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沙龙主题:癖(瘾)。
看着大家的文字,我努力回想:这选题当初是怎么来的呢?明明是—伙子人,在恃“癖”而骄嘛!
“癖”这事儿,正经说不太好说,横不能直接说人家有病吧?更何况,“癖”的程度也因人而异,有些还不至于是病态,而是怡然自得态。所以,还是不正经说吧。比如,您可知“季常之癖”“盘龙之癖”“断袖之癖”“嗜痴之癖”……是个啥意思?只回答第一个“季常之癖”:就是怕老婆达到一定境界,成了病了。而“季常”不过是宋朝一男人的字,因为怕老婆,名垂千古了。
“癖”这事儿还真有学者写过一本书《中国人的癖》,洋洋洒洒八大章,外加自序和后记。晚明张岱说的那什么“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隋也”,是泛泛而谈的美好,是文学家的浪漫,他是真没见识过病态的。俗语所言的“好者好,恶者恶,好捉鹌鹑不逮兔”,是比较形象的“癖”。至少鹌鹑恨死他了,兔子兴许念他个好,也兴许骂他不识货。
所以,还能乐乐呵呵自暴“癖”的,至少自身没觉得是危害,而是一乐。如是,再往深了扯,什么正常的心理边界,什么我课题、他课题,就无趣了。只是提醒一句:多了解心理学知识,能更好地认识自己。其实,我们一辈子就干—件事:认识自己。因认识的程度,而匹配出了接下来的种种行为模式。
记得徐静蕾转过一个微博,老徐哈哈哈大笑之后,觉得是说自己:“我有强迫症,每次锁完门出门后,总感觉是没锁门,不放心回来看一眼确实锁了。我查了一下度娘,说锁门后做一个特殊动作加深记忆,就可以冶愈强迫症。于是,我锁门后双手向上高举。可过几天,我又在想,我双手举了没有?于是我在锁门以后双手举起,再加上一个弓步。这样就可以。过几天,我又在想,弓步我做了吗…一一个月以后,我在锁门以后出门之前都要打上10分钟山寨版的降龙十八掌……”
想想,自己有类似行径吗?好像也有。比如,在大马路上只要碰到前面的人衣服皱巴巴,就万分庆幸自己没手持蒸汽熨斗。否则,一准儿上手就熨,爱律谁。
总之,这个选题,感觉并不过瘾,停留在了表面尚且讨喜的阶段,取了癖涵盖中的一瓢儿。至于更好玩儿的底层设计心理逻辑,人为什么会这样,并未提及。所有的癖,都有种下的因(前史)。前史五花八门,因人而异,并不可旧,接下来,如何正视并很好的解读前史,是某派心理学的主干……
抓鹌鹑还是逮兔子,各取所需,怡然自得吧。
(朱子)
夯石
闺女啃手指上瘾,我给她讲了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
古奶奶每年夏天都会来干儿子家住上几个月,秋风要起没起的时候再回远远的老家。一见我,古奶奶就会掀起大襟儿摸出一把花生或甜枣或糖块,像变戏法似的。被古奶奶揽在怀里的感觉真好啊,温暖得像个宝。我管古奶奶的干儿子叫王大爷,他是院儿里最大的官儿,王大爷只有一个女儿,却不在身边,说是到很远的地方支援建设,王大爷的老伴据说我刚会走时就去世了。我们八户人家住在一个长长的大院里,从西头跑到东头得喘粗气,每家但凡做点新鲜吃的,只要是孩子就可以串着屋解馋。
古奶奶最疼我,有好吃的单给我留着,我从幼儿园回来先不回家,直接奔西头找古奶奶……母亲常说:我们都没孝敬您呢,您还总帮我们看孩子。古奶奶就绷起脸说:啥话呢,你们班儿上忙,回家还得做饭,我这不也没事吗。
我最喜欢夏天,过了春节就开始盼,盼到过了六一,古奶奶的小脚就该和夏天一块儿迈进院子了。我刚上小学那年,古奶奶带来一个叫天赐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从打第一眼见,我就烦他,古奶奶家哪儿来这么一口人呀!挑食,说吐就吐,爱啃手指头,稍不如意就折腾。一到晚上,这孩子还狼嚎似的叫。后来王大爷从单位要了吉普车,载着古奶奶和天赐去医院几回,晚上不哭了,白天还是闹,手指头都啃变形了。那年的夏天真是难熬,眼瞅着古奶奶走路都有点晃了。转过年,树上知了叫的时候,古奶奶左手领着天赐,右手领着个小女孩,远远一见,我的心就咯噔一下。
