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尹雪聪

“噗——”老师傅猛地向手中抱着的皮球吹了口气。顿时，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空中漫舞起来，许久，又随着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流落定在不起眼的角角落落。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老师傅倚在窗边的身体颤了颤，然后他满意地看着露出了原貌的皮球。“山娃子会回来吧！”他喃喃着，迟疑地望向窗外，远处的那条路上，没有一个人，就如他的心底一样空荡。

“嘣、嘣、嘣——”沉闷的敲门声打断了老师傅的沉思。他颤巍地转身去开门。难道有哪家大人送孩子来念书了？充满期待的眼神就如被出现在门口的身影遮住的那道阳光迅速地黯淡了下去。老师傅看着门口的中年汉子，转过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副昨晚写好的对联，递给了他。汉子嘿嘿一笑：“老师傅的字真好看，方方正正的，有了您的这副对联贴着，儿子婚房才能显得更喜庆，也能沾点文化味，可惜俺不认识上面说的啥，不过，俺儿子应该认识，他识得字。”老师傅有些木然：“就在这儿念一年多书就打工去了，还能识几个字。”汉子拿过对联，尴尬地笑笑，转身走了。

老师傅又回到了窗前，轻轻地拍了拍皮球，皮球落地弹起，他眼前又浮现出山娃子比山泉还要清澈的眼眸......

“啪-啪-”瘦小的山娃闷着头在教室前坑洼的空地上拍着皮球，像往常一样等着这个山村教学点唯一的老师来上课。其实，老师傅已经站在他身后观察了多时。小山娃发现后，有些拘谨地走了过去，还没开口，老师傅便逗趣他：“放心，今天不查你背书。”小山娃目光顿了顿，留念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老师，俺娘病了，俺爹让俺去打工，俺不能继续读书了。”老师傅双手扶着小山娃的肩，看着这个山村教学点当时唯一的学生，这个山村教学点当时唯一的希望，说道：“娃，你还差一年就可以去镇里念初中了，你学习好，将来准能考个大学，那样才能真正帮你父母啊！”男孩心头一酸，眼中含着泪水：“俺家等不起，这球还给您，等俺给俺娘赚够了药钱，明年......或许......后年......再回来，再跟着您接着读。”老师傅听后，混浊的眼睛氤氲了一片。

承载着他所有希望的山娃就这样走了，没学生了，他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教室落满尘土，落满他那颗满怀期盼的心。春去冬来，每天大半的时光老师傅就这样倚在窗前，不时向外张望，宛若村口的那棵老树，默默地等待着......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老师傅从恍惚中拉了回来。村长推开门走了进来，明媚的阳光在门打开的刹那涌了进来，映在老师傅的脸上。“你日夜念想的那山娃子要回来上学了！”村长说，“还有老李家那三个娃子要到念书的年纪了，都要来上学，你好好准备。”老师傅急切地问：“哪天？”村长笑着说：“快了快了。”老师傅径直走到里屋，取下挂在墙上的那根已跟隨自己多年的教鞭，用两只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摩挲着、摩挲着......

（作者单位：北京市海淀实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