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美之交淡如水

程应峰

我们常说的君子之交，其实就是平淡若水、不尚虚华的交情。真正的好朋友之间，可能来往极少，却心息相通。就算有些来往，也大多是清茶一杯，闲话片刻而已。君子之交可以不锦上添花，却一定会雪中送炭。小人之交呢，平日看起来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却往往在关键时刻恶语相加，反目成仇。此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也。

英国人的绅士风度我们都听说过，英国人之间的交往很有分寸感。即使对自己的家人，也颇有君子之交的风范。在英国，女婿随妻子到丈母娘家也得交房租，而且比外面的旅馆还贵，无价可讲。丈母娘呢，按照星级旅馆的规范，清洗被褥，打扫房间，供应饮料和茶水，电话费也是另算。如果住的时间长，还得交饭钱，至于水、电、煤气费等，要看丈母娘的情绪，丈母娘一高兴，也许就全免了。在女婿们看来，住在丈母娘家，付费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哪个会为此而有一丝半毫不高兴的情绪。

如此本真质朴的关系，像凉过的白开水，没有热气，少有味道，但绝对不会引起什么不适，更不会引起什么不快了。不热络，就不会破碎;不亲昵，就不会失望。客观也好，主观也罢，皆是如此。这种看起来淡泊的关系，往往维系得最长情，最持久。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人与人之间，若能彼此不经意地想起，彼此惦记，无须刻意联络，就是最好的交情。一切聚散，一切离合，都少了刻意的成因。惟有如此，才会交到真心相对的朋友。

淡如水，水堪称良师，可提升人的智慧，可陶冶人的性情。相交如水，在淡淡的回味里，在思想的融合里，“灵、柔、善、智、仁、美、通、和”均源于水。水的哲学何尝不是君子的哲学？水的风范何尝不是君子的风范？以柔克刚，这是谁都明白的水的法则;滴水穿石，这何尝不是平淡背后的生命玄机？

淡，中庸平和，从容而不迫，自如而不窘;淡，是人生最好的调节剂，不会产生不良反应、负面效应;淡是禅机，教人达观自在，令人酒脱超然。一幅国画山水，缺少了云水之淡，就缺少了最动人的美感;一个世俗中人，缺少了风清云淡，就注定会为生活羁绊，人情所累。

人与人相交，最美好的交情，应该是淡淡的。这份淡，缘于有一颗少物欲、无杂念的淡泊之心，缘于心与心之间传送的是最本真最纯净的情意。这样的情意，往往会相伴左右，一生难忘，令人回味。所以说，君子之交是至美之交。平淡，润泽，柔善，随缘，包容……所有这些，正是君子之交不可舍去的核心和本质所在。

编辑/林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