。去年秋天去了一次,是算好天气和时间去的,那几天秋景很漂亮,每天差不多拍摄20个小时,一天只吃一顿东西。去年底分享给大家的一段延时摄影,那个是拍了一个通宵才有的效果,不敢睡,害怕电池没电或是其他意外,中断就完了。
用延时摄影的方式来记录梵净山的神奇景观,这种方式的视觉效果使梵净山更加震撼人心。目前系统完整地用这种拍摄方式拍梵净山的,我是第一个,包括梵净山的四季风景、星空、云海等。比如金顶上的星空慢慢地移动,你会有一种它们从亿万年前穿越到现在的幻觉,视觉感受非常震撼,也充满历史厚重感。
◎何雄周与夫人陈学芳在梵净山
《藏天下》:拍摄一个景点,最多时您重复拍了多少次?
何雄周 :这个已经不能用多少次来解释,因为每年都在拍,用不同的技术、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设备,在不同的季节来记录梵净山,这样比较完整,每次感觉都不一样,想把最美的梵净山呈现在世界面前。
《藏天下》:倾家荡产拍摄梵净山,您到底图的是什么?
何雄周:拍摄梵净山很耗钱,更赚不了钱,我开摄影工作室也只能维持我们的基本生活,4年前不得不卖掉老家的房子,主要是为了这份缘分,支撑我的也就是与梵净山的不解之缘。梵净山也算是我的第二故乡了。这么多年只有投入,没有什么回报。这是一辈子都要干下去的事情,不是说干到出了这部图册就不拍了,不会。可能以后我的小孩大学都毕业了,我不再为他们的生活费发愁的时候,去梵净山待的时间会更长,就可能常住山上,跟山上的僧人们每天敲一下钟,念一下经书,天气好就拍一拍,也未尝不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