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琳,章礼久
作者单位:安徽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消化内科,安徽 合肥 230601
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UC)是一种以腹痛、腹泻、血便等为主要临床表现的免疫性疾病[1-2],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推进呈现多发态势。因其病程漫长、易反复发作、迁延难愈,严重影响生活质量,甚至还有演变成癌症的危险,所以成为中医界普遍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近年来,中医药关于UC在理论和临床上均取得一定进展,显现出中医药治疗UC的独特优势与良好前景,现综述如下。
UC在古代中医文献中无完全对等的病名,就其症状特点可归为中医“滞下”“肠澼”“久痢”“休息痢”等范畴[3]。以往中医学对UC的病因概括为:素体虚弱、情志失调、外感邪气、饮食不节,导致脾肾虚损、气运不顺、湿热积滞。近年来又有了新的研究进展,余勰和王晓素[4]认为本虚为发病之基础,标实乃发病之关键。朱卫等[5]总结王爱华教授的临床经验认为本虚乃阴阳气血虚弱或脾肾双亏,标实则以湿热、疫毒、瘀血为主。李龙华等[6]从肝与脾生理关系入手,指出UC的病机特点为虚、毒、瘀、郁4方面,此外兼夹湿热瘀毒、肝郁气滞等标实证。孙志文等[7]总结谢晶日教授的临床经验,认为脾虚为病机之本,湿热为发病之关键因素。余龙龙[8]总结钟坚医师的临床经验,认为UC的病机是个动态演变过程,脾虚是关键,日久耗气,并认为“正气虚弱,毒瘀内阻”才是UC主要病因病机,并贯穿于UC的始终。冯大勇等[9]总结安阿玥的临床经验,认为先天禀赋异常是关键,忧、思、郁、怒等不良情志,或肥甘厚味、饮食不洁、嗜食生冷,致脾失健运,湿热疫毒之邪内侵肠道,此乃UC因虚致实。另外,国医大师徐景藩教授通过对UC常见并发症与临床生理病理关系的分析,提出了肝、脾、肾同病的病机特点,并以温清并用、补泻兼施为UC的治疗法则[10]。提法新颖,值得临证验证。
综上可以看出,当前学界普遍认为UC的基本病机具有如下特点:(1)湿热疫毒之邪在UC进展中的重要性已得到普遍关注;(2)血虽是UC的病理产物,但亦是UC病机中的另一重要因素;(3)UC是个动态演变过程,不是某一脏腑病变的结果,肝、脾、肾多脏腑受损,并夹有湿热、瘀毒、瘀血等实邪,基本病机是正虚邪实。
2.1 分型论治在分型论治上,各医家也提出了不同的治法:张秋贤[11]将UC分五型论治:(1)大肠湿热证型,方用芍药汤加减;(2)脾虚湿蕴证型,治宜健脾益气,化湿助运,方用参苓白术散加减;(3)寒热错杂证型,治宜温中补虚,清热化湿,方用乌梅丸加减;(4)肝郁脾虚证型,治宜疏肝解郁,健脾益气,方用痛泻要方加减;(5)脾肾阳虚证型,治宜健脾补肾,温阳止泻,方用理中汤加减。张昕和刘华一[12]将UC分四型论治:(1)湿热蕴肠型,以白头翁汤加减;(2)脾虚湿盛型,以参苓白术散加减;(3)肝郁脾虚型,以痛泻药方加减;(4)脾肾阳虚型,以四神丸加减。也有李龙华等[6]从中医理论出发,指出UC表现为括虚、毒、瘀、郁4方面病机特点,急性期表现为热瘀毒蕴结大肠;缓解期可分为如下三型辨治:(1)脾虚湿热型,方用张氏溃结2号方加减;(2)肝郁脾虚型,方用张氏溃结3号方加减;(3)脾肾阳虚型,方用张氏溃结4号方加减。朴昭衍和王垂杰[13]确立UC的“健脾生肌,清热祛腐”治法,将UC辨证分为四型:(1)湿热内蕴型,多属于发病的初期或急性发作期,治宜祛邪为主,加黄连、黄芩、蒲公英等配合基本方以清热祛腐;(2)脾虚湿盛型,多见于慢性间歇期,治宜祛邪扶正并重,以白术、白扁豆、薏苡仁、黄连、黄柏配合基本方使用;(3)脾肾阳虚型,多见于慢性持续期,治宜以扶正为主,以干姜、补骨脂等配合基本方使用;(4)肝郁脾虚型,属于反复发作的慢性疾病,治宜白术、白芍、防风等配合基本方使用。此外,朴昭衍和王垂杰[13]也倡导用灌肠方法加快炎症的消除与黏膜修复。
