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宝 卢 安
(淮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改革开放40年,经历了两轮翻译高潮,第一轮高潮主要是为改革开放服务,翻译以“引进来”为主;第二轮高潮主要是为“走出去”战略服务,中译外逐渐增多,翻译市场逐步由以外译中为主发展到以中译外为主。2000年,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首次提出“走出去”战略;2013年,习近平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我国国际化步伐加快。近20年来,从中央到地方、从政府至民间,中国文学、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体制和机制建设日趋完善,渠道和层次呈现多样化趋势,明显标志就是中译外的广度和深度不断拓展。
“当前,中国文化国际传播面临着一个很大的挑战:即我们‘做得好,说不好!’或者‘会做不会说,说了人家也听不懂!’要解决这个难题,翻译责无旁贷。”[1]放眼世界,由于信息技术和互联网的深刻影响,翻译“正身处一个革命性的巨变期”。在《数字化时代的翻译》(Translation in the Digital Age)中,爱尔兰著名翻译研究学者克罗宁认为:“信息时代即是翻译的时代,这就迫切需要人们要用新的方式来探讨和思考翻译,尤其需要全面考察数字化领域的剧变。”[2]
然而,当前,我们的“翻译策略与方法、翻译标准、翻译观念等涉及翻译的根本性问题却一再引发争议和质疑,翻译在中国文学对外译介与中国文化对外传播过程中究竟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发挥怎样的作用,文化界、文学界和翻译界对此都存有某种程度的疑问及某些有待澄清的认识。”[3]因此,如何摆脱“走出去”背景下面临的困境,如何迎接翻译领域的诸多挑战,如何面向世界言说中国,需要对我国翻译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两个方面进行再探讨。
翻译理论研究必定是围绕着探寻翻译本质、解释翻译现象、揭示翻译规律而展开。世纪之交,我国翻译界进入理论反思期,学科的自我反思伴随着学术焦虑的产生。许钧2017年就指出,中国翻译研究主要存在四种焦虑:“理论焦虑、技术焦虑、方法焦虑和价值焦虑。”[4]同年,穆雷作了进一步补充,认为还存在“特色焦虑、话语权焦虑、流派焦虑和创新焦虑”等四种焦虑[4]。“现存的焦虑表明目前我国翻译学科内部存在不少难以调解的现实矛盾,当前的理论已难以解释新的翻译现象、解决新的翻译问题。在翻译职业化时代,焦虑的消解有赖于新的观点、思想与理论的出现,因此立足于本土问题的理论建构也是解决新的翻译问题、促进翻译学现代化转型的现实之需。”[4]
翻译理论的发展轨迹还可以从其研究范式的嬗变中加以描述。在经历了语文学研究范式、结构主义语言学研究范式和解构主义多元研究范式之后,翻译研究陷入了当下的范式危机,亦即找不到“具有支配地位的翻译学研究范式”[5]。无疑,在全球化、信息化、技术化、大数据的背景下,已有的翻译学研究范式满足不了当下需求,必然出现暂时性危机,这里不妨称为暂时性失语。一时的失语未必都是坏事,它也可能预示着新的研究范式即将产生。因此,中国译学研究既面临着一时“失范”的挑战,又面临着重新“建范”的机遇。
任何一个理论的探讨必然逃不过对本质的追问和对概念的界定。对“翻译是什么”的回答,决定了翻译活动的立足点和最终归宿。
