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很早就把我叫醒: “杨林,快起来,你和爷爷去把田里的油菜籽收回来。”
我不耐烦地回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还睡?今天天气好,要抢天气。”奶奶不满地唠叨。
于是,我很不情愿地起了床,然后漱口、洗脸、吃早饭。吃完饭又去上厕所。
奶奶又在催:“杨林,快点,你在屙岩脑壳(石头)呀。”我不理她,她又补了一句“懒牛懒马屎尿多。”
从厕所出来,奶奶早把筛子、扁担、蛇皮袋准备好了,叫我拿着。爷爷抽着烟出了门,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奶在后面不忘指示:“你们要快点收,说不定又要下雨。”
今天的太阳红彤彤的,怎么会下雨呢?
我和爷爷穿过几条田坎,就到了我们家的油菜田。这丘田像月牙,爷爷说可以种出三担多谷。田里这一把、那一把地放着晒干了的灰白色油菜。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这些本来晒干了的油菜被打湿了,还好这两天出了大太阳,把它们又晒干了。晒干了就得马上收油菜籽,因为随时还会下雨。
爷爷下田后,小心翼翼地把一堆油菜抱起,再轻轻地放到一边去。我放下手里的工具,也去抱起一堆油菜。
爷爷见了说:“你莫来——你看菜籽都掉出来了。”原来是我抱得太紧了。
腾出一块空地后,爷爷拿出一张大塑料布在上面铺开。接着,他把一些油菜抱到塑料布中间,并叫我光脚上去踩。我一脚踩上去,软软的,觉得很好玩,于是就使劲地蹦跳起来。油菜籽顿时噼里啪啦地从壳里爆了出来。
爷爷见状急忙说:“你轻点,看菜籽都飙出去了。”
爷爷边说边蹲下身子,用手掌去拨回塑料布边沿的菜籽。于是我不再使劲跳,而只是左左右右地踩。才踩了几分钟,就觉得有些吃力了,额头还渗出了汗珠,有的被我用手抹去,有的则滴在了脚下的菜籽上。
第一堆油菜踩得差不多了。爷爷过来抓起秆子,用力在塑料布上拍几下,把壳里剩余的油菜籽打出来,才丢到一边去。
接下来我们这样分工:爷爷负责把油菜抱过来,我就负责踩。我们一刻都没有休息,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终于,这丘田的油菜都踩完了,我和爷爷早已满头大汗。
这时的天空已有些阴暗,头顶不知何时涌现了几大片黑云。难道还真的要下雨了?由于一直没喝过水,我感到很渴,就对爷爷说:“爷爷,我回去喝点水再来。我口干死了。”
“你看,马上要下雨了——雨落下来,油菜籽就要被打湿的,快点收。”爷爷在一旁催我。
我再看了看天空,真的,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不过幸好我们把油菜籽都踩出来了,就差把它们装进袋子里。乌云不断在我们头顶上聚集,才一小会儿,天空就黑下来了。紧接着,空中雷鸣滚滚。随着一阵大风刮来,雨便也落了下来。我和爷爷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铺在地上的塑料布折起來,盖住油菜籽,再把筛子、扁担等压在上面,防止风掀翻塑料布。雨越下越大,我和爷爷很快就成了落汤鸡。雨水从我的头顶不断往下淌。
我不忘问爷爷:“爷爷,这雨水能吃吗?”
爷爷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说:“不能吃,吃了嘴巴要生黄泡疮的。”
尽管爷爷这样说,我还是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雨水。
“要不我们先回家躲躲雨再来?”我对爷爷说。
“也只能这样子了。”
回到家,奶奶问:“菜籽呢?”
“在田里。”爷爷说。
“那不都打湿了?”
“盖好了呢。”
“我要你们快点的吧!唉!”
“我们算快的,都没休息——哪个晓得天一下就落雨了。”
换了衣服,我就站在堂屋门前看着外面的大雨,希望它很快过去。半个小时后,雨渐渐地停了下来。我和爷爷再次来到田里。爷爷把湿漉漉的筛子、扁担和塑料袋移开,打开塑料布后自言自语地说:“还好,还好,没湿。”爷爷把油菜籽用筛子筛干净,然后装进新带过去的蛇皮袋里,再挑回家。
我跟在爷爷身后,看着他挑着那些混合了自己汗水味的油菜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指导老师:张仁军)
(本文系本期“千金作文”评选候选作品)
编 辑 絮 语
这是一篇十分“真实”的作文。它的真实主要体现在对每一个场景、情节以及心理的叙述,都客观而又准确,没有任何修饰、夸张、变形的成分。作者仿佛是把生活的状貌原原本本地“搬”到了读者面前,因而全文充满了生活气息,又很有画面感,同时也让人感到亲切和信赖。这样的作文可以说是相当“纯粹”的,写到极致的话,特别了不起。但需要提醒作者的是,写作作为一门艺术,它必然是高于生活的,而不仅仅是“照搬”生活。此外,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最好是能掌握多种写作手法,而不要过早地被某一种写法所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