女孩叫天与,长得眉清目秀,就是也爱啃手指头,还老梗着脖子直勾勾地看人。有一天,天赐哭闹折晦,天与一会捅咕他一下,一会“咯咯”笑两声。古奶奶吓唬天与:别逗你哥,老实待着。说着话撩起大襟儿,一人给我们一块小儿酥,古奶奶叹着气说:瞅瞅这多好的孩子呀,你们都是上天赐给的宝贝儿。我一边吃一边脑子里转悠:这都什么宝贝儿呀。正想着呢,天赐突然四仰八又躺地上了,还浑身哆嗦,古奶奶一急差点摔着,嘴里喊着:天赐!天赐!一扭头,只见天与也躺地上了……
吉普车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我是听母亲说的,原来天与和天赐都得了一种叫脑膜炎的病。那午夏天,我可派上用场了,一小孩看俩病孩儿,古奶奶的小脚紧捯慢赶,端水弄药,忙得嗓子老哑着……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啃手指了。
1978年,我9岁,王大爷家搬走了,我想我再也见不到古奶奶了。母亲这才告诉我:古奶奶是王大爷打仗那会儿的房东大娘,没儿没女,天与天赐才是王大爷的亲孙子亲孙女,他们的爹妈老挨批斗,顾不了孩子,也不敢连累你王大爷,要不是看病,天与天赐是不会来的。这回好了,一家人可以堂堂正正地团聚了。
我就收拾个小角儿
李雄峰
很多人似乎都愿意黑处女座,尤其是受不了处女座的洁癖。但是作为一枚处女座,我并不赞同,因为没有一个星座愿意邋遢示人。所以,其实大家也都搞卫生、干家务,只不过我整理家務的方式,根本不像“黑处者”说的那样精致,而是“波澜壮阔”。
这一天,媳妇儿急着上班,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发卡了,于是留下话来:“我的发卡可能掉到床头桌后面了,你今天有空帮我找找。”我脆生儿地答应了——不就是墙犄角儿那一小疙瘩地儿吗?不出十分钟,就能给老婆大人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媳妇儿前脚儿出了门,我后脚儿行动。床头桌被我轻松抬起,定睛观瞧,除了尘土之外,没发卡啊。既然这小角儿里的小桌都搬出来了,索性就收拾一下——角落里的尘土啥的扫干净了,也拿墩布擦干净了,床头桌面上的杂物也收拾利索了,连抽屉里的乱七八糟也归置得井井有条了,才又想起来,那个发卡会不会落在了床头的缝隙里了?
于是,顺着床缝摸索了一遍,发现有些地方手是触及不到的,于是乎,祭出排除大法——把床上的被褥全部掀起,抖搂了一遍,没有夹带发卡,便把这些挪至另外的一个屋子。转身回来,两膀一较力,把床垫子给掀了,就不信找不到你这么个小东西!可是,地上除了有些尘土之外,什么也没有。而且,我眼前刚刚收拾过的那个小角儿和刚刚“开放”的床底下相比,瞬间“泾渭分明”了。这对于处女座的人来说,那是不能忍的。卧室里的电视让我搬出来了,卧室里的电视柜让我推出来了,卧室里的沙发让我抬出来了,甚至我还请来了扳子、改锥,把床都拆了……这下好了,我把卧室里竞给清空了。可是,还是没有发现发卡。
先不打紧,拆都拆了,干脆来个大扫除,扫地、擦地、擦玻璃、擦窗台……正忙碌着,忽然冒出个想法,屋子既然空了,不如重新布置一番,营造一个新环境—床重新摆了,电视与电视柜重新放了,沙发也换了位置,就连每一个抽屉里的东西,也都倒出来重新分配适合它们的位置。自然,这样的动作,无非还是在找那个被遗落的发卡。可是,累了一整天,从收拾一个小角儿开始,到最后卧室旧貌换新颜,我也没看到什么发卡。
忙碌了一天,打算洗把脸歇了。当我拿起一个脸盆准备打点水洗脸的时候,突然发现,媳妇儿的发卡,竟然夹在了两个脸盆的中间——准是她洗完脸忘记了。唉,可苦了我了。