学者对翻译本质的论述不一而足:Wyle曾认为翻译即“逐词对译”[6];Nida指出翻译应该“功能对等”[7];Casagrande提出翻译“不是在翻译语言,而是在翻译文化”[8];Dryden视翻译为“戴着镣铐跳舞”[9];Escarpit把翻译看成“创造性背叛”[10]。 而对于“什么是对译?”“什么叫对等?”“怎样在字里行间译出文化内涵?”“镣铐是监狱的刑具还是舞台的道具?”“如何理解技术性的背叛是为了更全面地忠实?”等等,学者作出的思考,都是对翻译或翻译过程的本质追问。在种种翻译观影响下,在从原文到译文抵达过程中,译者塞进了多少被法国翻译理论家Meziriac所说的私货[6],或如同周恩来总理所戏称的翻译“贪污”了多少[11],都是需要认真检视的。
我们认为,文学翻译首先主要是翻译原作思想,非文学翻译主要是翻译原作信息;其次,才是兼顾文化表达和书写风格。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过程中,最主要的是思想输出,通过思想去影响他人才是文化输出的最终目的。英国前首相丘吉尔曾说,他宁愿失去印度,也不愿失去莎士比亚。另一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也曾说过:“今天的中国出口的是电视机,而不是思想……,一个只能出口电视机而不是思想观念的国家,成不了世界大国。”显而易见,两位首相所强调的,就是传播学中的信息渗透或者是跨文化交际中的文化传播。
在某个特定历史阶段,一旦概念被广泛接受和采用,一切相关的探讨就会以此为母题而展开。例如,自近代以来,严复提出的翻译观受到广泛认同,“信、达、雅”便成了指导翻译实践的金科玉律。什么是忠实呢?是忠实原文语言结构、言语行为还是原作语用风格,抑或是兼而有之?事实上,不同语言语法规则不同,不同语言使用者的思维习惯亦不同,不同民族文化传统更是大相径庭。也就是说,如果竭力对原文和原作者忠实,那么要不要重视读者感受?忠实原文和服务读者之间的矛盾如何解决?根据语言结构特点和文化差异进行调适算不算忠实?诚如王克非所言,“不同的语言通过翻译进行转换沟通时,就是将一种语言文化带入另一种语言文化,就会不同程度地发生融合、半融合或变容。”[12]这融合、半融合或变容的本领就是译者的功夫,且如此术语又面临着重新界定。
可见,翻译是复杂的,而“翻译既是语际转换,也是文化间的转换”的说法,是一个十分宽泛的界定。只有对翻译本质不断追问,才能拿出具有创新特点的译品。如果把翻译看作是“为文化交流服务、为社会和人类服务”,那忠实译品的主体究竟是“文字转换的操作者”还是“文化交流的使者”,则取决于译者对翻译本质的领悟。这一点,从《天演论》的翻译者严复、《巴黎茶花女遗事》的翻译者林纾、《红楼梦》的翻译者大卫·霍克斯和莫言作品的翻译者葛浩文等人的翻译观可见一斑。
退而言之,如果不思辨、不追问,只是简单地把翻译当作追名逐利的活儿,那么季羡林所批评的“翻译危机”则不可避免。当下,不去做本质追问,缺乏耐心,见谁译谁的“行家”大有人在,这种现象不能不引起译界警觉!
译者隐身的原因,有内因也有外因。外因方面,无论从社会评价、经济效益、学术认定来说,译者都尚未得到足够重视。许钧在《翻译的危机和批评的缺席》一文中曾提到过这个问题[13]。从社会评价来说,一部翻译图书成功了,功劳全归原作者和出版社;失败了,罪过全归译者。从经济效益来看,精雕细琢和粗糙滥译的译作价格相差无几。更让译者伤心的是,多年来译作在学术认定上都不算成果。内因主要在于译者对于翻译的认识不够,有的认为只要懂点外语,有双语词典和在线翻译工具,就可以操刀上阵。
译者隐身,有的是无奈之举,有的是心甘情愿。对于有精品意识的译者来说,他们乐于显身,渴望自己的译品得到认可。而对于粗枝大叶的译者来说,他们宁愿隐身,因为隐身就意味着在“作者已死”说辞遮掩下跟着感觉走,译完之后就可以拿钱一走了之。Venuti就强烈谴责译者隐形现象。司显柱也认为“强加在译者身上的隐形地位无疑是极不道德的,因为它全然漠视了译者在文化传播过程中的作用。”[14]
就翻译主体性而言,翻译界依然存在模糊认识。如果连翻译主体性都模棱两可、争论不休,则很难保证翻译不会走样。我们认为:作者是原文的第一责任人,译者是译文的第一责任人。只有确立了译者的翻译主体性,只有让译者显身,才会激发译者强烈的精品意识。
