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吴子林
非常高兴回到北师大见到这么多师弟师妹们,还有老师们,很开心,这是回家的感觉。到北师大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童老师的小红楼,缅怀缅怀我们的老师。
今年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年份,我是1989年上的大学,大学入学三十周年了。为什么讲这个?因为我是在大一的时候,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遭遇了别林斯基,读了很多别林斯基的书,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立志要做文艺理论,要做文学批评,入学不久就定下了我的志向,有了这个文学抱负。没想到三十年就这么走过来了,一晃就是三十年啊。我也不敢说我的理想实现了,可能理想是永远实现不了的。如果实现了,那就不叫理想了。只能说不断逼近目标。所以1989年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起点,一进大学校门,老泡在图书馆,泡半个学期,就确定了我未来想做的事,未曾想后来果然做这个事了。
第二个就是入京二十年。1999年跟赵勇老师同时考到北师大,跟童老师读博士,博士入学已经二十周年,这时间多快啊!一晃我今年50岁了,谁也没想到,这个时间到哪里去了!大学三十年,到北京读博也二十年,真是难以想象得快。
说这个主要是告诉大家,时间太宝贵了,你稍不留神一晃就没了。对我自己来说,我感到不是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我自己觉得进步太慢,所以不断地自我反省,也在做一些自我修正。其实做学问也是需要不断回过头来看的,不断地自我反思,在不同的阶段你看到不同的自己,我今天给你们讲这个主题,其实也是我对自己的一种自我批判、自我修正。因为我犯的一些错误、过失也是目前学界存在着的,不是我一个人独有的,必须要不断地突破才有可能在学术上取得一点进步。
我学术研究的真正起点就是做博士论文,做古代文论。2002年博士毕业那年,赵勇留校,我到《文学评论》。因为工作的性质,我有一段时间在追踪学术的前沿,围绕学术最前沿读了很多书,也写了很多文章。但后来发现不能老追,老去追踪西方最前沿的理论是有问题的。接着就发现了自己的短板,很自觉地回归到中国文化原典。这是一个回归的过程,回到原点去读先秦。当然,回到古代也不够,搞理论的还得面对当代,所以同时也在关注当代的文学创作,关注当代文学艺术实践给理论研究提出的问题。所以2013年和2014年在《小说评论》开了两年理论专栏,发了12篇大文章,后来出了一本专著叫《文学问题:后理论时代的文学景观》。
其实,从开专栏起我就已经开始自我修正了,写论文不能还是按照读博士那种科班训练的方式来写,那样写的话路子会越走越窄,文章越写越不好看,也写不出新东西来,从而出现瓶颈。当初感觉到瓶颈的时候想摆脱它,以为只要转换关注点,也就是研究对象即可,后来发现这远远不够,还必须要改变自己原来的整个理论思维,必须要改变整个写作习惯。这是很痛苦的,这是一个自我革命。也就是说,要摆脱目前我们学界那种通行的文章写法,不是说我不会写这类文章,相反我写了非常多,转载率也很高,可是我发现这个路子有问题,必须自我革命。
维特根斯坦说:“一个能对他自己进行革命的人,将成为革命者。”我开始自我革命,2013、2014年写专栏就是在进行文体革命。当时北师大的张清华老师、张柠老师,也经常在《小说评论》发文章,他们说子林兄,你这两年的文章跟以前风格完全不一样,你居然可以把理论文章写得那么有诗意。富有诗意,就是用那种很诗性的文字表达出我个人对理论问题的思考。继2013、2014年的文体实验后,后面几年里我开始想从理论的层面来思考学术文体,也就是“述学文体”问题。2017年、2018年在《清华大学学报》刊发了两篇,今天想给大家讲的是第三篇。我提出未来的“述学文体”的设想,借用了斯坦纳《语言与沉默》里的一个概念“毕达哥拉斯文体”,围绕这个文体开始了一系列的探索。