2.2 专方治疗林冠凯等[14]运用溃结宁方(白头翁、白及、辣寥、黄柏、苦参、诃子、三七粉、锡类散)灌肠,治疗本病30例,进行治疗前后的临床症状、红细胞沉降率、肠镜下黏膜疗效等观察,结果显示:溃结宁方能显著改善病人生活质量,有效缓解UC腹痛、腹泻等症状,总有效率达90%。刘少琼[15]以四白汤(白头翁、白及、白芍、白参等)口服加灌肠为法,治疗本病60例,进行治疗前后的临床症状、肠黏膜充血情况、溃疡修复情况等观察,总有效率达96.7%。刘海燕等[16]采用复方苦参结肠溶胶囊治疗本病24例,进行治疗前后的临床疗效、疾病活动指数积分等观察,疗程8周,结果治愈14例,显效4例,有效3例,无效3例,总有效率为87.5%。丁怀莹等[17]运用补中益肺固肠汤治疗脾虚湿蕴型病人60例,进行治疗前后的临床疗效、结肠镜黏膜病变、腹泻、脓血便等观察,总有效率达90%,提示补中益肺固肠汤对于脾虚湿蕴型病人具有显著的治疗效果。张海燕[18]采用半夏泻心汤治疗本病80例,进行治疗前后的病人临床体征、便血、腹泻、结肠黏膜病变及血管色泽清晰、纹理、炎症细胞浸润表现等观察,总有效率达95%。
3.1 复方的研究官春等[19]观察自拟涩肠止泻汤(党参、炒薏苡仁、炒白术、炒山药、茯苓、肉豆蔻、乌梅、甘草)治疗脾胃虚弱证UC的临床疗效,发现该药具有较强的增强人体防御机能和免疫监视的作用,并能增强机体的细胞免疫,进而降低机体的体液免疫,从而改善UC的临床症状。吴湘华和孙翠凤[20]观察自拟清肠排毒汤(白头翁、马齿苋、败酱草、黄连、黄柏炭、焦白术、陈皮、木香、赤芍、甘草)治疗大肠湿热证UC的临床疗效,发现该药方可协调病人机体脾、肝、肾等脏器,具有较强的抗炎排毒作用,提示清肠排毒汤对UC病人的炎性反应可有效改善。陈新俊和钟海兵[21]观察自拟凉血止泻方(白头翁、黄连、黄柏、陈皮、白芍、当归、木香、甘草)配合灌肠治疗活动期UC的疗效,发现该药可促进肠内膜修复,表明凉血止泻方能有效改善病人的临床症状。夏明[22]观察自拟解毒方(黄连、连翘、栀子、防风、白芍、生甘草)治疗UC的疗效,发现该药具有抗炎性、抗溃疡、抗黏膜损伤、调节肠道菌群、降低肠道炎症的作用,还具有止血、提升血小板功能。
3.2 中医药内服方配合灌肠中医药内服方配合灌肠使得药物可与肠黏膜直接有效接触,同时增加了局部药物浓度,更有效的减轻全身不良反应。临床中灌肠液现包括中药煎剂、西药及中西药混合液,如叶柏等[23]使用活血敛疡法,浓煎苦参、黄柏、地榆、白及和诃子后配合锡类散灌肠,发现该种方法可有效改善脓血便、里急后重、腹泻、腹痛、腹胀及肛门灼热症状,从而促进溃疡愈合,减轻肠镜下黏膜炎症。曾晓梅[24]观察参苓白术散配合中药灌肠法治疗UC的疗效,发现该方法可有效减轻病人的各项症状和痛苦病症,且无不良反应,适合在临床推广使用。
综合学界关于本病的中医药实验研究,发现当前学界关于本病治疗的如下两个方向:其一,出发点以改善UC的临床症状和协调病人机体脾、肝、肾等脏器为主。其二,治疗方法是复方或配合灌肠法为主,复方为本病的中医药治法提供了思路,与灌肠法配合为有效的减轻全身不良反应,增强临床疗效指明了方向。
王晓娜[25]设立对照实验,比较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效果,发现治疗组可降低UC的症候积分和复发率,证实了中西医结合综合治疗UC的有效性。国外学者Dong-Soo等[26]也开始尝试中西医结合的方式治疗UC,并发现在一半剂量柳氮磺胺吡啶的基础上结合中医药治疗可显著改善病人腹痛、腹泻、出血、黏液排出等症状,也显示了中医药治疗UC的良好前景。
综上所述,中医药治疗UC已显现出独特的优势,且副作用小,安全性高,加减灵活,适合于长期应用。但同时也存在一些不足,具体分述如下:
(1)各医家的疗效判断标准及辨证分型尚未统一,各治法也缺少严格的循证医学验证。
(2)强有力的实验研究仍较缺乏,部分对照试验偏向于从统计学角度表现治法的效果,但难以阐明其作用机理。
(3)中医药治疗本病的远期疗效尚不明确,还有待进一步挖掘。
故此,创立针对性更强的系列方药,确立公认的临床疗效判定标准和统一的辨证分型,使UC的中医药治疗规范化、系统化,是今后的努力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