胡庚申2004年曾经提出“译者中心”翻译理念[15],但十年间受到种种质疑:如果译者为中心,文本算什么?如果译者为中心,译者自主权过大,导致失控怎么办?如果译者为中心,翻译批评是评判译者、还是评判译文?如果译者为中心,是否意味着“译者就是一切”?生态翻译研究中,译者是否还是中心?等等。事隔十年,胡庚申“被迫”再度发文,对译者中心的定位、取向、界定等进行反思和再释,进一步为“译有所为”夯实理论依据[16]。葛浩文也极力反对译者隐身,他提出“以‘忠实’为前提、以‘可读、平易、有市场’为基本诉求、以目的语读者为中心、凸显自我的‘再创作’”翻译观[17]。好一个“凸显自我的‘再创作’”,实质上与“译者中心”翻译观并无二致。
在新时期跨文化交流和维护文化多样性过程中,译者更应自觉地从中国文化“走出去”国际战略高度认识翻译的历史责任和崇高使命。“译有所为”就是要求译者理直气壮地显身,用自己的译德、译技,将原作最优化地呈现在另一种语言文化之中。译者是神圣的“摆渡人”,如果不讲译德,不钻研译技,胡译乱译,安于隐身,是不配做这份天职的。
“译者为谁而译”是译作获得成功与否的重要因素之一。但凡成功译作,译者心中必然装着目的语读者。葛浩文坚持“以目的语读者为中心”的翻译原则,坚持忠实前提下的“可读、平易、有市场”的翻译标准,这种翻译观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译者宏观层面上归化、异化等策略的协调,微观层面上字、词、句、段、篇话语的运用。
当下译介出版中,由于策划、翻译、校订、宣传、销售等的任务分工、利益瓜分,使得各方面似乎都在为老板(发起方或出版方)服务,对读者的责任感也萎缩了。美国华裔文化学者Ray Chow曾说:“中国的知识分子经常说老外理解不了中国,我认为这话本身已经有所喻指,说这话的中国学者只是图省事地将老外搬出来,实际上不是老外理解不了,而是中国的(文化)他表达不了。”[18]在Chow看来,译者将所谓的不可译性草率地归于读者的理解力,是堂而皇之的责任推卸。其实,怎么翻译中国文化,就是用目标语读者听得懂的方式讲述中国故事,才是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关键所在。
如果一部洋洋洒洒数十万字的翻译作品,晦涩拗口得让读者难以卒读,那么这样的译品还有什么价值可言。为读者而译,就是要深入了解读者,知其所需、所好。当然,这并不是要牺牲原作、任意篡改原作来取悦读者。葛浩文的成功翻译经验就是,译者必须站在原作者和译文潜在读者之间进行跨文化协调,继而进行“再创作”。译作和原作讲的是同一个故事,只不过呈现方式不同罢了。不了解目的语读者,即使是英语国家的汉学家或者翻译家,也难以胜任翻译任务。
进入新世纪,在推进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新时代,翻译正在发挥着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这个时代要求翻译继续服务改革开放,服务中国文化“走出去”和“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服务中国参与全球治理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服务中国国家形象的塑造和中国国际话语体系的建构。毋庸置疑,中国翻译正迎来千载难逢大变革大发展的黄金时代,一方面翻译肩负着时代赋予的重要使命,另一方面,翻译也面临着诸多挑战。具体而言,涉及翻译实践研究的挑战是:翻译策略研究欠缺、回溯性翻译批评的缺席缺位、未能充分认识翻译产业化、社会化。
国内外翻译策略研究涉及两个方面:文化层面和文本层面。文化层面是指从社会、文化、政治等角度研究翻译策略,把策略细分为归化、异化、改写、抵抗、同化、文化移植等;文本层面是指从文本角度研究翻译策略,把策略分为直译、意译、音译、增译、减译、零翻译、直译加注、深度翻译等。也有学者认为这两个层面分别代表文化学派和语言学派的视角。方梦之认为任何翻译策略都有三个要素:理论因子、目的指向和技术手段[19]。如果我们用三要素理论来审视当前国内翻译策略研究,显然,现有的研究仍然缺乏系统性、科学性和缜密性,对中国文化外译的阐释力和可操作性还不具有可复制性。
