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 雪
(中国传媒大学传播研究院,北京 100000 桂林航天工业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在全球化的今天,文化的对立与冲突正不断上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文化多样性的举措表明,对文化差异的认知对人类的意义重大。对文化的看法变得错综复杂的状况下,跨越文化差异的障碍,对国与国和人与人之间更深刻的相互理解变得更加必要。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的目的正是发展与沿线国家的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和命运共同体。深化文化交流、促进民心相通,消弥文化冲突,具有深远和持久的意义。
中国与东盟国家的文化交流源远流长,自汉朝开始,中国与东盟地区就开始了物质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的你来我往。近20年的文化交流更是进入了快速发展期,东盟国家是中国文化辐射的周边地区,中国的文化对东盟有深刻的影响。同时东盟又是一个多民族和多宗教融合、相互渗透的地区,儒家文化、佛教文化、伊斯兰文化并存,还有着各种少数民族文化,该地区可以说是文化最多元和复杂的地区之一。跨文化交流正是通过从各国不同的文化交流、沟通,在相互理解和共同存在的基础上弥合国际文化关系的分野,培养国家间的相互信任和共识,为国际合作缔造精神文化基础。
跨文化交流指的是不同文化成员之间的交流,鼓励对差异性的思考。正因如此,跨文化交流是以差异性为基础的。对不同文化的差异的感知是被建构起来的,从对方的文化角度理解不是简单地学习一个不同的观点,而是创建另一种经验。当对文化差异变得更敏感的时候,继而具备了在其他文化环境中移情,并进行有效交流的能力。跨文化的障碍来自于“民族中心主义”,跨文化移情可以超越文化的障碍,在多元文化中能够进行成功交往。
新闻媒体是信息传播的载体和重要的跨文化交流平台。对增进中国与东盟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和友谊,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东盟民众对中国的认知很大一部分也来源于跨境媒体的传播。通过中国—东盟新闻媒体的交流来互相了解双方的国情民情、生活习俗、思维方式和价值观,有效地传播了中国文化,也展示了中国丰富的旅游资源、风土人情。在历史上,无论中国与东盟的外交关系如何变化,新闻媒体的交流始终没有中断,在中国与东盟经济关系越来越好的情况下,新闻媒体的跨文化交流日益频繁和重要,提供了长期与东盟民众对话沟通、交流的平台,是消除文化差异带来的误解的有效途径。
目前,中国与东盟多个国家在新闻交换、节目制作和人员培训方面开展了卓有成效的合作,建立了“中国—东盟媒体合作高层研讨会”的常态交流机制。2019年是中国—东盟媒体交流年,深化了媒体作为开展合中国—东盟合作交流、促进民心相通的桥梁作用,为推动构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塑造中国—东盟良好的国际形象助力。从媒体政策交流、大型活动、主题报道、联合制作、节目联播、译制播出、媒体培训到新兴媒体的合作交流的深度和广度都得到了进一步拓展。
如东盟国家的主流媒体新加坡的联合早报在中国多个城市建立记者站,向东盟民众提供了大量中国的新闻。中央电视台CCTV-9和CCTV-4也落地大部分的东盟国家,制作了大量的节目内容。南方报业集团以资本入股和团队输出的方式与泰国星暹日报签约联合办报,在短时间内就把华文日报版面制作老旧和技术落后的面貌焕然一新,吸引了更多的华侨华人读者和中国国内的受众。越南文化通讯部“世界名人”摄制组来华拍摄胡志明在中国革命时期的纪录片,由联合国教课组织发行到78个国家。中国—东盟还将开展联合制作、译制、播出影视作品工程,如合拍纪录片《充满希望的村庄》《睦邻——与缅甸同行》《共饮一江水》《我与东盟的故事》,组织东盟小语种影视译制研究班,在东盟国家扩大开办《电视中国剧场》等。
一些地方媒体别出心裁,如广西日报每年都组织大规模的赴东盟十国采访和东盟媒体来桂互访活动和新闻资源交流活动。老挝《万象时报》的记者Sakdavong表示:我们国家的从政府官员、商人到普通民众都对中国越来越感兴趣,主要通过报纸和电视来了解中国,越来越多的老挝人去中国经商,老挝也掀起中文热。在跨境报道中,中国和东盟的新闻记者,社会精英,用他们采访中的所见所闻来将中国和东盟的故事,用生动、真实的语言传达出来,在交流的过程中减少了因为“知识逆差”而导致的传播交流效果的打折。这些舆论领袖潜移默化中担当着舆论先导的角色。此外,中国—东盟的跨境媒体还通过合办节目、文艺晚会、建立互访机制,巩固和发展了中国与东盟各国的跨文化交流关系。
