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畅怀
(韶关学院外语学院,广东韶关512005)
安妮·普鲁是美国当代最著名的女作家之一。她的第一部小说《船讯》于1993年获得福克纳奖,第二部小说《航运新闻》获国家图书奖、普利策奖等奖项。收录在短篇小说集《近距离》的《断背山》于1998年获得奥·亨利短篇小说奖,由其改编的电影则囊括奥斯卡多项大奖。普鲁的作品多关注原生态的自然环境,体现了作者独特的自然观和生态观,因而多被认为是显性的生态文本。在生态文学日益成为显学的今天,最难突破的技术瓶颈是在展示自然所遭受的种种破坏和人类面临的生态危机之外,如何对其主题进行表述和凸显。本文通过剖析普鲁的几部典型生态文本的叙事特征(叙事空间,典型人物,意象的象征意义及其独特的叙事结构等方面),论述普鲁通过运用上述叙事策略来完成其生态主题的构建。
普鲁在大部分作品中都营造了乡野和都市双重叙事空间:一方面是文本中凸显出来的原生态的自然环境,另一方面则为相对隐性的都市空间。普鲁所创造的隐性空间,更多的作为一种文化参照而存在,从而在对乡野和都市这两个空间之维的对比中,彰显其小说的生态主题。生态文本叙事空间的研究主要着眼于人物所处的地理环境对人物塑造、情节发展和主题构建的作用,普鲁自己也曾在访谈中谈到她对地理环境的重视:“我是那种可以称之为地理学决定论者,我相信地方的自然环境、气候、地貌地形决定了当地的文化传统,以及起居生活与劳作。而我所写作的故事所建构的基础就是来自地方上的事件。地形地貌可以说是对乡村小说至关紧要的。”[1]
以《船讯》为例,小说讲述城市里的边缘人物奎尔在城市屡屡受挫后踏上返乡的旅程并在纽芬兰岛最终觅得自我,获得自我救赎的故事。文本中地理空间的转向对奎尔的成长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小说一开始便用简洁的语言勾勒出奎尔在纽约的生活:平凡而低微,对生活茫然而又无奈。家人对他的态度使他的人生更加惨淡。父亲称他为蠢货,认为他“志向和能力不行,总之是一切方面的失败”[2]2;哥哥叫他“猪油脑袋”,对他拳打脚踢。因此在偌大的城市中,奎尔找不到生存的价值,也没有清晰的自我意识,“他最早意识中的自己是一个遥远的人:那边,视线的中心是他的家庭:这里,在远的几乎看不见的地方是他自己。”[2]2彼时的奎尔人生了无依寄,茫然困惑。而接下来一系列变故更使奎尔连受打击:父母因患绝症自杀,妻子和情人私奔时遇车祸惨死,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在这绝望的深渊里,姑妈阿格尼丝带他踏上了返乡之旅,奎尔在回到纽芬兰岛这一原生态自然环境后逐步建立了与自然以及当地社群的联结。他在当地的报社“拉呱鸟”担任专栏作者,从一开始的排斥和拒绝,到后来逐渐了解接受并融入当地的区域文化。他全心投入创作的新闻稿第一次使他得到了来自他人的肯定,与韦苇的交往让他走出了不幸婚姻的阴影,姑妈和两个女儿的陪伴则给了他家的归属感,所有这些成长和社会关系完善了奎尔作为社会自我的存在。而在这一过程中,从都市到乡野的空间转向是其转变的重要因素,都市人的冷漠自私和纽芬兰人的纯朴热情形成鲜明对照。同时,在纽芬兰原生态的自然环境中,奎尔获得了力量和新生,而采桨果那个场景则是奎尔与自然融为一体并从中获得新生的象征:“他把腹股沟紧贴着沙地,好像他在与大地交媾。他渐渐苏醒的意识深处的景象有了举足轻重的意义……生活中错综复杂的乱麻被清除了,他看见了生活的结构。”