媳妇儿下班回来,惊喜地发现卧室里的变化,疑惑地看着我。我举着她的发卡,苦笑着说:“我就是顺带手地收拾了一个小角儿…一”
强迫症复制粘贴
程戈
每当家长群里老师发来通知,要求接龙回复的时候,都是我既紧张又兴奋的时候。排列整齐的名字在发送后突然串行、数字序号后面的标点空格有疏有密……这些都会让我心跳加速。撤回,编辑,重发;复制,对齐,发出……直到42行回复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横看竖看都在一条笔直的线上,我才能安心地放下手机。强迫症,这就是同事对我的评价。
使我“强迫成瘾”的元凶毫无疑问是老爸。他的四字“魔咒”伴随了我小四十年一洗手!掸土!我和同样不耐烦的老妈结成统一战线,互相打掩护,理直气壮地报告老爸任务已完成。次数多了,老爸开始起疑,反复追问“是真的吗?”“当然!”一个小时后,“你到底掸没掸土?”老爸的“追命第三问”如期而至。长此以往,我和老爸达成了默契,他每天照问,我每天照答,至于真假谁也不再求证。
后来,我们家养了小狗,它也没能逃过老爸的“魔爪”。遛弯儿回来,小狗的爪子只要挨到了家门口的地面,绝不会再往里走一步,乖乖地卧在地上,仰面朝天,四条腿伸着,等老爸去拿它专用的擦脚毛巾。湿乎乎的毛巾四個瓜子擦一遍,顺带着胡噜一把疯玩时蹭地的小肚子,一拍屁股,“去吧!”小狗立马翻身而起,闪电一般冲上沙发,一副重获自由的得意样。
对于老爸数十年如一日的“强迫”,我深恶痛绝,但是无论怎么抗议,他还是戒不掉这个“瘾”。说实话,老爸这样也有好处,家里的事儿根本不用我和老妈操心。大大咧咧的老妈被老爸叫了半辈子“粗针大麻线”,老爸时常感叹:“这个家要是离了我可怎么办!”
事实证明,这个家离了他照样有条不紊。退休的老妈在北京给我看娃多年,留在老家的老爸只能通过电话远程指挥,操心的重担被我扛了起来。当老妈第N次问我家里的某样东西在哪儿时,我头都不抬,“小屋卧室靠墙的书架,最下面一排双开门的柜子,右边数第三个,打开柜门,上面那一层摆着十本杂志,紧挨着《小说月报》有一个牛皮纸袋,东西就在里面。”很不幸,即使饱受摧残,我仍然完美地复制了老爸的“强迫症”。
随着工作的忙碌,孩子的上学,天天焦头烂额的我开始一点点降低标准,自我感觉已经想开了很多。正在暗自窃喜离“强迫”两个字越来越远的时候,事实让我猛然清醒。“妈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动我的书,你又放错地方了。《小猪弗莱迪》的第四册你放到了第五册的旁边,我是挑着看的,看完的都在左半边,没看的都在右半边,你一动就把顺序打乱了,还好我记得。”
好吧,我只有一个问题,强迫症会遗传吗?
我要戒了“追看网络小说”的瘾
木匠
“瘾”是什么?是指对某项事物具有极其浓厚的兴趣,已经到病态的程度。大部分字典上,在解释这个“瘾”字时,还都说明了系指各种“不良嗜好”。
看到这解释,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原以为我一个大好中老年,正快马加鞭地往“德高望众”群里混呢,难不成是个“百病缠身”之人?
好吧,我必须得承认,我是个有很多“不良嗜好”的人,抽烟、喝酒、抬扛……
劝的人多了,咱也深谙“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可是戒掉点什么瘾好呢?
烟、酒、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不行,没烟,我会觉得周身不自在;没酒,遇到一桌好菜,特别是再是跟几个知心朋友一起吃饭,不叫喝酒,你逗我玩呢?早睡早起,为啥我不困的时候,你偏要让我睡,我困的时候,你偏要让我起?