“所有的文化交流活动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跨文化交流。”在现有的与东盟的文化交流中,模式还是以官方合作形式为主,宣传色彩比较浓的自我意识形态明显,如果以政府搭台,民间唱戏或通过纯粹的文化产业合作和民间交流形式,能达到更广泛的民心支持。如出口到东盟国家的真人秀节目《中国好声音》,其精神实质是怀才不遇的境遇和情绪与梦想,可以把各个阶层都连接起来,引起各界人士的共鸣,参加中国好声音的泰国“小邓丽君”朗嘎拉姆获得中国观众和泰国观众的大量关注和赞誉就是民间交流的好例子。影视作品作为大众文化的重要载体,在跨文化交流中更容易被东南亚受众所接受。
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东南亚各地引进的中国剧集以古装神话剧为主,相近的文化背景让这些题材容易被接受。而《杜拉拉升职记》等时装剧在东南亚的受众就比较少,一是口音不适;二是观众对中国的现代形象认同不深。在资讯类方面,以美食为主的节目广受好评,比如《舌尖上的中国》,因为“民以食为天”的道理是相通的,而现实题材如《大国崛起》等在东南亚观众的接受度上就备受挑战。
斯图亚特·霍尔将文化的接受归为三种方式,第一,主导接受式,受众直接从文本中互动偶尔传播者想要传播的意义;第二,协调式接受,这种方式混合了相容因素与对抗因素,既认可影视作品中的主导内容,又不放弃自身的原则,持一种保留的赞成态度;第三,扭曲式接受,观众以一种相反的方式来接收信息,并对传播者的主管意图进行颠覆。东盟民众在观赏和消费这些文化产品时往往接受效果是第二、第三种模式。
比如,中国版《爸爸去哪儿》,却被东南亚观众反馈反响平平,是由于节目背景涉及独生子女等中国特有的文化背景,因而在家庭观念仍然固守传统的东南亚很难找到共鸣。在制作文化产品和影视作品的时候,如果能事先考虑到东盟市场,具备跨文化的移情和敏感,找到更多文化相似和共鸣点,面向更多的东盟华人受众和普通民众,向韩国等有先进经验的国家学习国际经验,从了解东盟国家特有的文化心理和文化习俗方面着手,就能在打开东盟这块国际市场的同时潜移默化地进行卓有成效的跨文化交流。
东盟民众对现代中国的认知和了解与中国在区域中的地位不相符。“可以说,迄今为止,这些影响实际只是反映在一些国家的某些生产技术、生活习俗以及语言词汇等领域。”中国文化传播的更新与对外交往是滞后与脱轨的。西方国家的仍然在大众文化、价值观念、高等教育具有更大的吸引力,是东盟学生留学首选的国家。一位新加坡学者感慨道“在历史上,中国文化对东南亚贡献良多,但在近代以来,中国在东南亚的文化影响力很弱,远远不如欧美和日本,甚至也不及印度。”中国文化未能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因而造成对周边国家文化影响力的断层,与此同时,日本文化与韩国文化在东盟国家的影响力日益上升,并对新一代产生了强大的磁场,并从文化产业化中获得了经济收益,中国的文化出口产品相比之下还缺乏创新和国际竞争力。
中国与东盟共同接受儒家文化的浸润、分享儒家传统的精髓,有着构建共同价值观的基础。塞缪尔·亨廷顿把中国与东南亚划为儒家文化圈。以新型儒家文明为主体的价值观的“亚洲价值观”被东盟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国倡导,也得到中国的响应,“新儒学”是传统儒家文明在当代的传承与创新。尽管亚洲价值观的内容备受争议,但是对有丰富内涵的文化内涵的中国来说是一种启示,我们在向国外民众推广“和谐世界”时,要注重对传统文化的资源的传承与创新,从与东盟共同的文化与价值基础上找到共鸣,并且不断地丰富其内涵,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传播给国外民众。中国的“和而不同”等理念既继承了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内涵,又与时俱进承认文明和社会制度的多元性,与西方输出民主的“普世价值”不同,中国的“和”理念的出发点具有兼收并蓄的包容性,弱化意识形态色彩,对于有不同社会制度、政治价值观和多元文化的东盟国家而言更易于接受。因此,中国应该深挖“和谐世界”的文化与理论潜力,以此为基础作为跨文化沟通的沟通理念与价值理念,本着不同文明间相互学习、平等沟通的姿态构建真正的共同价值观。
共同的历史感与现实感是中国与东盟国家共同的资源,也启示我们可以开拓的跨文化交流空间远比想象的要宽广。相对于欧美文化和日韩文化,中国民众对东盟国家文化的了解仍略显不足,文化市场上关于东盟国家的电影、小说以及历史书籍等都非常有限。与此同时,东盟国家人民对现代中国社会发展状况也仍缺乏了解,对中国大国崛起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国家应为中国—东盟的民众打造各种文化交流的平台,促进相互了解与沟通。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媒体交流合作是人文交流合作的重要方面,加强全方位、多角度、宽领域的媒体交流有助于更好地促进中国—东盟各国的民心相通,在跨文化交流中激荡情感共鸣,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积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