国内翻译策略研究呈现两大趋势。第一,学者们热衷西方翻译策略,对本土翻译策略没有深入挖掘。刘宓庆等学者曾呼吁加强本土翻译策略研究,希望尽快完善本土翻译策略理论。尽管熊兵曾尝试将翻译策略与技巧、方法加以区分[20],但是国内学者多将三者等同视之。总体而言,由于西方翻译策略理论的不断引入,2000年后,我国传统翻译理论中涉及翻译策略、技巧或方法的研究处于逐渐被淹没的趋势[21]。学者们热衷于套用国外翻译理论观照我国的文化外译工作,从而忽略了新时期对我国本土翻译策略进行新的学理探索。第二,应用翻译策略研究缺乏宏观、基础性的理论研究。近年我国应用翻译策略研究在量上逐渐赶超文学翻译策略研究[22-23],应用翻译研究内容上涵盖了商务、金融、法律、医学、影视等多个领域,但多是浅谈技巧,缺乏宏观、基础性的理论研究[24],或是套用西方翻译理论,“停留在对译文的评价上,是为了批评而寻找的一种理论根据,并未能提出一种结合实际、操作性比较强、比较适合中国实际情况的实用英语翻译理论来”[25],或是研究内容重复、研究视角单一、用例老化陈旧等[26]。一定意义上讲,应用翻译策略研究较之文学翻译策略研究意义更大,因为翻译实践“往往会因一字之差而离题万里,出现差错则后患无穷。 ”[27]
“走出去”战略涉及众多领域,用户(读者)需求多种多样,翻译策略研究仅仅依靠语言学知识是不够的,笔者认为可以从文化层面研究翻译策略,还可以将翻译策略研究放在社会学中考量,也可以倚仗“信息技术”扩大翻译策略研究范畴。
早在上个世纪末,季羡林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我国翻译界面临的危机,并责难学界的听之任之,因而造成了“文恬武嬉,天下太平”的局面。本世纪初,商务印书馆和译林出版社两大权威出版社相关人士相继发表署名文章,猛烈批评翻译乱象。商务印书馆原编审陈应年认为,翻译乱象出现的最根本原因就是“要钱不要质量”[28];译林出版社原社长章祖德认为,翻译界的诸多乱象“日益败坏着翻译作品本身的声誉和翻译界的名誉,助长拜金主义,降低社会的文化品位,成为翻译图书市场良性运行的严重掣肘,不啻为文学翻译界乃至整个当代文化的悲哀。”[27]许钧认为,翻译危机的主要原因和批评缺席息息相关,虽然翻译批评不乏理论上的探讨,但是理论的探讨并不能代替批评的实践[13]。时至今日,翻译批评仍未形成气候。反而,在学界之外,网民们不时吐槽“被翻译糟蹋的名著”,甚至还会闹得沸沸扬扬。尽管我们不完全认同网民的观点,但无论如何,翻译批评界对翻译乱象应该有足够的反应。译作一出来,翻译界不敢批评,反倒是“外行”的网民们似乎长着火眼金睛,将译作中引为笑谈的胡译乱译之类的“神翻译”曝光,这是译界极不正常的现象。
把“蒋介石”(Chiang Kai-shek)翻译成“常凯申”;把毛泽东词作《念奴娇·昆仑》由德文译成汉语,作者竟成了“诗人昆仑”,诸如此类极其离谱荒谬的错误居然出现在学术专著中或者学术网站上,然而,翻译界对此的反应似乎并不强烈。毫无疑问,这类错误不只是专业水平问题,更应该说是工作态度、甚至是职业道德问题,不仅给译者、译者单位带来耻辱,更是给新一代知识分子带来耻辱。究其原因,还是学界过于浮躁的心态所致。翻译批评缺席或是批评得不痛不痒,所释放出的信息使得有些人肆无忌惮地去抢译、乱译,直接后果就是外译中给读者提供错误信息,甚至误导读者;中译外则拉低了中国文化品位,中国文化“走出去”就会落空,中国成为“文化强国”也会成为泡影。由此可见,开展多重回溯性翻译批评,是“走出去”背景下提高翻译质量不可或缺的重要法门。