[2]215至此,奎尔的生活不再是一团乱麻,而是有着清晰的结构,他的自我身份也得到重塑:有清晰的自我意识,敢于维护自己的权利和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在新闻稿中揭露国际石油公司的恶行并抨击石油泄露事件,总编辑篡改了他的稿件,与以往的沉默不同,他强烈地表达自己的抗议:“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乱改写别人的专栏!杰克叫我写一个关于船只和航海的专栏。就是说我要写出我的观点,描绘我看到的场景。这个……不是我写的,不是我的观点,也不是我看到的情景。”[2]223这里“我”这个字重复出现,代表着奎尔的自我意识已经觉醒,而在纽约时奎尔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我”这个标志着自我和主体性的词。这意味着从前的混沌软弱离他远去,在与当地人及新的家人的认同和联结中,在与自然的认同中,奎尔获得了力量,从而实现了自我成长和救赎。从纽约到纽芬兰岛,地理环境的改变使奎尔得到了自我成长和救赎,体现出作品中的生态意蕴,即叙事上的空间转向对主题表达的影响。普鲁在小说中所塑造的双重叙事空间,既提升了文本的叙事内涵,也进一步彰显了作品的生态主题。
普鲁的另一部小说《老谋深算》也是主人公鲍勃从丹佛到得克萨斯长条地的成长历程。8岁时被父母抛弃,鲍勃由在丹佛开旧货商店的舅舅带大,他25岁仍然弄不清楚以后该干什么,而他的自我意识也是破裂的,“鲍勃早年常觉得自己支离破碎,碎成无数小片,彼此不能连缀,宛如一袋碎片。”[3]12虽然舅舅对他不错,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那是他的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他知道自己有颗孤独的心,因为他没有任何归属感。泰姆舅舅的屋子和商店就如同路沿途的小站,他在这里等待前往某个有意义的地方——某个事件,某个人物,好让他明白自己究竟是谁。”[3]4525岁时,鲍勃作为环球猪肉皮公司聘的选址员去得克萨斯——俄克拉荷马州长条地为公司选址。在长条地,他从最开始的冷漠观望,到逐渐了解其狂暴的历史和独特的区域文化,并最终喜欢上了那里。他的工作本是为公司选址作养猪场,但是当他了解到养猪场对当地生态环境的破坏以及对当地居民身心带来的危害后,他转而为长条地人及其生态环境辩护:“他们说动物被关在这样的建筑里,它们都在受苦,都在过着不正常的生活。”[3]337此时的鲍勃已经把自己当成长条地的一部分,在长条地的生活也使他获得了新的意义和方向。这种顿悟和认同,使他完全融入了长条地的生活,房东在鲍勃从舅舅家回到长条地时跟他说“欢迎回家”,而鲍勃感觉似乎真的是到家了,而且这种感觉甚至是他在舅舅家从未曾有过的,这说明他已经对这个地方有了深厚的感情。而当鲍勃终于放弃为养猪场选址的工作后,他参加了当地的铁丝网节并帮忙照看摊位,这一行为象征着他已经完全成为了长条地的一员,而艾斯的草原复兴家园向他抛出橄榄枝则体现了当地人对他的认同,牡豆弟兄说:“鲍勃,我觉得你天生就是在毛桶扎根的。”[3]396在历经从都市到乡野的回归后,鲍勃终于找到了自我的位置和精神的家园。普鲁在小说中运用独特的生态叙事策略,将生态主题和个人成长主题完美融合。正是鲍勃对长条地以及当地人的逐渐了解和认同,引领了他的自我成长,鲍勃从城市中的迷惘到回归乡野的笃定,更加凸显出小说的生态主题。在这两个空间的对照下,长条地所代表的自然生态代表着人类可以皈依的生态空间,而城市浮躁沉闷的生活则令人望而却步。小说中长条地人尊重和维护一切生命形式和资本家们一切以物欲和经济利益为重形成鲜明的对比,从而颂扬了长条地人的整体生态观。