这些都不行!但这是难题吗?就算是,这种小儿科的难题能难倒我吗?就它了,戒“追网络小说看”的瘾!
你们可是不知道啊,这个“追网络小说看”的瘾可是把我害苦了呀。也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看上了一部网络小说,为了不让它再害别人,我就不说它的名字了。反正就是讲一个人修仙的小说,作者写了都快三千章了,但离结束,还是遥遥无期。这部书里的主人公从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虚仙、合道、劫变大帝到真仙,历尽千难万险,一层一层、一个境界一个境界(每个境界又都分九层)一路修上去,每一次突破都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突破真仙了。
这该大结局了吧?可是他却又化凡了。啥叫化凡?化凡就意味着又变回到了普通人,又得从头再来,直到再次成为真仙。且小说里还说了,这个主人公老爸(也是修仙界的一个大牛)都已经化凡五次了,年龄嘛,据说已有五万多岁了。这还有完没完了!我是真佩服这部小说的作者,怎么就这么能写,还写得这么让人欲罢不能。其实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怎么就这么有毅力,见天儿地等着他更新,而且明知道他是在那里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但他不更新,晚上我就是睡不好觉!
以至于我常想:行,小子!你不是能写吗?那你就写,你写多少,我就看多少!看最后,是你能熬死我,还是我能熬死你!
为什么要选这个戒呢,实在是它耽误了我太多事啊!要是我一早把追看这部小说的时间,用在别的地方,没准现在我早成了哪一方面的专家了。不是有个“一万小时定律”吗?干点啥不好。
所以,我必须把它戒了!
哦,到那小說的更新时间了,咱们回头再聊哈。
迷恋手机成瘾
邢大军
迷恋手机,沉沦成瘾,我的一个朋友,她就是这样。
假如哪一天手机没电,或是没了WiFi,那她可就惨了!能预见的情形,恐怕不是热锅上的蚂蚁,而是发条脱扣的玩偶。生活中,每个人都有一些独属的特征,因此想从一群人中辨别她非常容易,手机永不离手的那个就是她,而且经常一手一个。要是有三只手的话,那么拿的也决不可能是钱包,一准儿还是手机。
她的手机们利用率奇高,手机时刻连着充电宝,这最能说明问题。算起来,她每月的话务量并不大,但流量却屡创新高,多数钱都用在微信聊天上了。赶巧某个月话费少点,但手机却适时不争气的坏了。问都不用问,准是老毛病——摔坏了!因为玩手机,她走路连人带手机摔了好几回了。
微信就是她生命的全部,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刚开始,发微信还得双手齐上紧忙活,渐渐的熟能生巧,一心二用,左右手俩手机同时开工,互不相干,有条不紊,乐此不疲。每天只要手机在手,人就精神头十足,两眼倍亮,比打过鸡血都痨人。微信俨然成了生命支柱,据她说,除了洗澡时两手不得抽空偷闲,连睡觉她手里都攥着手机。手机在手人睡得才踏实,否则她十指会不受控制在黑灯瞎火中乱按,时常把自己挠醒,太影响休息。当然,睡前她会一再叮嘱自己要关机,不然的话,双手指不定夜里背着自己胡发出多少微信呢!
说到这儿,一定会有人替她担心:这不成职业病了吗,再发展下去就离神经病不远了!其实此种忧虑尚属多余,因为相对于电影《摩登时代》里见东西就拧的敬业工人卓别林,或是现实中打游戏走火入魔的贪玩小孩,她的头脑是清醒的,她的意识是明确的。例如发出微信后,对方的回音稍慢了一点,她便会急不可耐地拔通人家的电话:“刚刚给你发的微信看没看到啊?看到怎么不回信儿啊?!”
每天要接发这么多微信,都是些什么内容啊?有这么多话要说,干吗不在电话里讲或是见面谈?
或许是这样的疑问听得太多了,因此她的回答颇为程式化:“发微信就是为了接微信,接微信就是为了回微信,内容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用无聊事来遣有涯生。算了,不跟你废话啦,还是发你微信自己看好了……哎呀,坏了,看你一捣乱,我这儿发错群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