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分类激励机制研究

■文 / 顾城天 刘冬梅

2019年8月21日，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召开了全省垃圾分类立法工作座谈会。会议明确，四川生活垃圾分类将列入明年人大立法计划，立法后将正式实施，并且成都、德阳、广元也将率先出台垃圾分类专门地方性法规。由此可见，四川省通过立法推行强制垃圾分类已势在必行。在民众环保素质、理念短板尚未完全补齐前，采用立法手段强制推进垃圾分类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治理手段。但是，只靠强制手段解不开人们对于垃圾分类“不情愿、不配合、难坚持”的死结，强制是“堵”，激励是“疏”，只有“疏堵结合”才能更为有效地推动垃圾分类，并使其成为人们的自发习惯。在此背景下，本文分析了国内外五种垃圾分类激励机制的优劣供参考。

一、垃圾计量收费机制

目前，中国大部分城市垃圾处理费采用定额收费制，即费用固定、按户计征，收费金额的多少与生活垃圾的排出量无关。这一模式导致人们缺乏足够的垃圾减量动力，还会使少排垃圾者产生不公平的心理。垃圾计量收费是一种国际上较为普遍推行的机制，按照“谁产生谁付费、多产生多付费”的原则，基于垃圾排放量付费。按垃圾容器体积收费的国家有奥地利、美国、丹麦、芬兰、法国、德国等，按垃圾袋个数收费的国家有美国、日本和韩国，采用“垃圾处理票”（在超市购买）的国家有美国、日本、爱尔兰、瑞士等。与此机制相配合，垃圾计量收费制对放入定点回收站的可回收垃圾不收处理费，可以激励民众进行可回收物垃圾分类，减少自家垃圾的体积和重量，从而节约所需支付的垃圾处理费。

垃圾计量收费机制的优势是可以直接刺激居民从源头上进行垃圾减量及循环利用，有利于国民生态文明生活方式的形成。劣势是收费提高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偷排垃圾逃避收费的现象，增加政府对偷排垃圾的监督成本。

二、垃圾代分类机制

垃圾代分类服务主要针对工作繁忙、没有时间精力分类垃圾的人群，用户通过手机APP网上下单，预约专业代扔人员上门收取垃圾。价格方面，用户可以按单次、包月、包年等方式向服务提供商支付费用。此种机制将催生“垃圾分类网约工”这一全新职业，与传统“拾荒匠”不同，“垃圾分类网约工”经过专业的垃圾分类培训与考核，统一管理、统一着装、持证上岗、信息可查、物管备案。可以预见，未来“代扔小哥”将成为继“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之后又一新兴群体。

垃圾代分类机制的优势是充分利用市场机制，将垃圾分类工作外包给专业人员处理，垃圾分类效果较好，并且有利于扩大就业。劣势是此种方式不利于国民垃圾分类意识的培养，垃圾分类其实并不仅仅是为了垃圾分类本身，更是一个公民意识培育和提升的过程，此种模式并没有促进绿色化生活方式的普及。

三、押金返还机制

押金返还机制指消费者在购买使用商品时，需要预先支付一定数额的押金，押金包含在产品的售价中，在完成相应的回收程序后再将押金退还给消费者的制度。瑞典是推行押金回收机制最具代表性的国家之一。消费者在购买饮料时，需按照包装上标签标识的押金额支付0.5-4克朗不等的押金。消费者饮用完后，将饮料瓶投放到指定的回收装置，便可凭回收装置打印出的票据在购物时直接抵扣相应的费用或兑换现金，这一机制使瑞典饮料瓶的回收率达到90%以上。押金制度主要用于饮料容器等包装物，以及蓄电池、汽车等使用寿命较长的可回收物。

押金返还机制需要政府建立推行押金返还的制度框架，通过法律法规明确各方责任。其优势是可以大幅提升特定可回收垃圾的回收率。劣势是此种机制仅对特定的、回收价值高的垃圾有分类激励作用。

5种垃圾分类激励机制的优劣对比

四、智能垃圾箱返点返现机制

在中国部分发达城市，智能垃圾箱已经在一些居民社区出现，住户通过手机APP、微信扫码或者“刷脸”打开箱门，将垃圾分类投入对应的垃圾箱后，智能垃圾箱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对垃圾进行识别和称重，根据大数据统计的实时市场价格计算出返现金额，然后即刻返现至手机微信钱包，或转换为能在特定网络商城购物的积分。智能垃圾箱还配备物联网监控功能，监督投放者是否存在恶意投放垃圾的行为。

智能垃圾箱返点返现机制的优势是有了“废品换金钱”这一利益驱动，能够充分调动起市民参与垃圾分类的积极性。劣势是智能垃圾箱的建设成本高昂，一套可达数万元，并且运营维护费用比普通垃圾箱高，要推广到居民小区和写字楼需要巨大的资本投入。

五、信用奖惩机制

目前，中国各地正逐渐探索将垃圾分类与个人征信挂钩。《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规定：不履行生活垃圾分类义务且拒不改正，造成严重不良影响的单位和个人，将受到失信联合惩戒。《深圳经济特区生活垃圾分类投放规定(草案)》规定：建立生活垃圾分类投放、收集、运输和处理等单位的信用档案，将相关违法违规行为和处理结果信息按规定报送公共信用信息管理系统，并向社会公开。

建立垃圾分类信用积分制度，将对垃圾分类做得好的居民给予信用积分的奖励，对垃圾分类做得不好的居民实施信用积分的扣减。信用分高的人可以享受更多公共服务等方面的福利。信用分低将会影响个人的升学、就业、落户、贷款等，这将倒逼居民自觉养成垃圾分类的良好习惯。

信用奖惩机制的优势是将垃圾分类与个人信用挂钩，把垃圾分类这件小事变成关乎个人信誉和利益的大事，使人对待垃圾分类不得不小心谨慎。劣势是不少民众认为将垃圾分类与个人信用关联是小题大做，在推广时反对阻力将会比较大。

六、结语

西方经济学中有一个基本假设，即“理性人”假设，“理性人”假设意味着在经济活动中人们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因此，在设计垃圾分类制度时，需要考虑引进多种激励机制相互配合，调节或影响市场主体的行为，使人们的环保行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更具有内在主动性，促进个人的利己行为与社会的绿色和谐发展目标相一致，以实现经济建设与生态环境保护协调发展，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把建设美丽中国转化为人民的自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