第三篇我主要思考“毕达哥拉斯文体”在具体运行过程当中的那种哲思路径是怎样的。我提出“毕达哥拉斯文体”的构想时,很清醒地意识到,我的学界朋友们肯定会质疑我,首先质疑我本人:你提出“毕达哥拉斯文体”,那你写给我们看看“毕达哥拉斯文体”到底长什么样子。所以,对我而言这也是一种自我挑战,我谈“毕达哥拉斯文体”,我也得用“毕达哥拉斯文体”来写作,用“毕达哥拉斯文体”来谈“毕达哥拉斯文体”问题,让学界朋友看一看,原来论文还可以这样写。
从前面两篇来看,学界很多朋友还是比较支持的,他们看完以后比较喜欢我的文章。有的朋友说,如果搞理论的论文也能写得这么好看的话我们都爱读,我们都愿意读。因为现在大部分论文不好看,很多写得不好看,可读性太差。因为职业的缘故,每天都要看稿子,要审稿,十多年来过手成千上万篇文章,看这些来稿很痛苦,真的。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选错职业,不应该做编辑,应该到高校当老师。我印象特别深,当时博士毕业后已经定下来到《文学评论》当编辑,当时我的硕士导师,中国比较文学的开拓者之一,福建师大的李万钧老师,他也是北师大毕业的,也曾经留在北师大教了几年书,后来才调单位辗转到了福建师大。当时他说你去刊物干什么呀?你应该到高校去,不应该到编辑部。没想到我到了编辑部,一待也待了十七年。
但是,做编辑也并非一无是处。首先,做编辑看的论文很多,所接触的不少是国内非常优秀的学者,有不少最前沿的东西。你随时能把握这个学科的整个动态,从中可以学到非常多的东西,从这个人身上学一点、那个人身上学一点,那你就不得了。据说毕加索在世时,画家们当时最不愿意请他去看他们的画展。为什么呢?因为他到画廊看了一遍,那些画家最好的东西,那些费尽心力的精华一瞬间就被他吸走了,很快变成他作品里一个不经意的部分。我觉得编辑做学问也有这个好处,可以将每个作者的长处化为自己的。所以,假如说我有点进步的话,可能就是这种职业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转益多师嘛。
第二个就是培养那种敏锐的问题意识,能够自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值得做,那个问题没必要做,这种文章值得写,那种文章根本不必写。如果没有做过编辑的话,他不一定能够马上体验到这个东西。敏锐的判断力是编辑职业养成的。所以当时我们文学所的老所长杨义老师曾经建议,如果有条件的话,刚刚分配入所工作的新人,先到编辑部锻炼几年,再回到研究室,对他的业务一定大有帮助。我觉得是有道理的,的确是这样。
比如说学术论文写作,很多人觉得论文就是这样写的,论文不就这样写的吗?这是一个问题吗?他们觉得不是个问题。这是学术规范,论文就应该这样写。他就不会去问这样写对吗?你们读胡兰成的书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好像是在《文学的使命》中,胡兰成说要破除两个观念,其中之一是:“今人以为理论文不可是文学的,这个观念先要改变。”我们现在仍然没有这个意识,当然你们看过我的第二篇论文《走出语言》,从论证到证悟,我里边讲到20世纪80年代王蒙提出来要解放文体,论文也可以写成散文,可以写成杂文,还可以写成小说,还记得吗?没有必要都是千篇一律的,80年代王蒙就提出来了,文体是多样化的,不要那么呆板,那么死板,可是我们现在是越写越呆板,越写越僵硬。这真的是一个问题。我天天被那些论文折磨,痛苦不已,所以我要反抗,我要革命。他们说吴子林是想要发起一场革命,发起中国学界的“述学文体”革命,要打破现在这种论文写作的规范。所以我每年写一篇,一年写一篇,第三篇刚写的,春节完成的。为了写这篇文章,花了一年的时间阅读、思考。现在东西写得很少,不如赵勇,他的成果比我多。我现在一年重点写一两篇、两三篇。以前也写很多,曾经一年发过十几篇。结果有一次被童老师批评了,说文章没必要写那么多,你得把速度慢下来,每年重点写一两篇,而且写出来让你的同行们看完以后感觉到这种文章我写不出,只有你吴子林才写得出,那就成功了。如果你写的文章别人看完以后说这个我也能写,那你就是发一百篇、两百篇、三百篇也没有什么意义。童老师厉害就厉害在这个地方,他在关键的时间节点会敲打你一下:不能这样写,不能什么都写,要多读书,要专心地研究某个问题,要写出别人写不出的文章,要提出别人没有发现的问题,提出你个人的思想。我后来遵照童老师对我的训导,就这么做下来。所以,我现在写的东西不多。
当年聂卫平在电视上讲解重要的围棋比赛,当围棋高手下棋的时候走错了一步,聂卫平发现了,他评点说:“这不是围棋。”现在有人居然一年发三四十篇文章,数十年下来发表了四五百篇论文。我心里暗暗地说:“这不是学术!”