普鲁通过小说中乡野与都市双重叙事空间的塑造,突显了乡野对人类的意义,正如有学者所言,文本中的地理空间并非“无生命的一个容器”,而是一种“富有能动作用的力量,存在于文学作品中,并且塑造着作品的形态”[4]。在上述文本中,正是地理空间的转向使人物的命运和心理历程发生了重大改变,从而实现自我成长。
象征是生态文学创作中的一个普遍的叙事策略。普鲁在其小说中多次运用象征彰显生态主题。在《老谋深算》中,普鲁通过典型人物的对比彰显其生态意蕴。小说塑造了两个典型的农场主凯斯特与斯劳特,两人养牛的方法截然不同。凯斯特崇尚科学至上论,“讲究方法,讲究正确性,讲究循序渐进”[3]65;“他用复杂的电脑图表,对繁殖情况进行系统的记录,他用良种公牛的精子对他的小母牛进行人工授精。”[3]65而斯劳特则完全采用传统的自然放养法:“牛的性生活问题让牛自行解决……他的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不去管。”[3]66但奇怪的是两个人的收入却不相上下,这无疑是对凯斯特所谓的科学养牛的讽刺。工业文明给人带来诸多便利,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用科学解决,斯劳特的自然养殖法代表着人类尊重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智慧,人为地对自然界的动植物的生长规律进行干预无疑是作者所批判的,也彰显了作者对当今人类过度依赖工业文明的否定。
普鲁在短篇小说《近距离》中塑造的阉牛和食火鸟的意象都象征着自然的力量。小说的主人公锡头每年会宰杀一头阉牛,而有一次他给阉牛剥皮剥到一半时去吃晚餐,当他回来时那头半剥皮的阉牛已经不见了,而当锡头找到那头阉牛,它回过头来看时,“红眼睛瞪着他,深仇大恨似箭一般朝他直射过来,这时他知道他完蛋了,所有儿女与孙子也完蛋了。”[5]16阉牛象征着人类和工业文明对自然的摧残,而这一段对阉牛的描述暗含着自然对人类疯狂行为的报复,人类将为他们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而故事中食火鸟的意象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梅罗的弟弟罗洛是被食火鸟抓死的,其死因让人觉得很讽刺:他引入不属于怀俄明生态圈的食火鸟的行为象征着人类试图改造自然控制自然,但是他最终被食火鸟抓死却预示着人类任何想要将主观意志加诸于自然的行为都将受到惩罚。
在普鲁的生态文本中,这种象征及意象随处可见,且都为其生态主题服务。当人类爱护自然亲近自然时,自然就会给予同等的回馈,而当人类违反自然的内在规律,人为地用所谓的工业文明破坏自然界的生态环境时,自然就会对人类加以严厉的惩罚。这一系列的人物形象的塑造及意象的展现,都彰显了普鲁的生态主张,即人与自然和谐相生的理念。列昂诺夫在《俄罗斯森林》里写道:“自然界是统一的有机体,从长远来看,牵动它的任何一点,都会对整个有机体产生影响,即使在最边远的地区也是如此。”[6]因此,人类应从生态整体观的视野下来审视人类与自然的关系,鞭挞人类中心主义及以人类利益为先的臆想。无论是《船讯》中政府引入所谓的工业化对当地生态圈的干扰和破坏,还是《老谋深算》中凯斯特武断地运用“科学至上论”养牛,或是阉牛和食火鸟意象的塑造,都是人类不遵循自然内在规律,肆意改造自然破坏自然,意图控制和征服自然的表现,而这些行为破坏了生态圈自身的发展规律,势必会给整个生态系统带来破坏。利奥波德曾说:“当一个事物有助于保护生物共同体的和谐、稳定和美丽的时候,它就是正确的;当它走向反面时,就是错误的。”[7]普鲁正是通过这些典型人物及意象的塑造,从而颂扬原生态环境中当地居民尊崇的生态整体观的生态智慧。
