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龙超
我來自四川省人民医院小儿外科。2015年我被查出患有甲状腺癌。起初作为一名经历过生死的医务人员,我以为我能坦然面对,但是当我真正穿上病人服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我竟然觉得害怕。
手术后,我听着心电监护嘀嘀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笼罩着我,日复一日,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悲摧的人。直到有一天,我看见我的朋友们,穿着奇装异服戴着红鼻头,仿佛小丑一样走进了病房。他们幽默滑稽的动作让我不禁破涕为笑。过大的动作牵扯着我的伤口,让我疼痛不已,但是满满的幸福和快乐早已超越了一切,就在那一刻,我体会到了,快乐真的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
小丑医生并不是我同事们的奇思妙想,最早的小丑医生诞生于1986年纽约的一所医院,大量的实验证明,幽默的力量确实能够带来一定的医疗效果,它能促使大脑分泌更多的内啡肽,从而减轻病人的痛苦,生成更多的白细胞提高免疫力。概括来说,它能帮助病人加快痊愈。在澳大利亚、新西兰、以色列、美国以及欧洲的很多国家,小丑医生作为医学领域的一种替代疗法,已经被广泛应用。
从癌症中恢复的我,立马加入了由我老师组织的小丑医生队伍中,我们决定把小丑医生这种治疗方式在全中国推广开来。在我参加的小丑医生活动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5岁的小男孩,他入院已经一周了,病情需要尽早进行手术治疗,但是每次给他安排手术,他都极度抗拒,十分不配合,他的医生和家人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我们根据小男孩的喜好,制定了一个方案,我们扮成太空人,成功吸引了小男孩的注意力,我们告诉他,只有他配合医生叔叔的治疗,才能跟我们一起到外太空去玩耍。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他相信了我们,并且配合完成了所有的治疗。
但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客观环境却变得越来越糟糕,参加小丑医生的都是医生、护士,还有一些经过专业培训的志愿者,大家都是用自己工作的业余时间来参加小丑医生的活动,起初的新鲜感消失之后,社会上的质疑声越来越多,他们觉得我们是在哗众取宠,很多同行一开始并不赞同我们的治疗方案,医务人员太忙了,即使及时用最简单的治疗方式尚且忙不过来,哪还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变成小丑医生进行治疗呢?
越来越多的伙伴们不再坚持,他们纷纷离开,我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小丑,戴着怪异的红鼻头,孤独地站在舞台上,不知何去何从。在这难熬的日子里,我接到了一通电话,病房的老师告诉我,有一个小朋友想要见小丑哥哥,就是那个我扮成太空人哄进手术室的小男孩,当他站在我的面前再次露出开心的笑容,我知道他仍然相信我们编制的故事,在那个美好的童话中被治愈。
我想就是那样一个温暖的笑容吧,让我感受到了小丑医生的价值,我曾经迷茫过,犹豫过,也想放弃过,但是此刻我的内心却变得异常坚定,我要把这件事做下去,哪怕只让一个病人减少痛苦,也是值得的。
(摘自北京卫视《我是演说家》,有删节)
素材任意门·背景延伸
1986年,被称为“世界三大马戏团”之一的美国大苹果马戏团在纽约创立了第一个专业的医疗小丑团体,定期到医院表演,标志着“小丑医生”正式走上了职业化道路。
以色列海法大学早在2009年就开设了“医疗小丑”专业。在大学里,“医疗小丑”专业的学生不仅要学习护理、心理学、物理治疗、医学史等医学方面的知识,也需要懂得如何调动身体语言。也就是说,他们都既会表演,又懂医学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