有一次我在开学术会议的时候,不点名地批评:有的朋友在我面前吹嘘,说他一个礼拜能写一篇,现在已经发表了四百多篇论文;我说好吧,你发表四百多篇论文,一篇论文一个思想,四百多篇论文就是四百多个思想,那不得了!那你就是思想家了!然后,我问在座的朋友们,你们说我们当中有谁是思想家?大家都沉默不语。
这样做学问叫作炮制,哪是在做学问?这是题外话,但是我觉得大家一定要记住这点,否则最后毁掉的是自己的整个学术形象。真正的学问不是那样做的。
回到今天要讲的主题。
这篇文章刚开始怎么写的呢?我是从一部小说谈起的,英国一个小说家,1958年出生,叫杰夫·戴尔,我最先看的一个小说是《然而,很美》,英文是《But,beautiful》,是评论爵士乐的,可是用小说的形式来写,太有意思了。他抓住七个爵士乐歌手,每个人写一章,用小说的笔法来写,写得可好看了!就像小说标题一样,写得太美了。这个就是王蒙说的把文学评论写成了小说,建议大家去看看这个小说。
但我这篇文章先从他的另外一部小说谈起,这个小说叫作《一怒之下》,副标题是“与D.H.劳伦斯搏斗”。这个小说挺有意思的,他为什么写这个小说?因为我们知道每个作家至少有一个让他想成为作家的作家。就像我一样,我后来搞文学理论,是因为有一个让我想成为文学理论家的理论家别林斯基。小说写作者也是这样,他也有一个杰出的小说家,是这个小说家触动他,使他成为小说家。对于杰夫·戴尔来说,让他想成为小说家的小说家就是劳伦斯,所以劳伦斯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父亲式的作家。他说多年前我就下决心要写本书,要写关于劳伦斯的书,来向他表示致敬。然后他开始搜集资料,准备研究。可是最终写出来的是一部小说,这个小说像传记,又像游记,又像回忆录,富于后现代与嬉皮的气质。
杰夫·戴尔为什么这样写?因为他对当时英国的整个学术界非常不满,他认为小说会让我更接近自我;而那些学术著作却相反,会带领我摆脱自我,是相反方向的运动。他说那些学者很糟糕,他们根本不理解文学,他们都是在忙着杀戮文学,所以他不愿意走那种学术研究的路子去研究劳伦斯,而改用小说的方式来写。
杰夫·戴尔小说里讲到的情形,跟我们中国的文坛太相似了。他说英国文学系的课程,从《贝奥武夫》到贝克特的作品,还有几个人在看?已经被谁取代了?被伊格尔顿等人所推行的各种所谓的理论替代了。据说很多文学院中文系的学生看作品的越来越少,很多人都去看理论,理论就像乔纳森·卡勒说的成了一个独特的文体,无所不包,巨无霸。大家看理论去了,理论成了正统学说,而并不是他宣称的要颠覆的研究方法。
杰夫·戴尔说:“任何一个合格的讲师,论述起来都很流利,能够无限期地阐述下去。”可不是这样吗?当时我读硕士的时候,我的硕导李万钧先生也批评搞理论的,他说搞理论的人一套一套,说得头头是道,这个人怎么样,那个人怎么样,这个思想怎么样,那个思想怎么样,可是拿一个文本放到他的面前,让他说一说就哑口了,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英国文坛也是这样。
小说写到,有人听说“我”正在写小说,写一本书,写一本关于劳伦斯的小说,一个好心人借一本书给“我”,那本书叫《朗文文学评论读本》。“我”翻开一看,看到了伊格尔顿,还看到好多理论家,他们都在谈劳伦斯,是不是跟国内很多学术论文很相似?该书的卷首语题为《寂静的不确定性:后现代的劳伦斯》,里面分了好多章。在“性别,性,女性”一章里,有莉迪亚·布兰卡德的《劳伦斯,福柯与性语言》;在关于“后结构主义的备选”的章节里,有丹尼尔·J.施耐德的《从D.H.劳伦斯看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替代品》……
杰夫·戴尔说翻看这些文章,一边翻一边怒火中烧,气得不行,然后骂这些毫无文学感的人,怎么最终还能在大学里面教授文学呢?还敢评论文学呢?这群小人背对世界,好让世人看不到他们相互撕扯,太过分了,太愚蠢了。杰夫·戴尔实在气愤了,就把它烧了,又撕不开,太硬,装得太好了。然后把书扔出去,因为撕不破,太有韧性了。还不够解恨,最后冒着烧到自己的危险,划了一盒火柴,把这本书成功地肢解了——终于这个小说家解恨了。
我一边看一边笑,我不就是这样吗?我看那些来稿的时候也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它们都扔到垃圾桶去:什么玩意儿?写那些东西干什么?有意思吗?好玩吗?有趣吗?把生命糟蹋在这种事情上有价值吗?
小说继续写到,第二天“我”平静下来,然后想,你怎么能理解文学?如果你所做的不过是看书,现在评论已经成了文学传统不可或缺的部分,可是能够写出优秀评论的学者实在罕见,大部分人写的书简直是对文学的犯罪。杰夫·戴尔说得够狠,看了好解恨。我们当代很多学者干的也是这种事——对文学犯罪!