叙事为主题服务,这一特征在生态文本中体现得特别充分。普鲁也在诸多文本中运用了一些独特的叙事技巧和策略来彰显其生态主题。
普鲁在短篇小说“半剥皮的阉牛”中运用了嵌套的叙事结构。主叙事层与次叙事层交错出现,主叙事层从主人公梅罗对故乡的回忆开始,然后回到当下的生活,即他接到来自家乡的电话,通知他回家参加弟弟罗洛的葬礼,梅罗因而踏上了漫长的旅程,而这旅程中也夹杂着梅罗对过去生活的回忆。主叙事层外,梅罗在路上回忆当年父亲女友给他们讲的关于半剥皮的阉牛的故事则处于亚叙事层,和主叙事层交替进行:
A1骤然间他的思绪中冒出老头的女友,如今他已记不起她的名字……
B1女友开始讲故事,对,我爸小时候……
A2州际公路沿途摆放的橙色塑料警示圆堆减缓了车辆的行进速度……
B2是啊,她以低沉、骗得过人的嗓音说。跟你说呀,锡头的农场怪事一桩接着一桩。鸡毛一夜之间变色,小牛出生只有三条腿……
A3周四夜,梅罗屡次受到施工、绕道的阻碍,刚来到梅因郊区就无法继续赶路……
B3结果呢?当时罗洛对老头的女友说,后来锡头怎么了……
小说主叙事层和亚叙事层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关联,但放在生态主义观照下不难发现作者的巧妙安排。主叙事层中梅罗回乡参加葬礼是因为弟弟罗洛被食火鸟抓死了,而这归咎于罗洛引进不属于怀俄明(州)的生态物种,人为改变动物生态环境才导致食火鸟行为失常进而做出伤害人类的行为,这无疑是人类武断改变自然必然承担的后果。亚叙事层塑造的阉牛意象则揭露了人类对动物的残忍迫害,两个叙事层的主题互相响应,进一步凸显小说的生态主题。而主叙事层中梅罗回乡的旅程也是与自然抗争的过程,他很早就离开了故乡,因为他厌倦家乡的荒凉落后,而他内心对自然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征服者心理,这从他在回乡之旅中对待自然的态度可以看出,虽然雪下得越来越大,他仍然坚持要继续前进:“他则再次扭转脖子向后探,借着红色车灯后退,二十英尺,三十英尺,不断打滑、空转。来时路上显得平坦,这时路面却发威起来……他再逼迫车子倒退二十英尺,空转到轮胎冒烟为止,而后轮这时也偏滑出路面,掉进两英尺深的水沟,引擎就此停摆。”[5]17这一段描写展现了梅罗对自然的征服欲望,但是自然却“发威”且“不留情”,最后梅罗还是只能下车徒步。在主叙事层,梅罗代表的现代文明试图和自然的超力量相抗衡,而这种与自然为敌试图征服自然的做法显然遭到了自然的报复。因此主叙事层和亚叙事层看似描述两个独立的互不相干的故事片段,但其实两者都毫无例外地契合了作者的生态主题,这样的叙事结构安排正是该小说文本的独到匠心之处。
普鲁在《船讯》中多次提到奎尔撰写的新闻稿,这些新闻稿在小说中均以特殊字体进行展示,与正文隔开,而梳理这些新闻稿不难发现,这正是标志着奎尔自我成长的语言符号,开始奎尔在《莫金伯格记录》写的新闻稿给人的感觉是“像读水泥一样。太长了,思路混乱,没有人们关心的东西”[2]8。这一评论不仅关乎奎尔的新闻稿,更是他在纽约生活的写照。而在纽芬兰,奎尔开始觉得“拉呱鸟”并不适合他,但是在和当地人的互相了解和相处中,在历经一系列的磨练之后,他能写出有自己独特观点和视角的真正的新闻稿。