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豪秋
《大红灯笼高高挂》是著名导演张艺谋的第四部作品,同时也是一部关注女性的作品,改编自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大致情节:上过大学的乡村少女颂莲在父亲死后,经继母劝说,嫁入了陈家大宅,结果在短短两年内精神崩溃。关于这部影片我想和大家分享两点:色彩的运用和女权意识。
我觉得本片最大的亮点在于色彩的运用,意蕴深厚富有回味,对于我们的写作也有借鉴意义。
用色彩来塑造人物,人物的服饰造型就从色彩上体现了片中女性迥异的性格及背景。如,影片中陈家第一次聚餐上,四位太太悉数到场,不同的色彩塑造了四个不同的艺术形象。大太太以深褐色为主,表现出她的冷淡以及在多年的规矩中积淀下来的陈腐之气,她已然没有争宠的资本,但却熟知这大院中的规则。她不再挣扎,依仗着自己大太太的身份及育有家族长子这两重王牌,明哲保身,隔岸观火。二太太的穿着颜色复杂却暗淡无光,她看起來待人热情,实际上却像尔晴一样两面三刀,为了受宠不择手段。她在老爷面前抹掉一切脾气与个性来讨老爷开心,是一个在封建年代中没有自我的沉沦者。而三太太梅珊出场时,一身艳丽的红色旗袍,既暗示了她的戏子出身,又透露出这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是一个敢跟封建制度叫板的叛逆者。四太太颂莲出场时,则是一身清雅的白色旗袍,她是这个大院的新成员,是具有辨别力的知识女性,也是一个在封建社会虎口边的探索者。值得注意的是,在影片之后的情节发展中,颂莲服饰的颜色不断地发生变化,从开始的白色到之后的土红色,再到黑色,最后又回到白色,折射出颂莲由稚嫩到被同化到看破一切再到最后的疯癫,是一种轮回的悲剧性历程。
用色彩来奠定基调,表现矛盾与冲撞。影片拍摄于山西省的乔家大院,宅院阴凉深远的青灰色成为影片色彩的主要基调。导演更是多次运用架设于正房屋顶上的固定俯拍镜头和固定全景镜头,呈现出色彩阴沉的由屋檐所围成的严整几何形的封闭空间——大宅院,使活动于其中的人物显得渺小而拘束。仿佛成为一种处于难以摆脱的定数论中的物件,一种被宅院及其代表的封建文化所框定的生灵,一种命运的玩物。总之,影片镜头中构图与色彩营造出的压迫感与悲剧性令人印象深刻。与钳制性的青灰色基调形成鲜明冲撞的,是张艺谋导演喜爱的红色。剧情的关键处,导演以大面积的红色或以青灰色的画面点缀上醒目的红色,给观众以强烈的视觉冲击。灯笼这一关键道具的运用,成为推动影片情节发展及增强情绪张力的重要资料。大红灯笼的红色,在本片中依然代表喜庆却全无喜庆之感,伴随剧情发展反而给人以一种逼人的悲凉感与拘束感,甚至令人不寒而栗。《红高粱》中的红色给人奔放热烈之感,而在本片中却在影射牢笼般的婚姻束缚与人性禁锢。正如颂莲曾说的:“我就是不明白,在这个院子里人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像狗,像猫,像耗子,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锁住高墙大院的是文化的糟粕,被白雪覆盖的是扭曲的人性,而被大红灯笼点燃的既是人性中的贪念,也是深墙中女性无法逃脱的悲哀。
毫无疑问,这部影片导演是从女性视角来检视封建制度下女性的生存状态。我们看罢影片,不能不反观和反思当下的二十一世纪女性现状。网上曾有激进的女生为彰显男女平等自称“老子”,我觉得有些搞笑。男女平等提倡多年,不管社会制度改进得如何,真正的男女平等应该体现在每一位女性的内心状态,现代女性应有一种时时检视自己生存状态的自觉、自尊和自爱。著名女性学者西蒙娜· 波伏娃有过一句这样的名言:“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因为改变而软弱,因为改变而强大。”世界日新月异,时代和社会的洪流湍急多变。在眼下这个看起来更加物质和更加自由的时代,女性应该更加谨慎,更加努力。记住,女性人生中的每一步进退取舍,都在叩问现代女性的生命质量和灵魂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