“我们在大学读到的那些评判……研究!研究!这个词如同丧钟敲响,无论哪个被研究的可怜人都即将迈入坟墓。围着大学校园走一圈,几乎能嗅到一股明显的死亡的味道!别跟我说那枯燥乏味的系统化考试,别给我说那些疯狂的书里的一些闪光点,书里压根儿就没有进行全面或合理的阐述。”真是太让人沮丧了,让所有的“权威”都见鬼去吧!其实,如果你想知道文学是如何存活的,你就要转向作者,看看他们是怎样谈论彼此的,不论是在散文、书评、书信还是日记里——以及他们的著作里。
杰夫·戴尔认为,最好的评论是什么?最好的评论应该像乔治·斯坦纳说的,“对艺术最好的解读是艺术”。可是我们现在写的很多书根本没做到这点。他说他所处的牛津简直就是一座笨蛋之城,住的都是笨蛋,被愚蠢、被极度精神疲劳的乌云所笼罩,这些笨蛋学者在他们的文学研究上挥动着铁锹自掘坟墓。而他说此刻窗口正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也许有人正在写一本书或一篇论文,也可能正在准备演讲稿……实际上,“你不可能在牛津写出一本像样的关于劳伦斯的书,不可能写出任何一本关于劳伦斯的书而不对他彻底背叛。这么做的话就立刻取消了你自身的资格,无异于朝着他的墓碑吐唾沫”。
杰夫·戴尔实在受不了,他说你不可能在牛津写出一本像样的关于劳伦斯的书,你必须要出走,要离开它。小说家杰夫·戴尔受尽各种焦虑、疲劳、绝望的折磨,也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最后决定逃离牛津,决定寻着劳伦斯的足迹展开一场文学的朝圣。劳伦斯到过什么地方,自己也去走一走、看一看,根据他的小说、回忆录、散文所描述的,把他所有走过的地方也走一遍。小说就是这么写的,寻着这个足迹,在文学朝圣的过程当中展开这部小说。所以这种文学朝圣实际上是在寻找劳伦斯,是在寻找劳伦斯的过程当中找到了自己,找到了另一个自我,最后“我”变成了自己所追寻的东西,跟劳伦斯合二为一。所以这部小说可读性蛮强的,蛮有趣的。
杰夫·戴尔认为,一个当作家的人应该怎么写东西呢?他说应该是无所事事地闲逛,读书,看一些画展,看戏,聆听,写一些让自己感到最愉悦的东西,还有什么生活比这更好呢?杰夫·戴尔说这是最好的,这样你不用跑到学院派的门框里面,一踏进去就被专业研究的条条框框给捆死了。
杰夫·戴尔写这部小说,其实就是闲逛,在世界各地闲逛,所以像游记,又像小说,又有文学评论在里面,又有回忆录,什么东西都放在里面,典型的后现代风格。他不时地会引用一下劳伦斯小说的精彩片断以及劳伦斯的一些话语,对他的作品不时地做一些点评。所以这部小说《一怒之下——与D.H.劳伦斯的搏斗》其实写的就是感受,把自己对劳伦斯的感受一点一滴地写出来,最后小说就这么写成了。这个写法蛮好的,看着看着我感觉自己也可以这么写小说,写小说不是那么难嘛。契诃夫也曾经想写长篇小说,后来一个作家说你不适合写长篇小说,他也觉得自己不具备写长篇小说的才华。因为要写长篇小说,就要对社会各个生活领域、各个学科都有所了解,这样在小说写作中细节才能展开。但那是传统的长篇小说,现在这种后现代的写法完全颠覆了那种写法,所以看着看着就觉得我也可以写小说,而不是说我没有生活,我生活不够丰富,所以不能写长篇小说。
我有一个小说家朋友,藏书可丰富了,他的藏书比我还多,各个学科都有,我的还是比较集中在文史哲,他是什么都有,因为他是写小说的。他说不懂的话,万一碰到这个东西就露馅了,所以必须什么书都看。但是后现代小说写作似乎没必要这样。
杰夫·戴尔说自己喜欢的都是那些无法称之为小说的小说,他写东西是根据自己的趣味去写,就是一种趣味型写作。看到这里我在联想,实际上我们的学术研究可能的最佳状态也是一种趣味型的写作。为了这个我专门在《人民日报》发了一篇短文,提出学术研究有三种境界。第一个境界是职业的境界,把它当作为稻粱谋,为了生计,这个是职业的境界。第二个是更高一点的境界,叫作事业型,要建立学科,建立体系,这个只有极少数人能做到,比如童老师做到了这一点。第三个是趣味型境界,完全从趣味出发,是自由的、个体化的一种工作,这是比较率性的,比较潇洒、随意的。我个人可能做的是这个,做不了事业的,社科院不像高校,高校可以形成一个研究团队,社科院是每个人做自己喜欢做的,所以很难形成团队,这一点是不如高校的地方。
(“文心讲坛”栏目由《名作欣赏》与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