奎尔开始只是单纯记录到港船只后来陆续报道了轮船爆炸事故的“别了,伙计”以及抨击石油泄露对海湾污染的“无人悬挂油轮照片”,最后到揭露船主为获得保险赔偿而让船只超载不顾船员葬身大海的“看在上帝的分上,帮助我”,还有报道鲟鱼枯竭的“告别一切”……这些新闻稿的演变既是奎尔自己主体意识不断增强的体现,也是他不断融入纽芬兰这片土地,与当地人认同的过程,正是如此,他才会严厉抨击危及纽芬兰环境的石油污染,同时也为当地人赖以生存的鲟鱼的消失而喟叹。这些新闻稿因此成为小说中的隐形线索,揭示了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入侵下纽芬兰原始生态环境所遭受的污染和破坏,从而突出了文本的生态主题。
而在《老谋深算》中,鲍勃与环球猪肉皮公司的信件往来也有着类似的作用,这些信件在文本中与正文分隔开来,鲍勃的信件是他在长条地选址进展的呈现,同时也展现了他与当地人的相处以及他自身的成长历程,而从公司的回信可以看出其急功近利和唯物欲至上的嘴脸:“多给我做点业务,少写点信,”[3]267“速度——速度——更快速度……道乐先生,你有要事在身,要任在肩,这任务就是敲定养猪场地址,而且要快!”[3]315这些信件虽然内容不多,但是非常直观地反映了现代工业所追求的东西,即普遍的利益和实用的价值,他们想的是如何快速地获得当地人的土地,将之改造成养猪场,然后获取经济利益,当鲍勃想去参观现有的养猪场以便了解真实的情况时,他们认为“毫无必要”,因为他们只想业务员快速获得土地。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小说中的故事外的形式不仅在形式上丰富了文本的层次,在内容上对故事的发展也有着重要的提纲挈领的作用。奎尔的新闻稿展现了他的自我发现和生态意识不断觉醒和提升的过程,而鲍勃与公司的信件往来在揭露公司真实面目的同时,也是表现他自身在长条地的成长历程,这些文本外的形式在文本中突显出来,进一步地呼应和契合了文本的生态主题。因此普鲁小说内部加入的多元化文本形式都是其巧妙的叙事安排,首先在视觉上给读者带来一种冲击,而在深层意义上则是叙事策略和生态主题的完美结合。
普鲁的文本多关注原生态环境,但她并没有把环境仅仅当成小说文本的背景,而是在客观的叙述中赋予它们独特的生命和活力。同时,普鲁也注重书写和强调人类文化与生态环境的相互建构作用,人类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影响自然,但普鲁对人类对自然的过度“影响”“改造”和“征服”持否定态度。她在作品中鞭挞人类肆意掠夺自然资源,同时凸显自然在人类精神成长中的作用。自然以独特的力量塑造其文化身份,保罗·谢泼德曾说:“如果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就不可能知道你是谁”[8]普鲁笔下的人物大都通过都市到乡野的回归,发现其真正的自我及其生命的意义。而这些生态主题的完美阐释和呈现离不开作者在小说叙事结构上的精心安排,“对于文学作品,如果我们是将文学作为一种审美创造来研究,那就必须将艺术形式和文学意义内容联系起来。”[9]生态文学研究发展到今天,早就摒弃了对自然环境的单纯描述或者对工业文明及人类中心主义等反生态的思想的直接抨击,普鲁的生态文本中隐藏着高超的叙事技巧,因此从其文本中的生态叙事策略着手来探析其生态主题建构,用叙事学的维度来研究其生态主题的彰显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普鲁在其小说中运用独特的叙事策略使生态主题在更高层次上得到彰显,从而展现了作者作为学者的生态人文关怀和社会责任感。