当今语言服务业包括翻译与本地化服务、语言技术工具开发、语言教学与培训、多语信息咨询等四大业务领域。事实上,“翻译”走出高等院校和外事部门进入市场,成为语言服务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国也是近年出现的新生事物。我国语言服务业其实是在筹办举办“北京奥运会”期间成长发展起来的,其行业地位是在“2010年中国国际语言服务行业大会”上首次得到官方认可的[29]。如果说“北京奥运会”掀起的是第一波语言服务业的高潮,那么当前“一带一路”的战略推进则掀起了第二波高潮。根据中国翻译协会的调研,2011年,我国翻译市场上中译外的工作量已经超过外译中,达到54%;2014年,中译外的工作量更是达到60%。随着翻译工作量的增加,据估计,我国现在每年的翻译营业额超过300多亿元,语言服务业营业额超过2000亿,且每年还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而根据国家工商管理部门的统计,1980年,在改革开放初期,我国语言服务公司只有18家,而到2015年底,这类公司已经达到7万多家,专业队伍人数大概有百万之众。
翻译产业的勃兴吸引了大量中间人。这里的中间人,是指除了原作者、译者和读者(客户)之外的其他参与译前、译中和译后的发起人、委托人、赞助人、出版商、编辑、审校等,他们虽然不直接参与作(译)品的创作和使用,却是活跃在翻译行业的重要力量,在翻译项目中对译文质量要求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与传统翻译活动相比,奥运会和“一带一路”所涉及的翻译明显具有“项目化、大型化、翻译流程复杂化和参与人员多样化”等特征。因此,翻译正日益成为一门跨学科的综合技能。一份译品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在读者(客户)手里,通常是译者、作者和中间人多方合作协商的结果,显然,这也是专业译员和非专业译员之间的协商与竞争。实际上,在这场翻译革命的背景下,最典型的现象是众包翻译(crowdsourcing translation)。众包不同于外包(outsourcing),因为外包的合作对象是经过认证具有资质的专业机构,而众包的发包对象是网络平台上来自各行各业的业余翻译爱好者。加拿大学者Dolmaya说:“由互联网用户志愿进行的线上翻译行为,已日益成为翻译研究领域的兴趣话题。这些志愿者通常不是职业译者,但他们相互协作,共同参与完成无任何实质性商业报酬的翻译项目。”[30]翻译产业的众包现象,如同其他产品的众包,大有崛起之势,胡安江称之为“翻译产业的大众狂欢场”[31]。这种现象有其积极的一面,却在质量监管、保密性、剥削用户劳动等方面饱受质疑、诟病。Baker[32]和英国其他学者曾经探讨众包翻译的伦理性,而Oloha曾研究过众包翻译的社会学意义:“‘众包’和‘自愿’是许多线上社区和社交网站的特征;与此同时,它也日益成为翻译活动的特征。”[33]笔者认为,运用跨学科模式和实证研究方法,从社会学视角研究众包翻译,对于有效发挥翻译在当下中国文化“走出去”中的作用,无疑具有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翻译始终是具有强烈使命感的活动。三百多年前,徐光启就曾提出:“欲求超胜,必须会通,会通之前,必须翻译”;季羡林更是一语中的,指出:“翻译是中华文化常青的万应良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背景下,今天的翻译和以往的翻译相比,无论在翻译数量、翻译质量、翻译手段,还是在翻译内容上都大不相同,“走出去”战略和“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对翻译理论和实践研究提出了更高要求,因此,需要对两方面研究进行再认知,提高研究的针对性,增强研究的时代性,进一步强化中译外理论和实践研究,这样才能完成时代赋予翻译的新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